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放一呆:“你这个假设……没有任何意义,在这种情况下,你自己也不该再去那个山洞,更不应该让任何人陪你进去。”

因为有过上次遭人偷袭的经历,孟思瑶仍时不时地将手电照向四周黑暗的角落,生怕还有黄雀在后。

而这时,孟思瑶现,袁荃的父母,也互视了一眼。

“是那个广告说的吧?”钟霖润在孟思瑶头上轻轻点了点。“上一次当还没够吗?”

“的确古怪!”钟霖润也不得不承认。

孟思瑶从抽屉最底层找出了放大镜,贴近了袁荃车祸现场的一张照片。

妖妖:但是,谁又会在游山途中吃安眠药呢?

刘毓舟站起身,一眼看见书桌上的水晶球:“这就是袁荃送你的水晶球?好漂亮。”

“有啊,现在平心静气地想想,应该说相当明显呢。我记得当时从武夷山一回来,袁荃就多次和我讨论乔乔的死。她是个非常爱思考的人,提出了很多‘理论’。不瞒你说……”刘毓舟踌躇了一下。

“好,我再有一个要求,今天我告诉你这些事,其实主要的目的,是想从你那里交换到我要的信息。”卓颖在谈判桌上一定很棘手。

显然,一切的始作俑者其实正是林芒。

“好,我陪你去。天黑了,好有个伴。”

保姆阿姨隔着铁栏认出了揿门铃的女孩是商小曼的好朋友,虽然记不起名字,还是殷切地开了门,嘘寒问暖。她的脸上也罩着一层阴云。也难怪,家里出了那样的事,谁又能挂上笑颜?

可是,袁荃还不是难逃一死?

不料小夏忽然猛冲向司机,司机座和乘客之间只有一道护栏,小夏很快爬过护栏,去抢司机的方向盘。司机没有料到小夏会向自己扑过来,在慌乱中,巴士东倒西歪。有几名乘客上前制止小夏,但为时已晚,扭打过程中,方向盘完全失去了控制,巴士驶离了公路,滚下山坡。

“你想要隐私,就得牺牲一定的自由。哇,我说的不但是真理,还双关哪。”张生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找过?没有查过?”

钟霖润、郦秋和郭子放,三个人竟然破天荒地一起站在客厅的电视机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七点档的新闻,头也不回,仿佛没有听见孟思瑶进门。

孟思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坏消息:“你知道,我有两个朋友,也去过新裳谷,她们都在这两三个月里相继去世。”

癞蛤蟆:酸酸甜甜就是我。

那死去的女孩,她的名字好像是傅霜洁。幸亏这个美丽的名字还算好记。如果真如自己想象的那样,傅霜洁是前往新裳谷的江医学生之一,她那个表妹也一定随队前往,一定听说到另有噩运生在同行者身上,这才会说出那样绝望的话。

袁荃最爱听的那《江南》!

孟思瑶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窗外,乔乔苍白的脸一晃即逝。

钟霖润被噎了一下,双眼直视孟思瑶说:“你不用回答我。我只是想,如果你有亲友在江京,可以暂时在他们那里将就一下,现在看来,公安局还算重视,让他们查几天,或许有线索,假如能归案,你再回来住,这样会不会好一些?”

妖妖:如果连你也说不清,那就太奇怪了,为什么会有危险的感觉?你在哪里?

“小孟,你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看着孟思瑶泪水涟涟,刘毓舟有些不知所措。

你走了以后,负疚感已经快将我压垮,我后悔不该坚持去那个棺材洞;我后悔没有足够的力气拉你上来;我后悔在见到林芒的一刹那浮上了沉埋的旧日恋情,羡慕你的拥有。

“奇怪,奇怪,太奇怪……”这回轮到孟思瑶大叫奇怪。“你一个计算机博士生,即便没有自己的电脑,教研室或电脑房里的电脑难道不紧着你用,怎么和我这样的电脑盲一起泡网吧?”

放下电话,孟思瑶难过极了。有时她甚至觉得乔乔对自己的惊吓和折磨是应该的——自己的确在期待着什么,甚至,就是那天在武夷山下重见林芒开始。林芒到江京来,她替他伤感之余,也隐隐有了另一种企盼。毕竟,他是她曾爱过的人,而此时两人被困扰的相似际遇又让彼此成为了在风雨飘摇中一叶扁舟上的共渡客。

林芒猛然抬起头,孟思瑶心里一颤:没看错的话,他眼中竟掠过一丝恐惧:“真的不一样的,在上海时,乔乔一直跟着我。”

“我必须要找人说一说,乔乔……乔乔去世后,我的天就塌下来了。”林芒的声音里带着哽咽,这短短一句话,赛过千言万语,孟思瑶已能感觉林芒难以言状的苦楚:看来,他们真的相爱很深了。对一个热恋中的青年,世上还有什么比失去情人更痛苦的事?

“瑶瑶,你什么时候开始,和我说起假话来?你的眼光,谁都看得出来。”

果然,眼前现出了她能想象到的最可怕的景象:斜坡的尽处是几乎笔直向下的悬崖,乔乔上半截身子努力贴着崖壁,双腿悬在半空,双手死死抓着一块突起的岩石,但无论双脚如何探求,也无法找到一个长久的支撑点,那片石壁太滑太陡。

他说的关于悬棺洞的一切呢?进了洞的人最终会伤心至死,会不会也同样准确?

“因为去过洞的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老头说这个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普通至极的事实。

“那个新上古好美!”

不知什么时候,啤酒杯已经在她手边。向常婉安慰一番后,她的确觉得渴了,端起酒杯啜了一口,顿时大觉有异。

在旧居里,也是这张脸,多少次让她彻夜难眠。显然搬家并没有使恶梦结束。

等轮到我的时候,我该去哪里找你?

“‘五壮士’就只剩下三个了,只怕,我们最终都得向命运认输。”商小曼垂着头嘟囔着,她心里存不住事,但说出来的恰恰是孟思瑶的想法。这个小曼,你能不能放过我?

“袁荃……”孟思瑶唇中喃喃念出这两个字,脸上已添了两道泪水。

难道真的是他?

她跑了片刻,逐渐上了大路,行人渐多,地铁绿坞站就在面前了。她这才现,心口也不像刚才那么痛了。再回头,四下里,看不到那个穿雨衣的黑影。

我死里逃生了!

孟思瑶欣喜之余,仍隐隐后怕。莫非刚才自己经历的,就是所谓“濒死体验”?莫非真是对钟霖润的牵挂,使自己逃离了死亡线?这从生理上如何解释,刚才分明快要休克过去,怎么又能飞跑起来?莫非这就是所谓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会生出异常的潜能?

她信马由缰地想着,走下了楼梯,到了地铁站台上。坐上下一班地铁,就能见到他了!

从绿坞站到商联中心站,地铁列车要跑足半个小时,孟思瑶出来得急,没有把mp3随身听带出来,于是随手在报亭买了份晚报。

列车尚未进站,孟思瑶随手翻开晚报,却被报上的一幅照片惊呆了。

那是她曾见过的一位美丽少女,上海颛桥寝园里表姐傅霜洁的墓前,哭成泪人一样的女孩米岚!

十九岁少女被挤下站台上海地铁生死亡事故

孟思瑶只读罢标题,就觉得如困在冰窟中,浑身冷。米岚也死了!又去了一个!

她浸在难以排遣的恐惧中,竟然没有觉察到列车进站,等她醒悟过来,已经是最后一次关门警告,她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了。

失望中,她的眼角瞟到了一件灰色长袍、一个瘦高的身影,像是“飘”进了地铁车厢,那高高的帽子,依然为他的脸投下阴影,无法辨认。她猛然抬起头来,列车已经启动,灰色雨衣下,一只黑色的手抬起,向她挥别。

原来死神也坐地铁。他去哪里?

霖润!她大叫一声,将站台上零星的候车人都惊动了。

也许我真的暂时躲过一死,但他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钟霖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