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手工缝小玩意儿最初也出于这种动机,一针针,一线线,什么也不想,时间就打发过去了。但是那个备料很麻烦,准备工作比较多。

多年前他曾见和和亲手做过这样的一束布花送给母亲庆生,觉得有趣,印象深刻,如今见到有卖的,就顺手买了下来。

另一位伴娘拍着手大笑:“筱和和你输了,不许赖赌注!”

这月亮圆圆缺缺还没转满两个盈亏周期,很多事都大变样了。

于是难免常常被人打趣,也会有人善意提醒:郑谐这个人很冷情,有一点点不合群;他对女人很不在乎,你也不要太认真。

和和的爱好不怎么广泛,女士们最热衷的美容与减肥,她都没兴趣,唯有的几点爱好却与工作恰好一致。当别人以为她在废寝忘食地埋头工作,其实她不过是在玩,其原理与熬夜打游戏,熬夜聊天,并没什么两样。

她的笑容清爽明媚令人舒服,她的眼泪纯净透明令人心疼。那一夜他意外的梦见她,然后他很想见她第二回。

详细资料则复杂得多,从幼儿园开始算起的详细简历,个人的兴趣特长爱好诸如爱吃什么菜最爱哪部电影喜欢什么颜色欣赏哪位明星,甚至还有几位他熟悉的长辈对此女的评语。A阿姨说:“这是个好姑娘,心地善良,尊敬老人。”B大妈说:“不娇气,个豪爽,像男孩子。”最后还有蔷薇表姐自己的建议:这种女孩子不用哄,很省心,做夫妻的同时还可以做朋友。

不过郑谐尽量不去将林亦心想像成小龙女。因为他一直觉得和和的爸爸很像郭靖。

“我晕火车。”

那时他正坐在筱和和的电脑前,只用了不到两小时,就一路过关斩将地把她抓狂地玩了一个月也玩不到结局的单机游戏给打爆了,而且那是他第一回玩,连规则都不太明白。

竟然是约会电话,和和一边唔唔地应着,一边斜瞄着郑谐,郑谐见状便到别的房间去了,但还是听到和和的声音:“我都画好了,要不先拿给你看看吧。嗯,我没什么事……不会的,不客气,一会儿见。”

和和气喘吁吁地往楼上跑,她上班快要迟到时都没这么卖力过。

郑谐借着弯腰给女士捡餐巾的机会,趁机打了两个呵欠,起身时发现那女子本来僵着的面孔突然朝他迸出灿烂阳光。

岑世依旧维持着十足的耐与风度:“和和,你还在怨恨我。我……”

因为他总是换,通常又是成批的换,就像公司定期招见习员工一样,与服装发布季节保持同步,一季度一换,从没有谁的任期超过三个月的见习期。

“我的话你什么时候不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场上适时地响起童趣的音乐,主持人配合地大叫大嚷,先是拍手歌,再来是兔子舞,重复一遍又一遍,正扎堆的绅士淑女们难得地放下矜持,纷纷加入到场子中间去。

kAo,真是摆谱。这人小时候四书五经念多了,总喜欢在细枝末节的小事上管教她。但筱和和理亏,只好选择不说话。

“对不起对不起。”邻座女士说。

和和说:“去可以吃三头青森鲍的地方,否则免谈。”

岑世被她呛到,愣了片刻后忍不住大笑起来。和和斜看了他一眼,他只作没看见,轻轻地笑着说:“我敢打保票,你那亲亲的谐谐哥哥,从来没见过你这副刁钻无礼的模样。想来我比他幸运多了。”

“拜托你别用那么麻的字眼提他,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岑世继续笑:“你都这么大了,还把他当天神一样崇拜着哪。你以为他是纯白天使?你肯定没见过他冷情冷面六亲不认,惹得小姑娘要割脉,逼得对手想跳楼时的样子。”

和和冷笑道:“你怎知我没见过?就算冷情冷面,他也是光明磊落,敢作敢当,既没欺骗,也没失信,比某些爱耍谋诡计的坏人强多了。”

岑世完全没恼,脸上渐渐敛了笑意,眼睛却笑得益发明显了:“和和,你对郑谐的了解,绝对比他了解你的程度深得多。”

“换话题,或者停车,请你二选一。”

岑世笑出声来,但是不再说话,将车不紧不慢地开着。通往和和的小区有好几条道,他选的是最拥挤最狭窄的那一条,经过集市和学校,走走停停。

和和沉默着,由着他去耍心机。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是她越生气越抗议,他就越有成就感,她不会让他如意。

反正路再难行,一小时内也总能开到她家,她不急。

她的手机却在这时响起,和和从外屏上看到时霖的名字。他前些日子又去了外地,她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

时霖温和地说:“我有些急事明天就得回美国去了,我请你吃个饭吧。我知道很仓促也很冒失,可我很希望你能出来。”

和和顿了一秒钟:“好。但是应该由我来请你。”

“那就算是你请的,你来选地方。”

和和想了一会儿,说了个地名。

她抬头看看路,又转头看看岑世,心里想着该如何跟他说才会顺利地让他放她走。还没等她开口,岑世已经将车拐到另一条幽静小路,三下五除二便开到了大路上,十分钟之内将她送到了她说的那家饭店门口,将车停稳,替她打开车锁。

和和下车时很认真地跟他说:“谢谢你。”这是她重逢岑世以来对他说过的最诚心的一句话。

筱和和与时霖见面的时候,郑谐与杨蔚琪正在看电影。

前两天杨蔚琪看着报纸哀叹她记错了时间,以至于错过在中心广场影城举办的法国电影周。郑谐说:“找他们再加映一场就是了,你想看哪一部?”所以今天他打电话约她出来。

结果可容纳近千人的偌大影院,只有他们两个人。杨蔚琪感慨:“打倒特权阶级。”

“哪有特权?没的事。只是等价交换而已。”

电影名字是jeuxd'enfants,中文名字叫两小无猜。

故事讲一对青梅竹马的男女,从小到大为了一句戏言打了一生的赌,逼着彼此冒无聊的险,做各种坏事糗事,逼对方与别人乱搞,逼对方与未婚妻悔婚,后来事情闹大,于是相约十年不见,却又在两人都各自成家后为了又一个赌注抛夫妻弃子。一对神经病。

法国电影向来闷,郑谐看得快要打瞌睡。杨蔚琪却投入极了,目不转睛,不发一言。

灯亮起,他们往外走时,杨蔚琪脸上还挂着泪。刚抹了去,又流下来。郑谐觉得好笑:“这么烂的电影有什么好感动的?”

杨蔚琪边擦着眼角的泪边说:“你都睡着了,哪里看得明白?这是03年最经典的电影之一。”

郑谐不以为然:“我还以为是新片呢,值得你这么观注。03年的片子,在家里看dvd就是。”

“那怎么可能一样,影院中的感觉多好。而且这个厅的银幕是全省最大的一块。还是小时候好,那时电影都是在大影院里看,巨大的一张幕,我喜欢坐第一排,距离那样近,好像自己也置身在电影场景中一样。现在影院都改作小厅放映,都找不到看电影的感觉。大银幕已经没有几块了,更不会用来放文艺片。”

“小资情调。”

杨蔚琪抹掉最后一滴泪:“总比你们这些没情调的大资好多了。刚才那个故事我都以为是悲剧了,没想到会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