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夜祁庭幽深的眼眸似是能看穿她一样,口吻稍淡,“无欢大人喝了醒酒茶再走吧。”

须臾中,她撒娇般的嘟起了娇嫩如花的唇瓣,一个轻浅的痕迹却像烙印,烙在了他的唇角边缘。

唯有福伯,嘴角竟稍稍扬起了一抹笑意,苍老却炯然的眼眸之中,揉过几许欣慰。

夜祁庭蹙起了眉心,稍有不悦。他何尝看不出来她的酒量极浅,又岂会错漏过她眸底的一丝情绪。只是这般一杯继一杯,太过伤身子了。

出了正厅的门,宁清欢眼前被一片明朗的阳光覆盖,她稍稍仰头,看着澄澈的天空,忽的,心中泛起了一片酸涩。

闻言,夜祁庭刮着茶碗口的手微微顿了顿,深邃的眸中浮起一抹似云雾般的淡淡笑意,旋即道:“不急,先喝了茶再说。”

后来,她不小心碰到了窗咎,发出一声轻响。引得爹同宁菖桦,将她抓了个正着。

宁清欢清了清嗓子,执着木笏的手中隐隐起了一层薄汗,继而万分沉肃道:“回皇上,臣方才所说,有人无奈落草为寇,但倘若朝廷能够发布昭告,愿臣服者可既往不咎,并许一定良田、钱财,供他们自力更生。如此让他们能有一次改过自新、重头来过的机会,又有谁会愿意顶着贼寇的名声,过活一辈子?”

虽不知究竟是怎样的测试,但宁清欢的沉稳,颇让皇帝欣赏。

一袭孝衣的男子,手指葱白如玉,在坟前添了香,化了纸钱。最终,墓前重重磕了三个头,略显沙哑的声音更让人觉得他雌雄难辨。

她有着瞬间的怔忡,然,她的手却抵在他的胸膛之前,妄想挣脱开他的怀抱的束缚。

如此凉薄。

他的凉薄,他的话语,他的无情。

一声连一声,古城沐风般倾颓残垣的沧桑。宁清欢听着,心上颤着,痛着。随着渐远的步子,她耳边的声音开始变得悠忽飘渺,细如尘埃。直到她再也听不清晰时,已然到了天牢外面。

父母之发,赠送于女,望汝福佑,一生安平。

听及,宁清欢弯起一边的唇角,举了举腰带处悬着的木牌,那两侍卫看后,收起了刀,不再阻拦。给宁清欢让出了一条足够她通过的路。

他坐下时,宁清欢是垂着眉眼看他;他立起身时,高蜓的身形不得不让宁清欢抬眸望着他。身形上的差距,让宁清欢心中一漾。

红鱼退后,阖上了屋门。咬着牙看着屋门隔开她的视线,冷漠的面容之上,终是有了一丝多余的情绪。

宁清欢敛着眸色,她自然记得,却只是漾着一抹柔笑,淙淙语声似是清泉一般,令人听了心中微动。

阴鸷的眸子将她认真却隐着悲伤的神情纳入眼底,心尖儿上倏的沉了沉,意味深长的笑着,“可以。”

宁清欢沉默了良久,从唇瓣中吐字道:“想明白了。”

宁清欢陷入那一双眸中,有着瞬间的怔忡。微微侧过了眸子,错开了与他的目光,心中只叹:如此妖孽。

清清淡淡,仿若一碗清粥,腾着热气,却有满口的香醇。

男子松开掌间的柔荑,负手玉立。深眸淡淡的睨过浅笑嫣然的宁清欢,眸底浮起一道稍纵即逝的不知名情绪。

即便,当时她的爹说将他引荐给皇上。那时,她原以为宁菖桦是有骨气,令她好生钦佩。但当宁菖桦举发了他们的爹,是宁菖桦将宁家推向了深渊时。她才知晓,那只是宁菖桦不愿接受爹的帮助而已。或者也能说,其实宁菖桦早有打算,在毁了宁家的同时,借就宁家攀上更高的楼层。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宁清欢掩去眉间的一丝嘲笑,款款而问。

月光淡薄,男子却看得清那张苍白却素雅柔美的容颜上,流转着熠熠之辉,这般令人移不开视线。

宁清欢缓缓阖上了眼眸,眉眼之间淡然的仿若从未经历过那些事情。今日清晨,她明明还与爹娘一同吃早点,话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