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得空看清韩枫背上的人嘴唇紫,满脸被黄蜂叮咬的肉疱重重叠叠,肿得象个红色的大馒头,以至看不清他的相貌和年龄。

“慧仪,你的诗朗颂快温习一遍,别上场时忘词,那玩笑就开大了。”佩瑶是班上的文体委员,热衷于安排这类文艺活动的演出。

“好玩呗。”勒萧躲闪她的眼光,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不可能,小武可以飞过几座城市找回家,怎么会轻易受诱惑?”果然韩枫不相信这个安慰。

递到我手里。

事实证明,我这一决定是多么的英明正确。

宿舍走廊上一长溜站满我们班的女生。

“冤家宜解不宜结,彼此各退一步,海阔天空,有什么事坐下谈。在军营闹事,只能自找苦吃,抓起来关禁闭。谁愿意以身作则先出来作个典型啊?”韩枫看看陈布羽,看看勒萧。

我装作没有听见,将头转向别的床位,目光机枪似的到处乱扫。

说起来,我那跆拳道真不是白练的,经过一番冲杀拼搏,终于将第四个并在一起的床位抢到手,我和尹佩瑶当任不让地占有它。(前三个最好的位置分别被功力更强的花相思,李玉婷她们抢去了,汗!!)

“啊?他就是我们的教官?”

一辆公共汽车在我面前停了下来,等车的人一拥而上。我也鬼使神差地跟着上,上了车,抓着车的吊环,看着窗外的街景在一一闪过才知道我上错车了。

“谢谢,谢谢。”他们两个收了钱,爬起来,互相搀扶着走出去。

“你去说理?你当自己是教导主任啊?看着吧,会有专门的人来管这件事。”

一女生点了食物。另一名说话高分贝的女生说:“说起鸭舌,我倒想起一个笑话:有三个女人死后来到天堂。天使圣彼得对她们说:“在天堂里,我们这里只有一个规矩,千万不要踩到鸭子。”

他脸上绽放着轻松的笑容,拿起啤酒,右手拇指指甲抵在瓶盖下轻轻往上一弹,密封的瓶盖主即崩开了。

吃着他剥好的虾肉,竟有一丝丝被关怀的幸福感,这跟枫和岳对我的关怀感觉是不一样的。天哪,我都想到哪去了。要不得。我强迫自己转移想法:“你的腰伤好点吗?”

摊主是对中年夫妇,他们热情地招待我们坐下。

凭她的相貌,凭她的家世,男生巴结还来不及呢,易冰澈怎么能。。。

这些天,他们劳心劳力,憔悴不堪。云秋大哥醒来,他们浑身的细胞象久旱的土地遇到雨露,忽然绽放开来似的,人也一下显得年轻几岁。

“不如你自吧,云秋大哥一旦醒过来,你的罪最多是伤害,判得不重。如果你无罪,警察会还你一个清白,好过你东躲西藏地过日子。”

我一推门,他立即就背过身下楼,我紧跟他下了几个台阶,看他走路不时捂一捂右腰和想到梅烨的神色,我突口而出:“易冰澈?”

“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啊,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的。”

难道今晚她姐姐季芳菲在家?

我看见

他素来以讽刺挖苦见长。谁答错问题,他就来几句诸如“西瓜皮擦屁股,越擦越糊涂。”之类的歇后语,严重打击学生的上进心。只要他在课堂提问,全班同学恨不得将脸摁进桌子里,叫他认不出来。

我两步窜到窗前伸长脖子努力向外看,光听见树丛中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分不清里面叫声的区别。尹伯母这样说,那应该是正确的。

“易冰澈行凶时,你们亲眼看到了?”方林也好奇地凑热闹。

韩枫再来厨房时,已换了一套白色休闲装,头梳得一丝不乱,显得英姿飒爽。

“醒来就睡不着了。”我曲起手臂要坐起来。

“慧仪,你伤得怎么样,有没有拍x片检查内伤?”爸爸关切地问我,双眼在我身上搜寻可有别的伤处。

“抓住他,抓住他。”想到刚才差点送命,我对易冰澈就恨得牙痒,捶着腿为韩枫呐喊助威。

一旦撞上,韩枫他们肯定会人仰车翻。

看到他,我心里就一阵温暖。比我小一岁的韩岳,穿着一套银灰色的西装,打着一条暗花格领带,高大帅气得令人眩目,看他外形倒极象一名影视明星,不象高一年级的学生。

女同学们小声传递着:

“花相思那腿Tmd比眼镜蛇还毒。”

看着她容光焕的脸,我心里隐隐地不安。我该跟她提季芳菲和易冰澈之间的事吗?还有易冰澈与梅烨的关系真的象她说的只是干姐弟关系?如果佩瑶现易冰澈的感情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美好,她能接受这个事实吗?

谈情说爱真是一件冒险的事,感情受到伤害,会令人生不如死,我虽然没有尝到这种滋味,古今中外的悲剧看多了,对爱情也变得盲目悲观。

“明天好象是你的生日,送给你一瓶香水。”佩瑶随手将桌上一瓶香水递给我。

“谢谢。”我接过,又转手放回桌上。自小对香水过敏,佩瑶显然忘记了我这一特点。恋爱中的女人,连自己都会迷失,她能记得我的生日,已足够令我感动了。

看着她打扮得象个公主,飘然而去,自卑感将我的心啃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