鼎丰小说网 > 真髓 > 第二卷 大浪淘沙 第二卷 大浪淘沙 5 续统

其实这些都是其次,最关键之处在于铁枪盟盟主韩遂的女婿阎行,做为先锋在交战中被真髓砍了脑袋。

看到真髓伤势恢复,罗珊神采飞扬,雪白粉嫩的脸庞绽露出欢愉的笑容,大声应道:“是!”随即跳上马转头飞快地去了——对她来说,军国大事一概都没什么大不了,似乎只要能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她就已经感到非常满足了。

想着家乡的草原,想着父亲和哥哥,晶莹的眼泪在少女微微红的眼眶里转啊转,她用力吸了吸鼻子,不让委屈的泪水掉下来。

孙策再也躺不下去,索性坐起来摸了件袍子往身上胡乱一披,点着榻边的油灯,提着它出了厢房。刚刚步出房门,忽然听到极为细微的哭泣声。孙策皱了皱眉,顺声摸了过去,转过一道回廊,只见一个孩子正坐在那里低声地涕泣着。

曹操又设想了最坏的情况,说他所担忧的,是怕袁绍侵扰关中,惑乱羌胡,南诱蜀汉,形成对自己的大包围,使自己单独以兖、豫二州,同天下六分之五的势力相对抗。苟或认为,为了阻止出现这一最坏局面,必须在可能形成的包围圈上打开一个缺口。这个缺口可选在关中。关中将帅众多,不相统一,唯有韩遂、马脚最强,他们见关东正在争夺,一定各自拥兵自保。现在如果安抚他们,派使节去谈联合,虽然双方不能长期共处,等到我们安定好关东,足以保证让他们按兵不动。西方关中的事,可以托付给钟繇,他有智谋,托付给他,西方可以无忧。丁是曹操表荐钟繇以侍中兼任司隶校尉,驻长安,持节都督关中众军,允许他不拘法制条例,便宜行事。钟感受命后,向韩遂、马腾等人递送文书,陈说祸福利害关系,马腾、韩遂被说动,各送儿子入朝为人质。曹操在官渡时,钟繇送马2ooo匹到军前。曹操给他的信中说,收到送来的马,很应此处急需,朝廷无西顾之忧,是足下的功劳。过去萧何镇守关中,足食足兵,与你相比,也很相当。

另外一条记载,却是在建安末年的了:

我一想,也是:“也是这个理儿,上山的策略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可取。”

《汜胜之书》中是这样记载的:“稗既堪水旱,种无不熟之时,又特滋茂盛,易生芜秽。良田亩得二三十斛。宜种之备凶年。稗中有米,熟时捣取米炊食之。不减粱米;又可酿作酒。”

明达,你,你快些回来……

这是心理作用吗?我回过头环视四周一心一意紧张注视着西北方向的将士们,忽然对他们的一无所知产生出一种强烈的羡慕之情。

随着曹性一声令下,箭如飞蝗,雨点一般持续不断地落在敌人阵中。

想到奉先公,我猛地清醒过来,强迫自己将思路转移到眼前:大敌临近,随时都有覆灭之危,还想这些做什么?我转头向东南面看去,由于地势平坦,一马平川,所以隐隐见到极远处的黑暗中有点点微光闪动,那大概是曹营的灯火,就好象无数只狼冷森森的眼睛。这些眼睛……它们是噩梦中奉先公那充满杀气的眼睛,又好象是曹操那充满智慧和谲诡的眼睛,它们在不断地重叠,又在不断地增加,凝视着中牟,凝视着我。

张辽依然铁青着脸,摇头道:“这个可不敢,真将军也不必谦虚了,我等听你号令便是。”我心中黯然,知道彼此间隙已成,只得慢慢弥补,于是又转头去看魏续。

一想到走,心里这才觉得安定一点,但转念一想,现在这形势,如何走,又向哪里走?东面的兖州现在已成曹操的地盘,连想都不必想;朱仙镇在中牟东南,曹操驻扎此地,分明是打算切断我南逃之路,很有可能正在布置南面对中牟的包围圈;如今奉先公被我等弑杀,北面河内郡的张杨断然不会收留;最最要命得是,西面铁羌盟破长安,克弘农,只怕此时已经到了洛阳一线,若是向西,大有可能撞个正着。

一时间,自己真恨不得一拳打在郝萌的嘴上,先敲掉他臭嘴里满口牙齿,再把来龙去脉与奉先公辩解个清楚。可再转念一想,姑且不论这厮人品如何,今日若没有贾诩与他的手段,我真髓哪还有命在?此人虽然卑劣无耻,但毕竟投效了我,自己若连这点担待都没有,岂不令其他甘心效命之人齿冷?长长吐了口气,任凭这种屈辱感在脑中盘旋,我自嘲地默默苦笑,奉先公对我误解已深,纵然再多加上这一点阴险卑鄙,又有什么区别了。

曾与奉先公三番五次对决比武,使我深深了解这诡异的杀气旋涡的威力:这气旋不仅仅可以密集粘稠的杀气特性来麻痹和凝滞敌人的行动,而且由于整个空间被高度凝聚的杀气所充满,此刻大厅已经相当于一个封闭的结界。借助它,奉先公可以通过对敌手气机强弱变化的探测,把握敌手下一步的姿势和动作,以便随之拟订攻守进退之法,这是“武道之心”挥运用的一种高级形态。

奉先公又哼了一声:“真髓,这段日子你不在我身边,武功进度我不甚了然,但看这花言巧语的工夫却是见长啊……也罢,我答应了。你还有什么事情,一并痛痛快快都说了罢!”

进了门楼,里面还有几个士兵在站岗,见到我们这架势,无不骇得呆了。我手上力量稍松,让郝萌得以缓过一口气,对曹性冷冷道:“如今大难临头,主公萎靡不振,又听信严氏的胡言乱语、倒行逆施,所以我决心动兵谏——你又有什么打算?”说这话时,我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另一只手按着腰刀。其实大计已定,还能容他有什么打算?曹性从我起兵还则罢了,若是不从,那便是我的敌人。

胡车儿面色凝重道:“吕布,太厉害,您打他不过。”

我们先是茫然对望,随即恍然大悟,脸上一齐变色。贾诩沉声道:“将军,大事不好,定是高顺被曹操打败了!”我对他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表示同意。

贾诩又夹起一块石炭,侃侃而谈:“嘿,以高顺和郝萌分别接替您和魏续的职务,这一手很不简单,不可能是严氏的手段,这个主意八成出自那个死鬼陈宫,因为以一个从未接触过全军大局的妇道人家,是绝对不可能了解您和魏续两位大将之间的友谊。陈宫此人智谋高远,本是极难对付的人物。可惜得是,由于他在兖州的过失,吕布和严氏并不完全信任他。这一点从行刺这么大的事情而陈宫却根本不知道就能体现出来,否则在对簿公堂的情况下,陈宫若直接咬定您主谋行刺,魏续张辽根本就无能为力。他和严氏各怀鬼胎,未能真正连成一气,可以说是您最大的幸运之处。”说着随手将石炭丢进炭盆。

郝萌这才缓过神来,怒道:“反了反了,张辽、魏续,你们两个也反了么?”

“啪”魏延重重击掌,眉飞色舞道:“着啊,主公,贾老头儿说得对!吕布拿我下狱,吞了屯守兵。可那些个兵牙子都是咱到中牟后新募的,一个个手把手操练出来,又怎么肯听外人的——只要主公您一句话,我马上去招集旧部,先去砍了他妈的郝萌坏萌,再去找吕布算帐!操他大爷的,咱倒要看看这中牟究竟是谁家的坟头!”他在我面前向来不说粗话,是表示尊重之意。但自从奉先公的兵马进了中牟,魏延处处受压制不说,还被郝萌痛加折磨。此时他可算找了个机会,这一肚皮的怨气冲出来,却是顾不上礼节了。

送走了赵云,我独自一人站在东城头的了望楼里,思潮澎湃起伏,正如肆虐汹涌的暴风;而脑海却一片空灵,好象沃土上倍受大雨滋润的作物,进行着新的洗礼。从前我所接受的,是曹操那一套以暴易暴的理论。他平生所愿,可以用“用干戚以济世”六个大字来概括,我既是钦佩此人雄才大略、多才多艺;却又鄙夷他的残忍凶暴,滥杀无辜。今日与赵云这一席对答,却令我受益非浅。

从此更进一步去想,天下万事万物,无论是用兵打仗,还是外交纵横,或者是其他事物,其实皆有其道法存在。道无所不在,又彼此息息相关,譬如《孙子》是用兵之“道”,《鬼谷子》是纵横之“道”,它们所阐述的,都是各自领域中最最基本的法则,所以才会给我一种颇有相通之处的感觉。

我赶忙岔开话题道:“可是主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如今正是需要团结一致、共度难关,所以主公才不杀田氏。倘若我们擅杀陈宫,内部立即变成一团散沙,还怎么对付四周的强敌?话一出口,忽地心中一动:既然陈宫已然失势被关了禁闭,那这次要斩魏延、吞并我屯守兵,又是谁的歹毒主意呢?

安罗珊应了一声,催马去了。

看到自己的血冒出来,张绣的脑子顿时一片混乱,他几乎忘记了自己还在战场上,大声号叫着坐直了身体,手忙脚乱地丢下长矛,伸手去按住腿根以防止失血过多,于是被紧跟而至的后一箭射了个正着。

躺在一旁的高顺顿时不高兴地打断我道:“府尹大人,我的任务呢?莫非你看我这老头子病倒了,不中用了?佯攻牵制的任务就交我的‘陷阵营’罢!”

“什么?”我惊喜交加,几步抢到他身前伸手拉魏延起身,“慢慢讲,到底是怎么回事?信在哪里?快给我看!”

看着他二人呆若木鸡的模样,我不由放声狂笑,遂把贾诩那一番高见又详细讲了一遍。高顺城府深沉,没说什么,只是微微苦笑;而魏延闻听“财宝”二字已经大呼过瘾,恨不得立即就抗着锹铲开工。我见状暗笑在心:这小子跟我一样都险些流落为寇,所以做人行事没半点顾忌,叫他去“丘”真是选对了人。

“算上老弱病残,共有七万三千零一十六人。”随着这个声音,校场上黑压压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高顺自人堆中走了出来,他一脸汗水,正在监督着士兵将俘虏们编入户籍,“文长将鸡洛山一平,不仅解决了附近县城的匪患滋扰,而且我军也有足够的人力开垦城东无主荒田了。”

对于田况的一番道理我非常叹服,所以此番精心制订的策略也就是按照这个构思策划的。自一月三日起,我、高顺、魏延轮番出动,迅将盗匪肆虐地区的密县、新郑、苑陵和京县等地的百姓们统统迁徙到中牟,充实了两万七千余户人,共计五万三千余口。

陈宫长叹一声,颓然道:“正如将军所言,如今消灭曹操才是当务之急,故而我军实在无力抽调部队向西展。而樊稠、张济驻兵弘农,虎视关东,都非是易与之辈。更不用说李、郭二贼凶悍狡猾,又有贾诩、周尚、钟繇为之出谋划策……而且此番西进方略意义重大,西进主将非是智勇双全之才不可!”说着又深深拜倒,语音又转为迫切和充满希望。“在我军中,这等大将虽也不乏,但东线对抗曹孟德的势力需要他们的力量。而真将军虽然年少,却已能为主公分忧:先是看破了袁曹联盟的形势,更有句阳一战击破夏侯渊的高战斗才能……如今能够西进以抗李、郭贼党之人,除了将军实在无人能当此大任啊!还望将军答允陈宫的请求。”

“碰”

虽然处于烈火熏烤的酷热,我流下的冷汗竟然浸透了战袍:眼前这强悍骁勇的刺客领,恐怕就是素有无敌威名的许褚!

我脚下一实,原来已落在另一条横枝上。还未稳住身型,一缕劲风从左上方笔直地劈下来!

此时士兵们都束好甲胄,一个个将防止出声音的短木棍咬在口中,纷纷进入预定埋伏地点隐蔽起来。

诸葛亮充满稚气的小脸换上一副坚持的表情,肯定地点点头道:“将军说南面要打仗,那么您带领部队来到这里自然是为了参战。可是出征在即,我从将军的神色观察,您不仅没有把握,而且还为街头小民的遭遇而分心感慨。没有把握是由于事前准备不充分、为其他事情分心是由于对战斗重视程度低。孙子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行军作战,为将者不但准备不充分而且对其不重视,焉有不败之理?”

脚步声重新从后宅方向响起,其中居然夹杂着甲叶晃动的金属脆响。奉先公重新出现,但此刻装束大变,看得我等诸将心中都是一凛:素白的战袍外紧紧包裹着沉重的铁甲,披散着头,竟然连头盔都未来得及戴。他右手倒持方天画戟,左手抄着豹纹铁盔,冰寒的杀气不断从他身上放射出来,一时间大厅里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不少。

我不禁愕然,想不到竟是此人。

冰冷的雨水、冰冷的铁甲,我全身上下已经被彻底浇透。

奉先公的帅帐非常宽大,帐内可容五十人一起围坐。帅帐外面左右两边分别点着八支巨大的火炬,映的帐内温暖明亮。

黄天反衬着血地,耳边烈风呼啸,刮面如刀。

“‘坐毋箕’,这是《礼记。曲礼上》中的训诫。”文若对主公的抱怨充耳不闻,来到曹操面前跪坐,面沉如水一本正经道,“州君大人,幸好今日只有属下在此,否则这等不合礼法之举止被人看到,明公你又加了一条放荡不法的罪名……”

“好好好,”曹操高举双手,无奈道,“荀彧大儒,荀彧大家,曹某知错,多谢荀司马指点!”话随如此,但面对荀彧荀文若那波澜不惊的严肃面孔,心下却是叫苦不迭。

曹操是感情丰富又容易激动之人,因此素来不喜礼法,最是向往无拘无束、放荡形骸的生活。可偏偏这个属下却中规中矩之极,因此每次自己面对荀彧时都必须一丝不苟,一举一动只能严格遵守规范。这对他这秉性来说,那滋味简直跟上刑相差无几。

再加上每逢大事都必须找荀彧商量,这苦头可就吃得大了。

荀彧静静坐在他对面,不缓不急地问道:“主公,既然如此,您是不主张对真髓用兵了?”

“不错。”曹操闻言收敛了那一副嬉皮笑脸的神态,点了点头,“真髓有非凡的才干,留他确有后患。但如今兖州草定残破不堪,臧霸一平,州郡安定,当今第一要务是趁此机会恢复生产,积蓄实力。洛阳盆地方圆数百里,都是低产薄田,即便真髓能成功将根据地转移,也没多大气候;况且如今他主力不在中牟,即便是我军夺了城池,也不能收服此人,说不定还会促使他向西投入铁羌盟,那样反而得不偿失——就让真髓先去跟马拼个你死我活罢。”

荀彧知道自己这位主公又犯了爱才之癖,但曹操说得着实有理,于是也就不再坚持:“明公说得对,不过兖州残破,又与北面强敌接壤,实在不足以此为基地,您不如趁袁绍与公孙瓒争夺幽州,现在迅南下夺取豫州。豫州膏腴之地,战乱不多,现被依附袁术的小势力和黄巾余部所盘踞,何仪、刘辟等辈庸碌不足虑。此后您坐拥兖、豫二州,将治府迁至颖川许县,占据天下中心,霸业就可以完成。”

听到“与北面强敌接壤”这一句,曹操眼中闪现一道奇异的光彩,待荀彧说完,他一拍大腿叹道:“文若,你真是我的张良!”顿了顿接道:“我手下谋士甚多,也唯有你能看破我真正的强敌,乃是北方的袁绍!”

荀彧平静道:“大河南北两地都是平原,乃是一完整的经济区域,不可能长久分裂下去。以属下之见,虽然您与袁绍目前暂时同盟,但以武力决一高下,确定谁才是北方之雄,此势在必行。袁绍素有兼并河北四州、窥视天下之志,等到公孙瓒被消灭,他下一个目标必定就是明公您。”

曹操点了点头。自驱逐了吕布以来,袁绍北驱公孙瓒、西破黑山、太行山诸路黄巾余部,势力膨胀,骄横跋扈不可一世。孰不可忍的是,此后他居然署理自己的部下臧洪为兖州北部的东郡太守,全然不把自己这个朝廷任命的兖州牧放在眼里,显露出企图独霸天下的野心。

自己与袁绍、袁术等人是自幼相识的朋友,那时他们几个少年成天价一起飞鹰走狗,不务正业,在游侠乡里、无赖胡闹,是洛阳城中有名的纨绔恶少。

还记得一天走在路上,忽然见里坊中有人家正在操办婚事,于是几个人商量之后,曹操先去院子里大叫“有贼”,引得操办婚事的众人都出门观看,再从窗子里跳入洞房,用刀挟持着漂亮的新娘子偷偷地从后门溜走。事后几个小恶棍原打算痛痛快快享用这到手的美人,但正在此时,觉有人抢亲的人们纷纷手持棍棒追了出来。

还记得袁绍当时匆忙之中躲入了荆棘丛,却不舍得抛弃怀中美女,结果被树枝挂住了衣服,狼狈之极。自己于是指着他大喊道“贼在这里”,吓得袁绍一面对自己叫骂,一面丢下新娘子奋力挣扎,这才总算衣衫褴褛地逃脱。

回忆起少年轻狂时那些有趣的片段,曹操忍不住捻须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