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愣的工夫,QQ的小企鹅闪了几下,对话窗口弹了出来。

“好。但我最终还是得学会自己应付,对不对?”孟思瑶感激地看着常婉。一直以来,袁荃是孟思瑶最好的朋友。但这些天来,是常婉一直陪在她身边,让孟思瑶看到这个小妹妹般的娇憨女孩,其实有颗极柔软的心。

孟思瑶的心猛地一抽,仿佛被这句话无情地刺了一下。

身边的常婉忽然也打了个寒战,双眼直视着楼门。门前站着一名和她们年龄大致相仿的黑裙女子,黑高高挽起,皮肤苍白如雪,阴雨天里,竟带着副墨镜,大概是乍见来客,出于礼貌,她摘下了墨镜,寒意竟从目光中渗了出来。

天哪,难道那个人说的都是真的?

难道那个人说的都是真的?

“婉儿,臭丫头,你是不是想吓唬我?”

常婉几乎是哭着说:“我是说真的,和那个混蛋说白白了,难过死了。”常婉从高中起开始恋爱,换过的男友比换过的手机还多,但每次都特别认真投入,失恋一回,伤心一回。

“那你也用不着用那四个字表达痛苦啊?把我吓的!今晚一起吃饭吧,我安慰你。”

上了“轮回”酒楼的旋转楼梯,远远看见常婉低头坐着,眼圈红红肿肿的。看来这次她又是真的动了情,无可救药的小女孩子。

我这么想,是不是太世故了?其实,我不也苦苦盼着一段美好感情的降临?脑海中隐隐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可能是他,走开!

孟思瑶努力想将那个身影挥去,回忆这几年的经历,是否有个特别值得深爱的人,可以占据自己的心?想来想去,冒出来的还是那个和自己初恋的人。这个年代,一切都深深打着物欲横流的烙印,找一份真爱比摆脱那些恶梦还难。

怎么又想到了可恶的恶梦!

“怎么了?你看上去好像比我还痛苦似的!那个笑容可掬的瑶瑶去哪儿了?我可等着你来安慰我呢!”常婉嗔道。

孟思瑶忙说:“没什么,公司里压力比较大。”

“你别骗我,难道……”常婉已确确实实成了孟思瑶最知心的朋友,承受着她的喜怒哀乐。

孟思瑶不再隐瞒:“是的,她又来找我了。我本来就觉得靠换房子来躲避恶梦是绝望中的下策,昨晚见到的,更是彻底粉碎了我的希望。袁荃聪明一世,为什么当初偏偏支持怂恿我换房子?换房子又怎么可能解决问题?”

“那你打算怎么办?”常婉虽然很贴心,却是最缺主意的那种女孩子,这也是为什么恋爱总“走眼”的原因。

“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再换房子吧。我只好硬着头皮挺着,希望时间能治愈一切。”

常婉低着头想了想:“最关键的是要反复告诉自己,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你是单纯无辜的,不过是一些巧合,一些不幸的巧合。”

孟思瑶感激地点点头:“好了,该说说你了。”

“别提了,这些人总是那么没谱。直到我翻脸,他才招供说……你猜怎么样,居然和上回那个混小子说得一样,说总觉得我是个可爱的小妹妹,打扮是够时尚,但气质上,不够……不够性感,不够复杂。这些人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常婉气得眼泪又出来了。

服务生走来问孟思瑶想喝什么,孟思瑶没心思一醉方休,只要了杯燕京啤酒。然后静静地听常婉唠叨那段失败的恋情。

不知什么时候,啤酒杯已经在她手边。向常婉安慰一番后,她的确觉得渴了,端起酒杯啜了一口,顿时大觉有异。

到口的啤酒,怎么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她低头看去,本该是承着金黄色啤酒的酒杯里,尽是深红的液体!

她惊叫一声,啤酒杯从手中落下,打翻在桌面上,雪白的桌布上登时殷红一片。渐渐的,眼中的那片殷红化成四个大字:

伤心至死

孟思瑶觉得喉咙仿佛被一双手紧紧卡住,想惊叫,却不出声音,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瑶瑶,你怎么了?”常婉吓呆了,良久才问出一句话来。

“你看到了吗?血……”孟思瑶努力地开口。

“什么血?”

孟思瑶叫了声:“领班!”又回头想去找刚才给她拿酒的服务生,却又惊呆了。

只见邻桌一个服务生,正在用一个长嘴茶壶,为那桌食客倒茶。茶水从长嘴中激射而出,精确地落入小小的茶碗中。

但让孟思瑶无法相信自己双眼的,是那茶水的颜色,鲜红似血!

飞流的“茶水”开始无视茶碗的存在,溅在雪白的桌布上,那服务生像是一名表演中的书法大师,肆意挥洒,桌布上现出四个血字

伤心至死

而那服务生苗条纤细的背影,越看越熟悉。孟思瑶如坐针毡,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又不由自主地向那背影走去。忽然,那服务生猛地回头,一张苍白的脸,额头搭着一缕湿湿的黑。

正是乔乔!

孟思瑶出长长一声惊叫,掉头匆匆奔下了楼,耳中听见常婉的叫声:“瑶瑶,你等等,你怎么了?”

一路上,孟思瑶的心都在狂跳,脑中一遍遍地闪过刚才那触目惊心的场景,那慑魂夺魄的四个字。

伤心至死!

幻觉,一定只是幻觉。手机里,常婉证实了刚才孟思瑶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妄的想象。为什么会这样?似乎变本加厉了。大概是袁荃的死、那张伴随水晶球到来的风景照、商小曼的兴师问罪,种种刺激,使自己魂不守舍。

“是这儿吗?”出租司机停下了车,回头问道。

孟思瑶这才省过神,说了声“不好意思”,飞快地付了钱下车。

的士刚刚开动,孟思瑶就觉得小路另一的边大树下、灌木间,似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她一直认为自己有很强的“第六感”,相信真的有人在窥视。她缓缓走向那双若隐若现的眼睛,才现,其实什么都没看见。又是幻觉吗?灌木的树叶忽然出了一声轻微的“簌簌”声。

她忙转身奔到小楼门口,颤抖着手开了锁,冲了进去,将门紧紧掩上。楼道里没有开灯,她背靠在门上,在黑暗里喘息。

这时,她感觉,这一团漆黑中,似乎不止自己一个人存在。

她凝在原地,不敢动一下,也不知该怎么办。

双眼很快适应了黑暗,依稀可见厨房和客厅相交处立着一个黑影!楼外,出租车掉了一个头,些许车灯光透进窗,那黑影的身边隐隐有光芒闪动。

好像是把刀!

孟思瑶恨自己因为心事重重,连最基本的随机应变都丧失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将门厅的灯拧开。

厨房里,一个黑裙女子默然站着,正是郦秋。她右手拿着一把小刀,左手拿着削了一半皮的苹果。

“是你!吓死我了!”孟思瑶软软瘫倒在门厅里的小沙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