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看着他。

“意轩,今天真的很抱歉。”当葛晴离开后夏冬道。

夏冬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显然有什么事是她所不知道的,可是何意轩看上去却并不想解释。

也许她经历过伤害,也许她发誓不再相信爱情,可是,她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拒绝他。

“说爱我……”在最亲密的时候他低吟。

“父亲的生意越做越大,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母亲并没有怀疑他,直到她在一次聚会上遇到了lisa的母亲,也许是母亲从没有出现在父亲的朋友圈中,也许是父亲故意隐瞒,那一天,代替母亲坐在女主人位置上的居然是lisa的母亲。那天我也在场,父亲看向母亲的目光并没有愧疚,就像母亲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只是众人不注意的时候轻描淡写地安慰了几句就离开了。那时我就站在母亲身边,她的手指紧紧抓着我,直到抓出淤青。回去后母亲大病了一场,病榻几个月,我守在她身边,她什么也不说,只是一直在流泪。这种情形持续了好多年,直到我认为自己已经成年,我去找父亲谈过,也曾经找过lisa的母亲,可终是没有结果。母亲知道后沉默了很久才拉着我的手说‘傻孩子,那个女人的家里对你父亲帮助很大,妈妈又能帮他什么呢?’。那时候我第一次明白母亲做为一个孤女的心情。她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没有依靠,她连离婚的勇气……都没有。”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又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何意轩没有说话,半晌才低低地道:“怪不得……你比我更了解她。”

康浩楠没有再说什么,开车行驶在漫天的风雪里,这个冬天总要过去的,就像他曾经将她带离的每一个不愉快场合一样,这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吴先生……”小徐还想解释什么,可只听“砰”的一声,紧接着便是匆匆的脚步声。那位吴先生显然不想再听什么。

菜很清淡,汤上来的时候,夏冬拿起白瓷碗替他盛好递过去。程辉远居然有一刻的楞神,半晌才接过来。于是笑道:“很久没人为我盛汤了。”

她这里正胡思乱想,康伟业的声音却又传了过来:“所以,浩楠的身边现在是最需要人的时候,夏小姐,你说呢?”

原谅,多么简单的一个词,就这样轻飘飘的说出来,可是,真正做到这两个字的人又需要付出多少的代价?

“辉远!你这是胡闹!”在一旁站了半天的程怀远突然上前道:“为什么放过她?你和晓晓都受了伤。”

看着后视镜中何意轩和林然的身影在迅速倒退,夏冬的思维却出奇地冷静,何意轩的电话还留在车里,她看了一眼拿起来,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打开电话薄找到倪歌的号码,拨过去后很快就被接起来。

洗手间里,夏冬打开了冷水扑到脸上,半晌才抬起头来。一只拿着纸巾的手伸过来,镜子里,一个年轻女人正站在身后对她微笑。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母亲的事吗?”他的声音还算平静:“她爱着父亲,为了他放弃了事业,放弃了理想,甚至放弃了作为一个妻子的权力,在sAlA母亲介入我们的家庭时,她选择了忍让和退出。小时候,我曾经怀疑她并不爱父亲,所以才能容忍他一再地背叛。可是,现在我明白了。”他看向夏冬,明亮的眼眸中有水一样的光华闪动:“不是她不够爱,而是她太爱父亲以至于不忍让他来做选择。”

“夏冬……”何意轩的声音低下来,带着淡淡的自嘲:“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这些话,可就是因为没有资格,才更不想你和他在一起。”

这真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这个社会对女人的生活要求的远比男人严格的多,尤其当这个女人还怀有对生活的梦想和对幸福的时,前行的路只会更艰难。

何意轩没有理会夏冬滇问,而是看向康浩楠:“请放开你的手。”

夏冬看了看他,伸手利落地拿起火机,“啪”地一声点燃,跳跃的火苗在两个人的面前闪现。

这些天夏冬从未听何意轩说过这件事,两个人每天见面都有何成效在场,他们谈论的话题很多,包括程怀远的选举,可是何意轩对这件事却只字未提。

“谢谢你,林然。”夏冬抚着额头:“也许这次我也应该去见见母亲了,有机会你先试试她惮度,免得我又刺激到她。”

“程怀远不会罢休的,他的目的是什么?”夏冬问。

她看清了程辉远的本质,却没有走出他布下的局,犯了大多数女人都会犯的错误。

再聪明的头脑也有可能被仇恨所蒙蔽,程辉远以前的所作所为让夏冬无法原谅他,所以很自然地会将一切恶行都推到他的身上。可是他刚刚说的没错,他没必要玩这种小把戏,只要他程辉远一句话,夏冬这个名字有可能一夜之间就会消失在世界上,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

“谢谢夏姐。”小徐连忙道:“资料在沈助理的车子上,就停在vip停车场的旁边,这是车钥匙。”

一个人吃饭总有些食不下咽,夏冬简单吃了几口就放下了。时钟才指向七点钟,冬日奠已经黑了下来,而何意轩却没有回来。

夏冬的手指抚过他凌乱的发,突然之间那些怨恨与愤怒都不见了,温和的怜惜与离别的惆怅占据了她的心。

“不介意一起坐吧?”程辉远笑道,继而旁若无人地拉开旁边的座椅将苏晓晓拉过去坐下,而他自己却坐到了对面。

康浩楠轻笑不语,半晌才道:“夏冬,认识这么久,我也认为我们可以直言不讳。”

“夏冬。”程辉远叫她的名字,他的手捉住她紧握的手指。夏冬缓缓回过头来看着他,目光清亮明晰,几乎让他自惭形秽。

“这才是你的目的是吗?”夏冬的眼神看不出喜怒,却像利刃一般刺进了他的心里。

“你希望我做什么?跑出去将他们拉开再给康浩楠一个耳光痛斥他在玩弄我?还是希望给我提供了这个消息后,我就会背叛康浩楠给你更多的好处?让我想想……”夏冬几乎是恶毒的道:“难道是大桥的技术指标?或者是给你更多的工程承接权?还是让我做一个商业间谍,为你得到更多的情报?看来作为一个可能被抛弃的女人我能做到的事还真不少,难怪程总会这么看重我,不惜费尽心力骗我来吃一顿‘最后的晚餐’!我真要好好感谢您!”

“夏冬!”程辉远大声地叫着她的名字,伸手拉住她似乎要阻止她再说下去。

“怎么?看来我说的都不对!”夏冬摆脱了他的手道:“那你让我看到他们在一起的目的是什么?羞辱我?还是希望我就此打住不要再做麻雀飞上枝头的美梦?又或者帮助某些人向我提醒我和他的身份有多么大的差距?程辉远,你究竟要怎样?!”

夏冬的这番话说的飞快,让程辉远几乎没有插话的余地,他深深地看着她,直到听到她最后一句话,这才一把捉住她的手臂,几乎贴着她的面颊一字一句地道:“是啊,我究竟要怎样?我也不清楚,夏冬你告诉我,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费这么多心思,你说他究竟想怎样?”

就像中了魔法一般,夏冬蓦地停止了挣扎,他的脸就在她的眼前,她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而他的眼神也太过热烈,如果夏冬再自恋一点,会以为他是在向自己表白爱意,可她毕竟与这头野兽打过交道,深深明白眼前的一切只宣告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过,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永远都是那个希望她做他情妇的败类!

“无耻!我是疯了才会相信你是可以合作的对象,”她抑制着几乎的声音道:“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个字,程辉远,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说完,她挣脱他,拿起桌上的资料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厅。

初夏的风温暖清新,可夏冬却感觉自己一直在发抖,有出租车经过却没有停下来,她想走,可是却被追出来的程辉远拖到了他的身边。他一直拉着她到车前,打开车门不顾她的反抗将她塞进车子,这才从另一边上了车。夏冬伸手打车开门,却被他猛地扑过来用力关上又按下了锁。

“你疯了!”夏冬看着他的脸道:“程辉远,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当然知道,”黑暗里他就像一头愤怒的狮子,目光危险而明亮:“而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明确地知道。”他发动车子迅速后退,继而猛地转弯向前驶去。

“放我下去!”夏冬道:“不然我就报警!”

“我劝你不要白费工夫,”程辉远一手开车,一只手紧紧地压住夏冬的手:“要是我就不会这么做。”

早有传闻程辉远与各路人马的关系都十分亲近,况且以他的名声和形象,报警对夏冬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他程辉远想解决的事,又岂是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所能动摇的?

想到这儿,夏冬突然感觉十分的无力,刚刚的挣扎与反抗似乎都变得幼稚而可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