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章知县不知怎么还看穿了他的谎言,猜测到他想要守城的打算,并献上了一份大礼。这么聪明识趣的人精,如何会牺牲自己,成全他人?

又过了半晌,正当赵瑜等得不耐烦时,至善终于出来了,阳光一照,他便眯起了眼,容色疲惫,却不像睡过的样子。赵瑜忙迎上前去,正待开口,却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阴湿的泥土味。

“城门、山口还有陈五哥那儿都送去了,兄弟们都赞二郎会体恤人。”赵文笑着答道,他知道赵瑜想听什么。

“没有发觉岂不是正好,”陈五闻言冷道:“省得多费手脚。”

赵武跪不下去,便顺势站起,笑道:“这不是规矩嘛。如果不分个上下尊卑,给大郎知晓,怕又是一顿好打……”

文武二人口中的张三叔,本名张贵,江湖人称铁脚龟,是赵瑜的便宜老子赵橹的拜把兄弟,亦是有名的海盗头子。三年前因故受了重伤,再吃不得海上的风寒,加上无儿无女,没人供养,也不愿意在寨中吃闲饭惹人白眼,赵瑜遂想尽办法私下里拼凑了两百贯,买了道空白度牒【注1】,帮张贵出家当了和尚,有一个法号,唤作至善。几年来,这至善大师就挂单在县城中的观音庙里,也算是把身份洗白了。论身份论地位,他这三叔都不是赵文赵武能取笑的,赵瑜免不得要提醒他们守规矩。

赵瑜知道,空气的血腥味是这小子的最爱。这个赵武,还有一个不再这里的赵文,两人都是赵家的远系子弟,跟赵瑜一起玩到大。等赵瑜开始领兵,便一齐做了他的亲随。原本两人也不是叫这个名字,却是做了亲随后,赵瑜给改的。

附:陈瓘传

战国时期,越族入泉,与闽族土著融合,形成百越中的一支——闽越族。

南宋还造过很多车船。车船也是中国古代人民重要的发明创造之一。它是在唐德宗公元780—805年在位时由荆南节度使李皋最早设计制造成功的。可称是现代轮船的始祖。南宋时,车船已在水军建制中大量使用。车船是一种战舰,它有两个木轮桨,每侧一个,一轮叫一车,以人力用脚踩踏,带动轮桨转动,使船行驶,前进速度很快。史称“翔风鼓浪,疾若挂帆席”《旧唐书·李皋传》。宋朝时,轮桨增多,有四轮、六轮、八轮、20轮、24轮以至32轮之多。

卷167当然,地方官品位的高低,也与所出任的地方户数相适应。如宋真宗天禧元年规定,江南诸县5000户以上者,派京朝官担任长官。

史料佐证,明代仍多使用瓮城。明代,城墙屡毁屡建,明代制砖业的蓬勃发展,使陶砖普遍用于各种建筑。现存各地的砖城墙,几乎全部建于明代,特别是中期以后。虽然这些城墙绝大多数都是两侧包砖、中央填土的形式。但也有下部以条石上部用皆为由一般黏土所烧制的青灰城砖叠砌的。在定海建的防倭之城堡,其墙垣、炮台、雉堞皆用石砌。

‘二郎身边的那个武哥儿真真好箭法,就是人傻气了点。’刚才马千祖就在城头上,自然知道探马为什么不敢接近。

又打了个哈欠,他觉得不耐烦了,‘不是说一个时辰必到吗,怎么还没来?’

突然,他睁大了眼睛,一彪人马正从西面远处的山脚下闪了出来。

‘是他们吗?’马千祖又眯起了眼。虽然离得很远看不分明,但黑压压的人影逐渐延伸,在官道上占去了很长的一截却是明摆着的事实。

‘恐怕有两百人……他们终于来了!’他一把扯下腰间的号角,用力吹响了起来。

未时六刻。

镇鳌山顶。

张承业静静伏在枯草堆中,他身上披了件草黄色蓑衣,头上套了个自编的草环,不走近了看,决计发现不了草窝中竟趴着个大活人。

北风顺着山势吹着,透过已经扎得很紧的裤腿,把他下半身吹得冰凉。不过,张承业的上半身却是暖洋洋的。他身边放了个从烽火台中搬出的火盆。虽然已经里面的火已经灭了,只剩下了一点火种,但剩下的余温还是能够保证他不会冻死在山上。

一阵风吹过,头上草环耷拉下来的一缕草筋落入了火盆中,一下子就着了起来。张承业忙把草筋一把掐断,任它在火盆里燃烧。

他理了理头上的草环,又静静地趴了下去。这已经是第三次出现同样的状况了,张承业叹口气,‘二郎以前教的这藏身方法是不错,就是身边放着火,总让人提心吊胆。’

这张承业同样是赵瑜的亲随,虽然不及赵文赵武那般亲厚,但赵瑜也对他十分信重。为了防备敌军依他故计从山口偷袭,赵瑜便派了张承业在镇鳌山顶的烽火台上守着,若是发现敌军就点起狼烟,以作警示。

但当张承业到了烽火台中,就觉得赵瑜的命令有些考虑不周。如果他是官军的军头,不论要不要从后山偷袭,肯定会先派几个人来这里探察,如果烽火台上没敌军,还要留人守着。毕竟这烽火台是离县城最近的制高点,能观察到城中动静,不可能放着不理。

到时,如果官军真的派了几个哨探上来,他该怎么办?

点火?如果官军没有分兵打算,就是谎报军情。赵瑜若是因此调度失误,失了城池,张承业的脑袋也保不住。

不点?等哨探往烽火台上一坐,他想点火都点不了了。如果官军正好分兵上山,奇袭县城,他就只能干瞪眼。最后,脑袋一样要掉。

张承业心里盘算着,很快就做了决定:不能留在烽火台中。他先在二楼的墙上挑了件枯草颜色的蓑衣披上,再从台顶搬着一个火盆下来,又在底层的厨房内翻出一个盛满油的葫芦,最后从烽火台旁的柴草堆中寻到了一束艾蒿——岛上没有狼粪,点烟只能靠艾蒿。他连拖带拽的把几样东西弄到了烽火台北面的上风处,寻了个能看到山路上的动静,却不虞被注意的草窝子趴了下来,等着敌人上山。

果然,就在他躲起来不多一会儿,就有四个哨探顺着山路进了烽火台中,其中一人很快就出来顺着原路返回,但剩下的三人都留在了烽火台内。

张承业看得心中直叫侥幸,若是他还留在里面,肯定是死路一条。

不过,他现在却可以安安心心地趴在安全的地方,监视着敌人的动静。

‘就等着你们来!’张承业想着。

未时末。

西门城楼。

三十名武士持弓而立,两口油锅一字排开,众位头领齐聚城头,但这一切却变成了无用功。

巡检司的人马竟然下了通往西门的官道,转而往南门去了!

陈五皱眉:“南门有瓮城,这儿可没有,他们为什么去那里?”

至善摇头:“难道他们不知,我们从城内赶去南门要比他们快的多,想杀我们个措手不及也不可能啊?”

赵瑜叹气:“南门没油锅啊!”

守城向来以远程武器为上,不让敌军接近城墙是最安全的办法。不过当敌军一旦攻到城下,对付敌人的最佳武器不是擂木、狼牙拍,而是热腾腾的滚油。一锅油下去,再丢个火把,不论是人还是云梯、棚车之类攻城器具,都能一勺烩了。只是油太精贵,没法儿多用。

不过今次官军一方人数将将两百,一瓢一个,两锅沸油不必用完就能把官军都烩熟掉。人数不足,他们自然不敢硬冲。

赵瑜看看那两口滚开的散发着调和油香气的大锅。城中能弄到的菜油、豆油、茶油、麻油都在这里面,两口大锅也是特制的。除非这两口锅能立刻冷下来,不然南门是没机会上演油泼耗子的把戏了。

赵瑜心中自责,这是他的失误。在敌军还没进攻前,就把所有的手段都摆上台面,已是一桩大错;而自以为是地认定敌军只会攻击西门,而忽视了其他各门的防守,更是错上加错。敌人并不是玩偶,他们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这还是区区几百人的攻防战,要是到了千人、万人,出个错恐怕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赵瑜摇摇头,才捡漏攻下个小县城就开始自以为是,却不想暗地里算计自然容易,不过一旦变成面对面的硬碰,差距一下就显出来了。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要走的路也很长,小心谨慎才是正道。

挥手示意赵武带着两队弓手先赶去南门,赵瑜走到至善身前,恭恭敬敬道:“三叔,又要劳烦你老人家了。”

至善和尚不高兴了,道:“莫提老字!你三叔还结实得很!有话直说。”

赵瑜道:“官军往南去了,我和五哥也得到南门把守,但这西门交给别人我却放心不下,想来想去,只有三叔最合适。”

“你小子是怕三叔我去了南门拖累你才这么说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