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为的可疑之处,是不是……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和我有关?”

“师傅,暂时先不去颛桥寝园了,我想在徐家汇天主教堂停一停,如果您愿意,可以在门口等我一下,等我从教堂出来后再去颛桥,钱一道付。”孟思瑶本来不打算去“忏悔”,但不知为什么,对“资深癞蛤蟆”有种亲切感,不如两种方法都试一下。

“太感谢了。”孟思瑶也并非网络新手,立刻开始去连天涯虚拟社区的网站。

她立刻又给林芒拨了一个电话:“知道吗?我昨晚又收到了乔乔的QQ。”

林芒匆匆要了瓶啤酒,认真地看着孟思瑶:“瑶瑶,你不介意我整天谈乔乔吧,说真的,我要是换成你,恐怕都会嫌烦。”

“知不知道我的时间比你的还要宝贵?”

她望向小窗,窗前是一张苍白的脸,额前一缕黑湿的长。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沿着斜坡向下摸去。商小曼和常婉随后赶到,在高处问道:“找到了吗?”孟思瑶一边找落足点,一边说:“这个附近比较可疑,你们或者跟我来,或者到前面看看有没有类似滚落的迹象。”

走在最前面的刘毓舟说:“大家特别要小心,前面是个比较陡的斜坡,要格外注意落脚点,多利用石缝里的藤,很结实的。再往上,离悬崖越近,更要留神,我怀疑那洞就在悬崖附近。”

那人终于半转过身,侧对着袁荃,整张脸仍罩在雨帽的阴影里,只能大致感觉出是一个老头。他缓缓地开口,声音格外苍老嘶哑,听上去让人感觉如同有一张砂纸在磨擦着心脏:“难道我说得还不够大声吗?回头!”

“无与伦比的奇山丽水、神韵飞扬的摩崖石刻、玄秘悠远的悬棺幽洞、还有许多想象不到的惊喜,都在等待着你的亲密接触。武夷山的公共景区九曲溪虽是美到难以描摹,但比起这片当地人称为‘新裳谷’的绝妙去处,仍是相形见绌。(因为谷中各色植被极其丰富,6续有鲜花开放、草叶转色,远望去,整个山谷每日似乎都换了一件新衣,故得‘新裳谷’之名。)

上了“轮回”酒楼的旋转楼梯,远远看见常婉低头坐着,眼圈红红肿肿的。看来这次她又是真的动了情,无可救药的小女孩子。

孟思瑶凑近了电脑屏幕,看得真切,果然是乔乔的名字,乔乔的账号。她急促地喘息着,颤抖的手敲打着键盘。

也许,所有的人都会因我而死。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孟思瑶觉得有些头晕,难受不堪地闭上了双眼。

孟思瑶认出了门前的女子,正是别墅里的房客之一,记得当时看房时互相介绍过,名叫郦秋,是江京师范大学音乐系的一名助教。初见时,郦秋让孟思瑶惊叹不已:世上竟仍保留着这样素面朝天却明艳不可方物的稀有品种!寥寥数语的寒暄中,郦秋谈吐有致,不罗嗦,不俗气,每句话点到为止,像是警幻仙子文件柜里的歌词,让孟思瑶更是折服,更是心仪。眼前的丽人高雅出尘,感觉很特殊,该怎么形容呢?她想了很久,觉得“不食人间烟火”用在郦秋身上很贴切。

他一定是被勾起了十一年前的往事,“4o5谋杀案”,那一系列神秘的命案*(详情请参阅《碎脸》)。

有泪不能轻流,尤其不能让同学们看见,形象还是很重要的。

妖妖:如果连你也说不清,那就太奇怪了,为什么会有危险的感觉?你在哪里?

黄药师:应该是离你很远的地方。

妖妖:桃花岛?

黄药师:比那还远。

妖妖:你不想说没关系,即便不知道,我也会睡得着觉。

黄药师:真的吗?

妖妖:sigh,如果她不来的话。

妖妖:我觉得和她沟通过了,在墓园里,甚至听到了她的哭声,希望她能放过我。

黄药师:至少她不再给你QQ了。

(孟思瑶看了一眼好友列表上乔乔的名字,松了口气。)

妖妖:是的,没有再,我相信对她的去世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她应该会放过我了。

黄药师:如果真的这样就好。该上班了。88(白白)。

妖妖:上夜班?

黄药师:不,这里阳光明媚。

那黄药师说完,立刻下线了。孟思瑶对那句“阳光明媚”想了一会儿:莫非他人在海外?这个人可真是神秘兮兮,似乎很注重自己的隐私,也尊重我的隐私,从不多问。

她又给“资深癞蛤蟆”留了言,再次谢谢他的建议,只是没说自己在教堂的所见所闻。

教堂中生的一切,莫非又是幻觉?或者真的是乔乔的魂灵?

为什么从未见过袁荃的幻影?根据自己的分析和刘毓舟的暗示,袁荃生前对乔乔的死有怀疑,甚至怀疑自己,才会在临死前送来那张新裳谷的照片。还有那水晶球,不但是一种对未来的预示,会不会也是一种寓意?水晶是透明的,袁荃希望我的心如水晶般纤尘不染、晶莹剔透?是的,这正是袁荃的心思。

临睡前,孟思瑶想到楼外黑暗中那双眼睛,便关紧了小窗。窗户或许能挡住黑暗中的目光,但她要和另一种恐惧搏斗。

对封闭空间的惧怕,在她关上窗的一刻起,就如潮水般涌来。

她也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害怕一个人困守在屋中。以前,有妈妈陪伴,有宿舍的室友同屋。她长大了,需要独自面对生活的时候,她要靠医生的帮助才逐渐消除心理的障碍。而这些天,她心理上的弱点仿佛得到了“总动员”,幽闭恐惧症当其冲。

有时她想,这样活着其实很没有味道。

也许,真的到了该再去见心理医生的时候。

每次关窗睡觉,几乎都会做恶梦。

梦中,是死一般的沉默,无色、无声,但刹那间,她置身于一片火海!她想叫,却被烟呛得叫不出声,她只能在心里喊:让我出去!让我出去!但她偏偏无路可走。

出去就更安全吗?外面有窥视的眼睛,还有跟踪的脚步,踏在湖边的幽径上。

那一片火海,不正是对自我的桎梏?由恐惧和自责化成的火,无情燃烧。

湖边来的风,湿湿的,立刻将熊熊大火吹灭。还是应该打开窗。

风湿湿的,真的是湖边吹来的风。

孟思瑶登时醒来,她想起,临睡前关上了窗,她不可能感觉到湿湿的风。

可她睁开眼,却一眼看见洞开的窗户。

还有黑暗中的一个人影!

乔乔,是你吗?

清冷的风让她迅清醒,那个人影矮小,绝非乔乔婀娜的身姿,他动作轻而敏捷,是个真人。

她的第一个反应是大叫一声,宣泄满腔的惊惧,但她诧异地现,自己居然乎寻常地镇静,不但口中没有出一丝声响,而且如熟睡般一动不动。或许是近日来屡受惊吓的经历,反能更理智地应付异常的情景;或许只是一种麻木,甚至一种自暴自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