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书房的烛火熄了,直到她拖着虚浮的步子走出了书房。那一声低低的关门声,将他所有的思绪牵引着辗转回来。

只是,这一动作落在了广廷的眸中,别有了另一番含义。他敛去眸底的异色,一双深邃的眼眸落满了橙透的烛光,似是浅浅的暖意。然,他凛着声音却如冬日的寒风,“这个吻,就让你如此难受么?”

他懂她话中的深意,他是命令的人,她是执行的人。她也会变得强大,仅仅靠她自己。虽然如了他最初的意思,但她这一句话,便将他们的关系,划开的如此决绝。

她不过是新上任的龙恩寺少卿罢了,何以受得如此待遇。且,这牌匾倘若她收了,怕是日后必须淌在浑水之中了。

醒酒茶奉上时,还是温热的。热暖的醒酒茶入喉,那一抹暖流却是悄然不知的钻入了心间。

随之,他尽可能小心的让自己坐稳了身子。醉梦中的宁清欢大约是感觉到了他的动作,怕他离开似的,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就如当初他扣着她的手腕一般。

随后,他也不顾忌那些下人们的目光,抱着宁清欢朝着他的屋中走去。家仆们不由抬头,怔怔的望着自家王爷抱着一男子的背影出神,心下还来不及感叹一番。

然,她的眸底终是黯了黯,悄然溜走着一道极快湮灭在眼眸深处的悲伤。

夜祁庭敛起了自己眸中的异色,继而正视着前方,昂藏着修长如玉的身子,静静地伴在了她的身侧。

这一细微的小动作,却被夜祁庭的眸子极为准确的捕捉到。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眸中,似有溅落的水花,温浅地漾开一道道圆润旖旎的涟漪。

容不得她多想,眼前朱红色的漆门缓缓打开,似是浸润了风霜的厚重。而后,里面立即迎出一人,“王爷,您回来了!”

皇帝略有沉思,龙眸不由看向庭下的他的皇弟。见他稍稍赞赏的点着头,皇帝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手掌摩挲了自己的龙椅边沿,龙威甚浓:“赵爱卿,朕觉得无欢爱卿所言甚是。朕知爱卿一心为国着想,但也莫要如此咄咄逼人。”

听及,宁清欢心中竟如明镜儿一般,贼寇猖狂,如今只是危及到了一个小县。但若是不加紧铲除,怕是会危及到这整座似锦的江山。

瑟瑟的秋风吹拂着零落的树叶儿,纸钱也随之纷纷扬扬地旋于空中。

“我已派人去找了。”他开口道,语声清冽似泉之中,隐着一道几不可闻的疼惜。大约怕她难受,他低沉的嗓音又在她的头顶上方响起,“别哭,难看。”

他还说,宁清欢,你若想要强大到摧毁一个人,这些苦又算得了什么。

无妨,无妨,既已是千疮百孔,又何必再怕,多痛了几分呢?

乌云掩住了天际,一轮弯月隐隐约约的散下几缕稀疏的光芒,那乌云缭绕的夜幕,似黑沉沉的漩涡,要将人吸进去。入骨寒凉的风撕扯着,无情的拂过她娇嫩的肌肤,钻入她的衣袖之中。

就像,往昔岁月时一般。

宁清欢心上一酸,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一路往里走去。

宁清欢的素指抚过发丝,将垂乱在身前的碎发别至了耳后,露出小巧精致的耳蜗。她凝着他的玉冠,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我也觉得不易,多谢你还能如此包容我笨拙的手艺。”

宁清欢的素指抚上自己的三千乌发的一缕,在手中把玩着,笑吟吟道:“会倒是会,只是尚不娴熟,略显笨拙。”

红鱼嘴唇依然紧绷着,紧了紧拳心,片刻后端着冷淡的声音道:“红鱼不敢。”

而后,听闻他尚有要事处理,宁清欢也不想久留。送他出门后,她本想折身返回屋中去,奈何那身子却停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