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羽坦然回答道:“途经张掖城,在鸿云楼吃饭没钱给。”

肃立在旁的赵焕道:“末将刚接到斥侯传来西南方的消息,现了大股吐谷浑的人马,有蠢蠢欲动的迹象。”

萧翎羽微微一笑,挥了挥衣袖,告别碧空缤纷的云霞,转身往营房走去,嘴里轻轻哼唱着:“我多想回到家乡,再回到她的身旁,让她的温柔善良,来抚慰我的心伤……”

“即使赢不了,那小子想要打败三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倒想看看这个萧翎羽到底有多大能耐。也让老三受受挫,免得老像个长不大的孩子。”铁汉笑着说道。

“哈哈……”刘权畅笑归座,蔡昌荣也飘然走下擂台回到座位。

滕刚毅合上名册,扬声道:“刚才点名站到这里的人,意味着你们没有达到编入骁勇营的要求,但是仍然给你们最后的机会;而没有被点到名的各位,也意味着即将正式成为骁勇营的一员,但凡事都没有绝对的。接下来的校武大会,点名出来的人可以任意挑战没被点名的人,每人可以挑战三次只要能够胜出其中一局,就会被重新录用编入骁勇营;而被挑战者若是败下两阵,将直接被淘汰,当然也只限三局。”

萧翎羽问道:“你说趁现在月黑风高之际,偷偷溜走可行么?”

黄虎等众弟兄不由得一阵开怀大笑,铁汉又道:“嗯,叫几声哎哟确实舒服很多。”

一阵骚动过后,局面才渐渐平息下来。

徐登峰压低声音,说道:“你真就这么死心……塌地把自己贡献在这里。”

这名官差随口问道:“劫人?他们要劫囚?”

这位班头名叫郑辉,天生嗓门儿就大,说道:“差不多了。你小子想跟着去么?这可是苦差!”

萧翎羽心头有气,道:“你不冤,我冤。”

这会儿闲暇,萧翎羽回顾四周,见在座都是衣着光鲜之辈,想来非富即贵,不禁有点心虚。左是位三十来岁的大汉,咕噜噜喝了一大口酒,夹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吃得豪迈自在,当萧翎羽望向大汉时,被他觉狠狠瞪了一眼。

又坚持跑了一阵,萧翎羽有些昏天黑地,模糊中觉得眼前出现绿色,努力睁了睁被阳光沙尘朦住的双眼,定眼仔细一看,确实是绿色,那是很大一块绿地。

聿森道:“你如果向领提亲,他会很高兴,并且会把依娜嫁给你,那么你自然就留下来了,这个机会你没有看到,更没有抓住。”

这一番慢条斯理的话,牧泽听得很舒服,今日把萧翎羽请来当然是有所为,问道:“你可曾想过家?”

傍晚,萧翎羽独自呆在小屋,枕着双手躺在榻上呆,忽闻敲门声,他脱口而出唤道:“依娜!”一骨碌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拉开门,却见是辰轩,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愕然道:“哦……是你呀。”

聿森整理了下两匹骆驼上的货物,分配到另四匹骆驼背上,腾出两个可以驮人的位置,对大伙道:“我们赶快回绿洲吧!”

依娜嫣然笑道:“你想得美。”

土坯破碎下来,依娜赶紧闭上双眼,黄沙随之滚滚涌入,落花流水般倾泄,瞬间从萧翎羽的脚板、小腿、膝盖、大腿、屁股、肚子、胸膛、肩膀淹没至颈椎,终于……停滞下来。依娜睁开眼,见脚下的萧翎羽仅只脑袋露在外面,宛若一个顽石承担着她的重量,她则如一尊美丽的雕塑亭亭玉立,可惜除了黑暗中的骷髅,以及凌空飞过的百灵鸟,没有艺术家现这件伟大的作品。

“你抱着我。”依娜轻微说了声,紧靠在萧翎羽怀里。

“依娜……”

“依娜——”萧翎羽蓦然叫了声,他想要存在感。

“我想去看看,去看看消失的楼兰城。”萧翎羽坚定地说道。

马背上是月祺等楼兰青年,见了萧翎羽,均自神色漠然。月祺打着哈哈说道:“萧翎羽,在绿洲这段日子,你过得挺逍遥快活嘛。”这劈头盖脸的一句,明显话里有话,萧翎羽感觉不对劲,讪讪晒道:“还好。”

歌声悠扬,半空中一对飞鸟飘落而下,停立在独木舟尾,萧翎羽觉得眼熟,仔细看真切了,莞尔笑道:“鹰鸥!原来是上次我们追逐过的那对鹰鸥。”

依娜是个豪爽的姑娘,恰似后时代的野蛮女友,萧翎羽有前女友的经历算是领教过,难说是非,野蛮就是野蛮,却也觉得依娜气度不凡些,不知是依娜身上那种特有的西域风情与魅力,还是他对前女友生活圈子的腻味。

“你想追过去看看吗?”依娜随口问。

牧泽与萧翎羽一番切磋,摸清了他的武功底细,核实了他确实刚接触长枪,能够上阵杀敌,扭转乾坤,全凭天赋的勇敢与机敏,千载难逢,因此毫不吝啬鼓励于他,也道出了疑问。

两人两马并排在起跑位置,依娜道:“还是老规则。”辰轩点头表示明白,并不像上一场那样神经紧绷。等依娜出口令声,两匹骏马迅迈步腾冲,两个土蹲一过,依娜的绯红小妖便落在了后面,她催着小妖奋起直追,却只见距离拉开越追越远。辰轩骑着这匹幽青马一路领先,轻松绕胡杨树转了两圈,又往回奔来,这才与绯红小妖遇上。

辰轩道:“你哪次输了过后,不找我比试了?不出两天,准又拉着我比,我好不容易输掉战果……”

依娜教了他,萧翎羽卷着舌头念诵一遍“我很聪明伶俐”,又念诵一遍“你真是古灵精怪”,倒也清楚明了,没有搞混淆。两人天南海北说了一通,依娜开始说起她父亲牧泽,说起了辰轩,说到了月祺、擎宇等年轻人,还有死去的擎苍,也说到了篱昕、聿森等叔伯辈……

辰轩对着萧翎羽微笑,也不说话,萧翎羽叹了口气,忖道:我跟你沟通比你跟马沟通都难。

萧翎羽拿着自己换下的衣物,径自离开,想回头望一眼,还是忍住了。脑海里浮现依娜在清澈的河水里洗澡的情景,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微笑,纵身一跳,大踏步而去。

萧翎羽摸到那块毛毡,记得躺在这里时,身上并没有盖任何东西,敢情是依娜拿来给他盖上的。此刻夜凉如水,萧翎羽却心中一暖,睁了睁眼睛,黑灯瞎火,习惯性在墙头摸索,才恍然不可能有开关之类的设备,心里是多么希望又回到他熟悉的世界。

牧泽问:“我们的人死伤多少?”

依娜已经刀法见乱,花容失色,连连向后倒退,两名野虏士兵穷追猛砍,突然半空中飞来一物,砸在伤重的野虏士兵右眼之上。这名士兵本来已经浑身是伤,等眼前逐渐模糊时,才感觉到痛楚,伸手触碰了几下,开始痛入脑神经痛彻心扉,开始觉得天旋地转。旁人看来,他的右眼圈由红泛紫变青,萧翎羽心里立即有了恰当的形容,那个时代的人无法想象:山寨熊猫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