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遇钱有着和孕妇一样圆圆的肚子,喝酒的时候透过玻璃,我突然就幻想他像临盆女人那样,抓住椅臂痛到全身僵硬。于是我笑了

机场里。

“是,我急需钱。”

我突然间被惊醒,眼泪铺天盖地。

“随便。”

“那不就结了?”我耸耸肩,“我就是一个不俗的市井民妇。”

我“啊”的一声仰躺在座位上,四肢无力“怎么办,6子然,我太紧张了。”

6子然,6子然。我轻轻喊。

但我还是当着渔蔓的面特肯定地摇了摇头。

杨子嘿嘿笑着顺势躺下。

我抱着麦克风和杨子飙歌。杨子最终被一曲《青藏高原》打下阵。渔蔓小丫“乌拉乌拉”的叫,气壮山河。

6子然的语调一下子提了上来:“你为什么要管她怎么想?你是你,她是她。”

“不是?!真不是?!”

“这种地方你来干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准你进去!”6子然一字一顿地说。

原来杨子一直对那件事耿耿与怀。我记得大一冬天的时候,本身就贫血的我背着所有人到献血车上献了4oo的血,然后壮烈地晕倒在学校门口。生了几个月闷气的杨子,事后常拿我们那时校园里最经典的话回敬我:夏叶同学,你是不是精神不好啊?

6子然特警惕地问我:“你想干嘛?”

不知为什么草原那绿的明晃晃颜色刺痛了我的眼睛,我说:“渔蔓,你记不记得高三时,我写在日记本里的那个愿望:我要和一辈子心爱的人来看那片我梦里的草原。”

“祝福?”我站起来,“苏达威,你和别人在一起,你却要我祝福?”

我和杨子青梅竹马,但决谈不上两小无猜。横空出世二十多年从没默契过。一直以来都是我想孙悟空,他非要想猪八戒背上那媳妇长的啥样。

夏小叶,你蠢不蠢啊。云是雾做的,雾散了,云就不见了。

人散了,是不是也回不来了。

夏小叶,你敢爬电线么?

死杨,你再叫一声夏小叶试试!

诶!夏小叶,你说你为什么叫夏小叶呢?

人民币是在杨子死后第二天凌晨赶来的。凌乱的悲伤,沉默。直到在殡仪馆看到杨子,人民币冲过去抱住杨子,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没有声音。

杨子,杨子,我是美媛啊。

“美媛,你”我伸出手,试图安慰。

“滚!”人民币转过脸对我咆哮,一瞬间冰冷的泪水甩到我的手背。

“夏叶,为什么,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害我们杨子?!现在好了,杨子死了!被你活生生地害死了!你满意了?”

我的手僵在半空。杨子死了。是被我害死了。

该死的不是杨子,是我。

人民币开始沉默。我情愿她哭,情愿她闹,甚至情愿她拿着刀子架在我脖子上让我偿还杨子的命。可她什么都没做。她把她所有的怨恨与怀念通通隐逸在沉默里,向我示威。我被沉寂击退到体无完肤。

飞机在大连机场着6。人民币晕倒在空旷的大厅里。怀中杨子的骨灰盒在空中划了个残缺的弧线,然后我听到心脏裂开的声音。那么清脆的声响,满世界尘埃。

渔蔓和小c尖叫着哭泣。我没动,杨子,我不会动了。你走了,你像蹦极那次说的一样,你先走了,扔下我和人民币一个人先走了。

时间不会动了,我不会动了。

人民币是在杨子安葬那天失踪的。她散着头,推开所有的人,抱紧杨子的骨灰盒不肯放手。抬头的瞬间,泪流成河。

杨子,你怎么忍心,忍心扔下我一个人先走呢。

眼泪把人民币的浸湿,耷在前额。我看见她眼里的绝望。她流着眼泪亲吻杨子,奔跑着,消失在寒冷的风里。

杨子走了,带走人民币的不只是一段感情,还有灵魂,还有寄托。那是一把刀刃,狠狠地割伤所有人的心。永远也愈合不了。所有人都在哭,留恋么?还是感同身受?

一个礼拜后,我接到杨子以前秘书的电话,要我去收拾杨子的遗物。

杨子的办公室还有他身上暖暖的味道。我忍住悲伤,一件一件地整理。

杨子,你怎么一直都不会整理自己的东西呢?你是不是一直都埋怨秘书弄丢了的文件?是不是又总是在老总的会议上找各种理由逃脱责备?

小时侯这样,现在还这样。

打开杨子手提电脑的瞬间,刺痛着我的眼,泪水决堤。

电脑屏幕上小时侯我扎着羊角辫和杨子合照的照片那么醒目的微笑着。杨子在文件标题上打着:杨子压迫下的夏小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