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初晒然一笑,道:“罢了,我说不过你,那便依了你的。”

晏安抽满三十鞭后,将手中的鞭子递给了随侍的人,冷声道:“到底是谁指使你去行刺柳小姐的?”

舒凝忙压着谷鸢叩头,替她答道:“殿下赎罪,鸢儿她知晓了,今日贱妾便将她关在香凝阁,好好督促抄写女戒。”

屏风后的谷睿脸色当即大变,自从前些时日因太子府宴一事被谷鸢又欺瞒一道后,他便下意思的拒绝探听,没想到柳云初竟然得了太子青眼,便是六公主也与她交好。他倒不怀疑这是晏少谦为了给柳云初撑场子而故意造势,心中更多的是忧虑如何为自己开脱才是。

“属下站着便是。”晏宁对眼前的女子升起了几分好感,想着以后若是有这样明事理的主母,倒也是不错的选择,总好过让京中那些娇蛮无脑的闺秀做主母要来的强。

倚月心忧柳云初伤势,见谷睿仍旧絮絮叨叨意图拖延时间,便犹自进了内室,取了柳云初的腰牌,便欲出去!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柳府?”琦月警觉的望着他们,厉声问道。

她是务必要报复谷睿、柳云初,让他们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至于名声,既然已成负累,那弃了便是,等她斗败了柳云初,报复了谷睿,她便带着谷鸢换个身份重新来过,凭着她的手段,不怕替谷鸢寻不到好的夫家!

“乔伯,您快替谨欢向老爷求求情吧,谨欢真的不是有意的。”谨欢将希冀的目光投向了乔楚,可只因腰侧太多疼痛,不多时便冷汗津津。

“此事女儿确实知晓,可这与父亲所要说的事情又何关系。”柳云初继续装懵,她倒要看看谷睿的脸皮能有多厚来着。

“太子说臣女牙尖嘴利,那便是牙尖嘴利了,何来五殿下口中不懂尊卑一说?难不成,殿下认为自己能越过太子殿下去?”柳云初不觉痕迹的退后些,与寂疏云拉开些距离。

“纵然没有我开口,照你这性子也没人敢欺负?这牡丹是太子赏赐的,如此殊荣,你得妥贴些照料才是。”宁婕摇头谢绝。

庄妍心中只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她一直将心思掩藏得很深,除了苏晚晴知晓外,她从未向旁人透露分毫。可柳云初怎会知晓,第一反应便是觉得是苏晚晴出卖了自己。

“臣女谢过殿下赏赐。”温宁立即福身谢过太子赏赐,面上依旧是得体的笑容。

“若非是晴晴磨蹭,臣弟早到了。”晏少谦很自然地将胞妹推出来顶罪,故而又道,“臣弟方才听得一席话,觉得分外精彩,只是不知是哪家闺秀所言。”

“若非是你不长眼的寻上了别人,连累我一道被抹黑,我又怎会惹上程家兄妹,更是因此惊动太子殿下?好在殿下贤仁,并未责罚我,怎生到你嘴里便是如此不堪?”柳云初黛眉微凝,说出的话却如针刺般蛰人。

太子粗略地瞥了一眼半弯腰欠身的众女,心中大致有了数,便让她们都起身。

“我同大姐姐说话,容得你插嘴么?”谷鸢见柳云初睡着了,便逮着倚月开始教训了。

谷鸢没有如愿的听到称赞,反而被柳云初挤兑一番,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怒道:“你这是嫉妒我在宴会上会抢了你的风头,才会这么说!”

太子用罢膳食,倒是多称赞了几句,白梨棠也察觉了太子今日心情非一般的好,便多嘴问了一句:“妾身瞧着殿下今日心情极好,可是遇上了什么舒心的事情,不若同妾身说说?”

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半个时辰方才止住,风也小了些,倚月早就耐不住性子催促着方嬷嬷一道去了库房,挑了只瞧上去不错的百年山参,便和方嬷嬷分开,独自一人往香凝苑而去。

“娘,方才鸢儿同我说有些想念她爹爹,我瞧着这此回娘家住了也有些时日了,不知他何时来接我们母女回府。”舒凝想了想,斟酌着将这话说了出来。

“那臣女便谢过殿下了,也谢过生辰那日殿下的出言相护。”柳云初规规矩矩地行了全礼,语带感谢道。

“程小姐说话得注意些,免得风大闪了舌头。”柳云初分毫不让,继续道,“如今柳府只有我一个主子,这银子想要多少不都是一句话的事,可程小姐就不同了,这月例还是有限额的吧!”

谷睿一听舒凝歇下,火气更盛,推开拦路的彩青,一脚踹开了门,嚷道:“贱人,你给我滚出来。”

柳云初递给了方嬷嬷、杜妈妈等一个眼色,她们便将做伪证的,犯上的下人都推搡着往前走了几步,不甚客气道:“没瞅见小小姐问话么,还不快些跪好,省得叫小小姐恼了去。”

晏少谦旋身坐在了椅子上,有些漫不经心道:“本殿素来也不是个爱管闲事的,只是今日奉父皇母后的命令给柳小姐道句生辰快乐,没想到碰见了这般闹心的一出,若今日不替她讨个说法,怕是在父皇哪儿也不好交代,所以本殿也只好管上一管,只是本殿素来不怎么有耐心,必要时可能严刑逼供,切莫怪本殿手段狠辣。”

“大小姐,你这是动用私刑,律法上是不允许的!”另一个婆子也跟着反驳。

偏将解开司闽穴道,柳云初噙着一抹危险的笑容,道:“如今,你还能说什么?老实交代,到底是我府中何人收买你们,联番设计毁我名声,若今日不给个说法,那便全数送了大理寺。”

“二妹妹说的没错,这诗词还真是我摘录的。”柳云初毫不避讳地承认。

众人不再多言,却不知舒凝心中正乐,待“人证物证”俱全,看柳云初还能怎么舌灿莲花,届时为她出头的赵萦、许廷宇怕也会因此而怪罪于她,这样便是最好不过了!

人群中传来阵阵私语,见谷睿如此笃定的模样,便也信了几分,连柳云初冷静在她们看来也变成了故作镇定。隔着屏风的宁莫十分担忧,可也只他的身份不能多言,只能干着急。

“哪家千金不喜别人夸她漂亮,偏生你这丫头竟是个不同。”宁夫人却也是笑着打趣,末了又转头,同其他夫人道,“你们说说,这丫头是不是与旁人太过于不同了些。”

谷鸢一听又要入狱,便又胆怯了几分,一时喃喃不知所言,舒凝见状,趁热打铁道:“你只当我的叮嘱劝告是耳旁风,操碎心竟然换得你的不解和埋汰,我何苦作践自己?只当没有你这个女儿,再生养一个便是,也省心得多。”

“这笔帐我先替她记下了,总有让她跪着求我的一天。”舒凝美眸中闪过一丝凌厉。

“嬷嬷,鸢儿这个性子,让我怎么能够放心?”舒凝沉声而言,言语中不无失望。

“府医昨夜醉后失足撞上石墙而亡。”琦月看了一眼柳云初,这才将今日一早探得的消息告知。

“云儿,过往的事情就不要太过伤怀了。”宁婕纠结半晌,却只能说出这样一句安慰的话语。

“快些进来,记得将门掩上。”柳云初话落,那丫鬟便推开门走了进来。

“我听说你去国子监做夫子教书法了,可有这事?”皇后笑着询问,倒也没觉得堂堂二皇子屈尊做夫子是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殿下,你可要替臣女做主才是,臣女是诚心想给柳小姐道歉,不想她竟对臣女芥蒂如此深,宁愿装醉也不愿接受臣女道歉,臣女委实没办法。”说罢双眸含泪,好不凄美。

方才宁婕故意刁难,何芷芸等人面上微微有些不自然,并非是被刁难后的羞愤,反而带着几分得逞的意味,这让她们心中又确信了几分。所以,柳云初便也顺理成章地接受道歉,同她一道做戏。

凩雅暗自鄙夷柳云初见识短,语带不屑道:“自当是世子爷的长女。”

“凩雅。”谢如霜轻唤一声,丫鬟自觉上前,将佩瓷双手奉送上来的墨兰接过。

“家丑不可外扬,你当着众人的面,是想将我的面子丢光么?”谷睿黑着脸拒绝到,反而一顶又一顶的罪名扣到柳云初头上。

宁婕伸出食指,轻戳柳云初脑门,假意嗔怪道:“你何时有了那么多坏点子了,竟也不知会我一声,可叫我好生担心一番,该罚!”

柳云初等都注意到了那少年是直呼宁奕之名,纷纷惊愕,也都选择了闭嘴不言,郝姓闺秀接二连三的被数落面子,原本脆弱的少女心又怎能承受得住?哭哭啼啼地拂开了围着的众人,朝着国子监外而去,她身后的丫鬟来不及行礼,便提着裙摆追赶着自家小姐。

宁婕秀眉微挑,继续嘲弄道:“你可知云儿素来乘坐的那顶宝蓝色的马车是嫡女才配坐的,今你爹爹让你乘此马车,却委屈云儿坐了别的马车,已然是不合规矩,你竟然异想天开的讨要马车,不是天真又会是什么?”

舒凝凝言片刻,还是将心中盘算的事情说了出来:“睿郎,你也知那些宴会大都是只对正室嫡女开放,妾身不过是姨娘,届时怕会累及鸢儿。如今妾身这有个法子,不知睿郎可愿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