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中映上她的剪影,轻笑着道:“可知昨日是谁帮他逃走的?”

一片深沉的阴影笼罩着那人,那人猝不及防的跌进宁清欢那双淡雅却不失凌厉的眼眸中,那人纵是有着骤然间的惊慌,但他却仍是极快的反应了过来,无声的嘲笑。他就不信眼前这个瘦弱的男子能将他们如何!

他们的前路未明,就如这一片深雾云弥。而后,福伯独自望着漆黑的夜幕,怅叹了一口气。

宁清欢见夜祁庭不回答,只以为他没听清,心中幽幽升起一缕落寞。

奈何,她身上背负的太多,如何能放下一切、无所顾忌地以宁清欢的身份站在他的身边。

良久,待那些人被押着走在了马车的最后面,夜祁庭这才敛起了自己的眸光,道:“走吧。”

深澜一般的眸底波流涌动着,玉立的身子笼着朦胧的光晕,他深凉的眼眸中幽转过一道坚持,似乎是在告诉她: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不会成为任何的困扰。

悉数收好连自己都不明白的情愫,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后,她却故意装作没看见他伸过来的手,朝着外面探望着,却只道:“不知外面是何情况?”

宁清欢回了神,淡雅的眉头依然沉着,“王爷不知,方才那老伯与我说,每隔十五日,那帮子贼人便会愈发肆无忌惮,横行霸道,在街道上明目张胆地寻找官府是否派人,如若遇上了,那便命运难测。”

清冷的风夹裹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猝不及防的钻入他的鼻息之中。

夜祁庭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宁清欢倒是上前虚扶了一把方月蓉,心中不由轻叹一声,语声温润:“快快请起。”

他幽幽侧过身,阴鸷的眸底隽映着侵吞山河的风影,漆黑的瞳仁似是要将他的内心看穿,口吻沉冽:“你在怕什么?”

见着方月蓉拖着那松松垮垮的衣衫,可怜兮兮的站在了宁清欢的身侧,他的心中忽然泛酸。

宁清欢进了屋子里,看着铜盆里头的漾着的水纹,忽又想起昨日的一幕。那一个瞬间,他的气息疯狂的涌入她的鼻息之中,那薄唇却是温柔的覆上了她的唇。

面颊边拂过的冷风,让宁清欢微颦了眉心,朝着他胸膛的温暖处更靠近了一些。

今夜的风,并非刺骨,却仍是拂动着几许清冷的寒意。宁清欢本就是女子,夜深时分受不得那么重的寒气。但也不想拂了夜祁庭的兴致,便朝着手心哈气想要取暖驱寒。

夜祁庭压低了惑人的嗓音:“既是旧人,又何须执着。尘世浮溢,花开自有花谢,新旧交替,过去了的事情,那便让它过去吧。”

纵然幕色深漆,但今夜的月亮倒是十分的圆,风儿轻轻的拂过,摇动着浮萍一般的光秃的枝桠。

继而,宁清欢思及原先便放置在心底的事情,于此低低唤了一声,“王爷——”

深思了良久,夜祁庭的嗓音却润着寡淡的口吻,幽幽道:“贼寇一事,你还知晓多少。”

一大帮子的人都在旁边侍候着,他如此若无其事的举动,本没什么,但落在此时的宁清欢心中,却格外的觉着羞怯。

看似无波无澜,实则,内心早已波澜沉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