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小姐,您找的没错。”

由于这个冷不丁的推搡,呆愣中的黎是没能将啤酒杯抓稳,连杯带酒整个脱手而出,直直地朝着另一个靠近沙发的身影飞去。

克制着不让自己笑出声,他微蹙着眉头问向黎是。

黎是颓然地摇头,“阿侨虽然霸道还不至于干涉我上班的事,流言什么的我要是在乎也不会熬到现在,至于编辑的工作,我以前的确不喜欢,也认为自己驾驭不了,但现在觉得重新拿起文字这块,好像也挺不错……”10sse。

要不是每天晚上把白天的活都干了,在杂志社才能闲得躲在程非凡办公室的沙发上补眠,她哪里能吃得消这样的体力透支?

陆战侨霍地拉开房门,黎是瘦弱的背影顿时闪入他的视线,此刻是那么触目惊心地扎眼,深刻得如同印在了他的眼球,刻在了他的心间。

她的这一抓,刚好拉住了黎是拿筷子的右手,就这么夹着一只虾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楚云江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沮丧和失落,靠在陆战侨身旁跟他站到一起,望着郊区那青翠欲滴的山脉,心情似乎都跟着开阔了。

她出门前已经检查过那床单,并没有所谓的初ye落红,这些人到底是在看什么呢?

“你这是多久没洗了?在里面干嘛呢这是?快出来,不是你吵着要喝拉菲吗?”陆战侨尽量用平时的语调问道,只是语气里透着一丝掩藏的戏谑,嘴角更是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意。

黎是不知道这次见到陆战侨是一种什么心情,四目相对时,她看到陆战侨眼神里的柔情和宠溺,他的脸上没有笑意,唇瓣微微抿着,只是炯然的目光地逼视着她,带着他一贯的霸道,却又像是夹杂了一丝退让。

还真没料到陆老爷子会推了应酬在家等他们过去,只不过,那天刚知道左锐衍的事,又被那个殷小姐影响了心情,她哪里还肯去陆家老宅?

昨天那种糟糕情况要不是遇上了他,她可真的只能站在十字路口中央,朝着西北方向大张着嘴,西北风喝个痛快了。

她只是没料到自己一觉睡了十六个小时,期间还是不吃不喝不排泄状态。

这秘书真是越来越没眼力劲了,刚才关门时怎么不提醒他里面还有个外人在?居然就放任这个殷丽安在这里看了他半天的戏码!

黎是深吸了一口气,回想刚才黎非跟她说过的唯一一句话,心蓦地阴冷死沉,无助的视线落在陆战侨的脸上,渴望从他身上得到点滴的活力。

“黎小姐!”

于是,程非凡极快地调整心态,再度开口:“你不能一竿子把所有男人都打死,我承认部分男人是你说的这样,可这个说法太笼统,应该有大多数男人也希望自己对爱人从一而终,在仍然相爱之时。”

程非凡的身子微微一僵,俯首对上黎是带着渴求的目光,宽慰地对她笑笑,再度坐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被她需要的感觉让他意识到这刻存在的意义。

因为当时情绪不佳,黎是一口回绝挂掉电话,没料到左锐衍便给她发了短信,一条接着一条,充满诚意,无比耐心,道歉、承诺、恳求……黎是想到了陆战侨放荡的现状,想到左锐衍之前说过的话,想到了已逝的青春,想到了即将相亲的悲催未来,正巧那时左锐衍发来一条撼动她的短信,头脑一热她好像回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少来了,你那个奥迪r8还会舍得让你喝西北风?”

“我就不乐意走就祸害你,怎么着!”

她愤愤地嚼着口中的瘦肉,就好是咬着楚芸芊漂亮的脖颈,恨不得使劲左右上下甩得她七荤八素。

“行了,我什么也不用拿,反正我的东西从来没搬走过。”虽然不能正式履行夫妻间的某种义务,但至少他可以正大光明住进洞房了!

到时候,就算分开也得有个证明自己是二手货的离婚证了。想到这点,黎是只觉得这结婚证有些刺目烫手,当初提议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茬儿?

黎是一把揪住陆战侨的衣领,身体紧张得有些发僵,大眼骨碌一转,发现大厅的人群将视线一致地落在了他们身上,让她窘得更是冷汗直冒。

黎是将擦过嘴的纸巾揉成一团砸在对面那个嘴角一直扬着弧度的男人,若不是她的两只脚已经负伤恐怕早已踹了过去。

陆战侨疲倦地瘫坐在沙发,自嘲地扬起唇角,没料到他自己面对女人也会有这么无助惆怅的一天。

“对不起宋秘书,让你为难了。他真Bt到喜欢别人欣赏我还不愿意看呢!”

“你这么匆忙赶回来只是因为要去看左锐衍?”他的手掌捧在她的脸上将她强行扭过头对上他,“不是说好一起去的吗?他就让你这么心急如焚?”

搭配这些说辞的,原本该是醋意十足外加愤怒暴躁的语气,可陆战侨此时的表情除了慌乱与惶恐竟是看不到一丝怒意,而他的眼中竟然还泛着委屈。

“是,我恨不得昨晚就去看他!有什么疑问等我洗完会逐一解答,现在你给我撒手,没闻到味儿吗?我身上都是汗,粘乎乎的难受。”黎是没注意到身旁这男人的异常情绪,低头掰着绕在腰间的手臂却发现纹丝未动。

有必要抱那么紧吗?敢情他是做好准备要认错了。

“你出去前不是才泡过澡吗?晚上睡前还得洗,现在就别冲了,咱先去大堂哥店里,他刚才来电话好像有急事,咱有什么事也去那儿说吧,这个点儿也该吃晚饭了,你不饿吗?我可已经饿得慌。”陆战侨此时已经完全软下态度,圈住黎是的手臂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连抱带推地把她往门旁带。

从听到黎是说要冲澡时,他大脑的所有细胞已经将任何情绪挤退,回归的理智赤裸裸地告诉他,被面汤淋过的楚芸芊还没从浴室里出来!而然来得楚。

这要让俩人在里面直接面对面……他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回来的时候被左锐轩扔在半路等了半小时的车,裤子都湿透了不冲澡怎么受得了?还有,我在锐衍家吃过饭,你也吃过香菇肉丝面,碗都还搁在茶几上就已经饿了?你甲亢啊!没把事情说清楚前,我哪儿都不会去,你也一样。”

黎是挣扎着想推开陆战侨,却碍于两人力气悬殊过大,说话间已经被成功挪到了房门口。

“乖,咱去一下就回来,没准是擎贞又闹什么事儿了,回来我给你放水泡澡擦背按摩!不过,你怎么坐了左锐轩的车?左家二公子可不是什么好鸟,以后少跟他接触,他虽然是京海有名的大众情人,可人品不怎么样,嘴又像个娘们一样刻薄——”

为了能将黎是成功带出门,陆战侨亲自蹲强行为她穿鞋,更主动说起左家的事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

“阿侨,你在慌什么?”

黎是冲着陆战侨的头顶冷不丁地扔出一句话,嗓音里甚至带着一抹冷笑,“这是你给我买的新鞋吗?我怎么记得你上回还痛斥了程非凡带我去买的那套短裙和黑色高跟凉鞋?这都有十公分了吧,你认为我能驾驭得了吗?”

要不是这么一闹,黎是还真不知道家门口的地垫上搁了这样一双外来高跟鞋。

“小是……”

低着头的陆战侨瞪着手中的高跟鞋,悔得只差骂天咒地了,怎么就能慌张到拿错鞋子!他悻悻地将鞋子一丢站起身来面对黎是,想要解释却愣是开不了口。

他知道,此时看似平静淡然的黎是,实在比暴躁高吼的她更要可怕,这说明她的怒意已经深不见底,让他无法衡量。

“哟,这是三十六的吧?”

黎是微笑着抬起那条已经套上鞋的那只腿,轻轻转动几下脚踝斜眼盯住神色复杂的陆战侨,“什么意思?打算给我穿小鞋?可还是不对啊,这鞋虽然瞧着挺新实际上应该是有主人了。阿侨你说这是谁的鞋啊,怎么会掉在咱家了?”

说着说着,她的笑意便越发地森冷,眼角的余光越过陆战侨已经扫向他身后的开放式空间,沙发、地板甚至床上都没有别的外来物,所以,她将视线移开,落在了最里侧的浴室推门上。

朦胧的灯亮着,事实呼之欲出,高跟鞋主人目前正在他们家的浴室之中。

“老婆,不是你想的那样!因为你不喜欢外人用咱家浴室,我就是怕你怪我把浴室借给别人才想瞒你——”陆战侨哪里还有刚才质问的气势?浓眉一簇耷拉着双眼急着要辩驳,他知道她会想多,也知道她会想歪,但这节骨眼上,他的冷静却消失殚尽。

尽管着急,可脑中愣是找不出合适的解释来,再说,人家也不给他说太多话的机会。

“哦,知道我不喜欢所以瞒我?你可真会心疼我。”

陆战侨的解释还没说完,黎是已经厌恶地甩掉脚上的鞋子,主动靠近他胸前用力一闻,随即便轻笑出声,“很香,看来刚泡过澡嘛,怎么不一起呢?你不是最喜欢鸳鸯浴了吗?”

“小是,你别这样,我只是怕你多想才没有告诉你。”

黎是的冷笑像一把尖锐的刀子,在切割着对陆战侨的信任,他只觉得烦躁至极,心底还隐隐地有一丝可悲,“面汤洒到芸芊了,这就是她出现在咱家浴室的原因。至于她为什么会找上门来,我还没来得及问清。”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可事实摆在眼前,在某些方面黎是对他几乎不存在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