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更要让她去”,夏千臻的语气忽然坚定了起来,“夏家在这次商会之后便会让人觉得盛极必衰每况日下,往日来往的人情怕都是要变动的,此时最能看得清楚人心,让阿翡去见见也好,谁才是可以交心的一试便知,至于江离然……”

是越来越喜欢我家的鱼了吧?千翡在腹中暗暗帮海元夕补充完整。

“夕儿妹妹原来爱吃醋鱼,可巧了,今日我请了上回你也见过的姐姐们来府里说说话,这会儿都在水榭那儿等着吃鱼呢,夕儿妹妹可要……”

“不是哥哥你说咱家荷塘里的鱼比外面儿的都好吃嘛,我都惦记许久了,赶紧赶紧,我们去水榭里等着了。”

旁人在外应酬多会去一些风尘花柳之地,他却是每回正经八百地在茶楼酒肆,久而久之,外人都知道同夏家二公子商谈,最好是连身边的丫头都不要带的!

千翡的身子有些发颤,再去看那张帖子,只觉得无比刺眼。

夏千亦歪着脑袋皱着眉,手里动作粗鲁地狠掰着坚果的壳子,他刚才居然用了“仰慕”这个词?自己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总之,二哥哥,你可千万要应下来,这样的好处若是被江家独占了去,那多可惜?”

进了院子,千翡一时间记不起自己今儿是来做什么的了,好一会儿才在百灵的提示下想起来,她是来打探二哥哥的喜好的,这样才好让她瞧中的康秋婉能给二哥哥留下个好印象。

老大夏千安稳重扎实,打理着夏家大部分生意,老三夏千亦灵气却没有定性,然而在晋西却有许多交好的挚友,唯有老二夏千臻,旁人一提起来,兴许还要想上一想,才能忆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来。

海元夕还是个孩子,对于玩乐这件事儿很容易着迷,不过是放纸鸢,她能因着纸鸢的高低发出一声声惊呼,随后迸发出极欢乐的笑声。

她被人说过傻,说过痴情,说过可怜,还说过愚蠢,可“有意思”这么个评价,千翡还是头一次听见。

“容姐姐无须自责,千翡妹妹想来不会怨你的,你若是这般懊悔,千翡妹妹怕是才会自责呢。”

千翡这会儿心底一点儿也不怨恨顾雪莹,她觉着这姑娘就是自己的福星啊,几次三番帮着自己同宋文轩疏远距离简直再贴心不过了,这会儿又想方设法为了能让自己拿到那幅诗词不遗余力,若不是场合不允许,千翡真想干脆同顾雪莹结成异姓姐妹算了!

明明宋公子已是多加赞美,夏家姑娘是不是缺心眼儿啊?

千翡挑了挑嘴角,又转头看着宋文轩,平静的幽深眼眸里,竟让宋文轩完全看不透,却莫名的,感觉到了伤痛。

再加上他喜好穿月牙白等浅色衣衫,每每见之,总有种谪仙的意味,在晋西不知迷住了多少姑娘的心,包括前世的千翡。

容慧安早耐不住了,想到后面的斗诗会会出现宋家和海家的人作出来的诗句,她便心急着想要赶紧见到,虽然她作不出什么好诗,可并不妨碍她喜欢鉴赏。

康秋婉低着头缓缓地下了车,心里却是摸不准这位晋西的娇女究竟在想什么,康家接到夏家的帖子时,可没少惊奇,夏家的千金单单指明了想邀约自己,康秋婉想起自己两位嫡姐的眼光,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不过想来,我这样的身子,若是能够嫁的出去,娘也算是松了口气吧……”

“怎么了这是?”

“你别剥了,交给下人便好。”

“娘你说什么呢,我同江家少爷不过见过几面,你可别多想。”

容慧安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笑着同夏夫人和千翡作别,带着容家的下人去了前边儿。

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睁开眼睛,轻轻握了容慧安的手表示她没事,然后才缓缓地转身,面对那张曾主宰她所有情绪的脸。

侯府夫人身侧的小丫头立刻捧着一样东西走到千翡的身边,双手呈上。

夫人抬起头来去看千翡,千翡并未解释什么,只笔直地站在那里。

“没事儿,不过可别不认得路了啊。”

正在心里想着呢,不远处忽然有一顶帐子被掀开,千翡见到绿萝快步从里面出来,手里捧了一套笔墨纸砚,恭恭敬敬地过来放下,又恭恭敬敬地离开。

千翡闭上眼睛,想将心中升腾起来的烦躁给压下去,然而无济于事,如此下去她便连好好儿欣赏都是不能了。

千翡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力量,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暖意,连带的更加憎恨前世的自己,眼睛都瞎成什么样了,居然为了宋文轩那样的人与容慧安生了间隙不再往来,她是猪吗?!

紫黛心中腹诽,却也不好阻止千翡迈着步子往里钻,这叫腿脚酸痛?

“……”千翡回过头,看着三哥揶揄的笑容心里沉痛无比。

……

这瓶药倒是十分得用,也不知江离然是从哪儿得来的,可若是因此让三哥有求于江离然,千翡心里莫名地有些慌。

“因为你哥长得好看啊!”

静姝笑着安慰阿翡,瞧着她脸色又红润起来才放下心。

“阿翡,大嫂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只是我娘曾同我说过,这感情的事儿,还是要看日后如何经营,阿翡是个聪明的,无论如何,定然会得一份如意的姻缘……”

“哥,我没事,已是好些了。”

夏千亦就该一辈子都这样轻松畅快地活下去,而不是为了挽回夏家的局面卑躬屈膝,到死都尚未成亲……

不,应是定然有想法的,不然,为何这里这里这么多女子,却独独对待千翡的态度是不一样的?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天底下居然有如此出众的容色,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无限风情,嘴角含笑时,恨不得愿意将所有好东西都捧到他的面前;薄唇轻抿后,又恨不得不惜一切只为了博他一笑。

眼瞅着这彩头是越下越大,静姝的嘴都不自觉地微张,虽然说在座的家里都有些家底,可不过是下注押个龙舟而已,用不用这样?

何二小姐一看没了法子,又不愿失了气势,便强撑着指挥着下人开始挪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