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阖上眼睛。

她把手伸进挎包里摸车钥匙。

叶枫感到脸颊微微烫,努力挤了个笑容。“你好。”

黄四海什么没说,随即低下头吃自己的炒饭,胡乱的扒了几口后。他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揩了揩嘴。

“他那是在装模作样!他现在需要的是开导,去找心理医生才对。”

叶枫惊跳一下,猛得睁开眼,面前站着一个瘦长的身影。“噢!”她轻拍着胸口,好让自己急促跳动的心脏平静下来。

“所长,你这朋友的老爸既没遇上绑匪,也不是突然失忆。”叶枫用种调侃的语气说道:“老人家现在很好,吃得好,住得好,日子过得幸福快乐,要他不必担心。”

“老牛,恭喜你。”王启明说。

“微笑”还在挣扎。

谁都没搞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营业员抬起头,清秀的瓜子脸,画了淡淡的职业装,年轻、偏瘦、一头板栗色的中长,望着叶枫露出一道浅浅的微笑,“你好,需要什么?”

“来,来,来,大家鼓掌!”

“梦梦小姐,真是人如其名啊。”刘总笑着说:“如梦一样的美丽动人。”

方梦怡在太平洋坐台差不多半年之久。而交际手腕,却象刚出道的小雏。若非黄四海的关照,凭她这死不开窍的德性,哪能在这群魔乱舞的太平洋站稳脚呢。

叶枫却看不清她的脸。

——你是谁?

你是谁?她再一次问道。

女人象石像一样保持沉默。

传来一阵嗡嗡声,叶枫抬起头,成百上千只苍蝇从墙上的小窗飞进来。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停在女人的眼睛,嘴巴,头,身上。

越来越多,嗡嗡声越来越响。

最后,密密麻麻,完全掩盖了女人。

叶枫惊骇的一时动弹不得。她呆立片刻,惊慌地跳起来,扭身往门口跑去。

从窗外飞进两条红色的纱巾,象蛇一样,挡住她的去路。叶枫挥舞双手,想摆脱它。任凭她使尽全力,还是无法挣脱。红纱巾,绵绵不断,缠住她的手脚,身子。

她倒在地上,恐惧的睁大眼睛,红纱巾在面前飘来飘去,飘来飘去。走开!走开!她感觉自己在哭,绝望!脖子被纱巾勒住。她张开嘴巴,痛苦的喊:救命!救命!声音哽在喉咙里,变成啊啊的呻yin。呼吸越来越困难,沉重的喘息使她想昏厥过去……

不!

叶枫猛然睁开眼睛,一切消失了。四周黒黢黢的,她躺在自己床上。摸摸额头,上面滲出一层细细的冷汗。她舒了口气,只觉得口干舌噪,心跳地象怒的气锤。

噩梦!噩梦!

红纱巾。女人。

从童年开始,它们就常常出现在叶枫的梦境里。

第六章

早晨醒来,叶枫感觉糟糕极了。她翻个身,眯缝双眼,床头的闹钟时针刚指在7上。她闭上眼睛,还想多睡一会。过了五分钟,又过了十分钟。

过了半个小时,她终于起身下床。揉着眼睛,给方文亮打去电话,要他在家等着,她过一会就来。“噢,知道了。”电话那头方文亮好象还没睡醒。

她趿着拖鞋走进卫生间,冲了个澡。15分钟后,她从卫生间走出来,头还是很胀。她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插在塑料桶里的直梳把头搭了两下。

叶枫向来是素面朝天,只用几分钟就把自己打理完毕。换上一套休闲衫,拿起搁在沙上的挎包,她摔上门走下楼梯。

叶枫驾着车驶在公路上,人昏沉沉的,睡眠不好,实在是个大问题。

昨晚的天气预报说今天是个晴天,但好象不是,公路是湿的,黎明前下过一场阵雨,现在雨停了,但天空仍然阴暗。

晴天?

叶枫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一辆公汽从喇叭里出刺耳的鸣叫,风驰电掣般地从她身边驶过。在前边不远的地方嘎然停下。

那是个车站。闲闲散散的站着十来个等车的人,此刻一窝蜂的往车门跑去。

叶枫注意到公汽的车身广告是位当红的体育明星,穿着一身醒目的运动服正在奔跑。于是,她想到了一个地方,可以松弛一下紧绷的大脑。

她重新振作精神,向前开过一站的距程,吉利车靠路边停下来。叶枫从车窗往外看,人行道旁是座五层高的灰色建筑,招牌上写着惠美健身中心。

她跳下车,走到车后,打开车厢,从里边拿出一个小型旅行包。她拎着旅行包盖上后车厢,踏上人行道向中心走去。

叶枫是惠美健身中心的会员,但不是经常来。只有感到精神疲惫心情烦闷的时候,她才到这里,做操,跑步,让自己在运动中得以放松。

她换上健身衣,系好运动鞋的鞋带,直起身,活动一下脚腕,又做了几个侧压腿。走到一辆健身车旁,抬起腿骑上去,蹬着踏板,脑子里不由想到:

方文亮。

等会儿,他们就会见面。

他要不是个孩子,事情说不定就容易多了。

叶枫望着面前明亮宽广的训练镜,不由皱紧眉头,脚下的度不知不觉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