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谢谢我,这个人情我可要记一辈子。”夏行森口气理所当然,却是戏谑的宠溺。

车子绕过曲折山路,驶进一条私人道路,通往一座庞大的宅院。宅院门口挂着简单雅致的木牌写着“宁夏兰园”,园子里多是盆栽,里头有几座温室,夏行森熟练地将车子停在一栋三层楼的白色住宅前。

“命运就是这样安排,我没得选择。”孙念恩倔强地握紧拳头,不让内心的激动表露出来。“而且没有什么好不好,我在这里--”

这么多年之后,她没想到还会从同一个人口中,听见同样的承诺。

“谁教、谁教隔壁那个男人讲话那么……那么大声……我只是拿、拿酒瓶砸他的头……像电视那样……好好笑。”温月伶颠颠倒倒的叙述,讲到可笑之处,她差点露出笑容。“结果他们居然、居然说要打我……笑死人,我、我温月伶是谁?他们搞不清楚……白痴!”

这日,夏行森洗完澡回到计算机前,屏幕上亮起要求通话的对话框,他戴上耳机、按下接受,屏幕彼端出现了一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年轻男人。

原本不算大的办公室,在那几个大箱小箱的东西搬入后,显得更加窄小。

但谁会关心她?

他无法想象究竟是经过什么样的折磨,才会将那么天真无邪的女孩变成这副模样,他更无法忽视她脸上那块必然充满疼痛的伤痕。

会议结束后,他并没有直接回到办公室,反而去了秘书室。

夏行森……他变得好多,却又好像一点也没变。仍是记忆中那个好看的男生,有着小虎牙笑容,和带着调侃、无所畏惧的温暖眼神。

“三个月?”温鸿泰轻嗤。“你想清楚,帮我找出公司的内奸没那么容易,跟我做事的可不是一般人,光是要得到他们的信任,就不只三个月。”

“你迟到了。”阿年慢吞吞地跨上脚踏车道。

孙念恩疲倦地先行梳洗过后,刚把头发吹干,手机铃声就响起,她几乎不用看也知道是夏行森打来的。

唉,她差点忘了,除了公事公办得在公众场合表现亲昵暧昧外,私事每天也得私办。

自从她承认陶可萍的身分后,夏行森突然好像被十几年前的自己附身,什么事情都要跟她说,就连无聊的话题他都能自顾自发表很久。

她曾经也是话很多又很外向的小孩,但这十几年来,因为种种变故,她话少了,不太和别人做不必要的交际接触,而多年缺乏社交的结果,已经让她不太习惯公事之外的应对互动。

不过最近她却在夏行森的废话攻势下,开始慢慢做些“嗯”、“喔”、“好”以外的回应。她也不清楚这件事是好是坏,但每晚却开始期待起他的电话,就算只是讲无聊到极点的新闻讨论,她也心情愉快。

此刻,她坐在沙发上收拾文件,好不容易结束和夏行森的电话,准备要睡觉,门外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她觉得有些奇怪,从房门猫眼看出去,是业务部门的黄经理。她有点困惑,但心想自己衣着整齐,便不疑有他地开门了。

“有事吗?”孙念恩问。

“今天早上的会议纪录可不可以给我一份?”

黄经理身上有着浓重酒气,但看起来很正常,口吻也算有礼貌,让孙念恩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他。

“我e-mail给您好了。”这事有需要特地跑一趟吗?她有些疑惑地想。

“不行,我房间的网络坏了。”黄经理看起来好像很烦恼。“明天早上我要做结论会报,没有今天的纪录,有些地方我记得不是那么清楚,怕会讲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