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歌皱皱眉,随即摇头道:“谈不上喜欢,只是挺意外,那女子竟当作不知浑浑噩噩过了一辈子?”

······宋歌默了默,再次躺下。

“袭城,离了西庭却没规矩了吗?本世子坐的地方有你一席之地吗?”司空翊似乎在笑,指关节轻轻敲着桌子。

“嗯?”司空翊被她的怪异言辞惊了一下。

宋歌眨眨眼,表示她在努力消化。

宋歌看司空翊只是淡笑,直觉他没这么多管闲事,八成又有什么打算。可是他不是才清醒吗?装的?!

宋歌起身就往外走,大夫还不来!她等得了,司空等不了!

柯容擅长制毒,却不会解毒。他皱眉把脉,又仔细检查了司空翊的唇色、舌苔、瞳孔,片刻后将似乎已经昏迷的司空翊从座上扶了下来,轻轻平放在地上。

事情发生得很快,郭老头依旧没有踪影,但少年出去一趟回来后,惨白着脸走到宋歌面前,一字一顿道:“姑娘,听说您先前和祖父有过摩擦。”他并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宋歌一愣,上一次柯容露出这样的神情,是在国都城门口,撞见满墙尸身之际。她几乎立刻就有不好的预感,却选择霍然回头!

司空翊竖起手掌,示意无事,随即手一挥,两杯茶尽数喝尽。

一刻钟后,前头传来阵阵朗笑,司空翊不时和邻座的男人碰杯共酒,此刻微微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倒对这不曾见过的民间嫁娶很感兴趣。

老头上下打量她一眼,慢吞吞道:“至少也得一百两吧。”

老何陆蒙齐齐变色,宋歌能感觉到他们的惊讶,但也隐隐觉得,这惊讶里还带着一丝担忧。

大街上早已无人,司空翊的话又极淡,似乎风一吹,就飘散在这个寂寥的薄暮。时间仿佛冻结,宋歌几乎觉得压抑甚至呼吸不畅,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受,实在令人不舒服。

世子不高兴了,风华无双的现成相公不要,偏偏喜欢中年猥琐大叔?你这是恋父情结?

司空翊敛眉疑惑:“作甚?”

宋歌刚才已经让晋宵想办法拖延侍卫的到来,没想到他们的速度还是够快。

“我说公子,今儿个来的人可都是为了素澈姑娘,您这般作为,莫不是想砸场子吗?”妈妈早已不复刚才笑容可掬,她面若冰霜冷冷道。

“各位各位,今儿晚上咱们的素澈姑娘,要破之前卖艺不卖身的规矩了啊,公子老爷们出手可别委屈了妈妈我的素澈哟——”寻欢坊的妈妈终于在一群龟奴的簇拥下花枝招展地出场,她站在素澈旁边,臃肿的身体更加衬托出花魁的亭亭玉立。

老何横了他一眼:“别以为咱不知道你,每次出去你不就想着那一个地方么!”

“小歌小歌,我有东西送你,”小瑞言语中满是兴奋,宋歌看他一阵翻箱倒柜,拿出了两个红色的小锦囊,“你看,我没进宫前我娘亲手绣的,保平安呢!”

甚至在之后的岁月里,她遇见许许多多惊悚可怕,也敌不过此刻的心惊肉跳。

司空翊不咸不淡有一下没一下瞅着殿中央,当他看到那小太监突然如离弦之箭冲向一旁的柱子时,也不禁怔了怔。而对面,宋歌瞬间眸中闪过精光,司空翊晃神,有意思,这国宴够热闹。

不过没等皇帝走过宋歌身后一尺三寸,宋歌就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从后方响起,随即是女子尖利高亮又婉转动听的嗓音。

“其实殿下还说漏了一点,”宋歌却在众人都卸下一口气的节骨眼儿上再次开口:“为什么对比图墨水横流?为什么原画上却不会?这是一个时间问题!”

宋歌又抽出一张雪白的宣纸,提笔就画了一条中间空出一段的线,然后又蘸了大量的墨汁,在线的两边快速涂抹两团黑不溜秋的东西。

孟学士一张老脸上几乎掉下眼珠子来。这是怎样的一位世子啊!火烧盟约书?!我的祖宗这能从哪体现出两国友睦?!你还想安全离开东衡吗?!

皇帝也是既好奇又担忧,见众人都已完成才道:“不知众卿谁愿意展示一下?”

司空翊摇摇头,扯扯嘴角泛起一个狡黠的笑:“是不是谬赞公主展示一下便知。”

司空翊不感兴趣,趁众人举杯敬东衡皇帝时悠悠道:“陛下应该知晓小王此次出使所为何事吧?”

司空世子成功说服老顽固,毕竟人家是要面子不要命的人。

“不,”宋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里微微一松,起身回道,“易容再像当着皇上的面须臾便能揭穿,宋歌只要三位大人能骗过看守就好。”

宋歌跺脚,抬头看天估摸着已是酉时过半了,明天使节就会到,届时如若发生什么事真是无力回天了。

宋歌再次在心里忏悔了一下。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仁慈,明明穿越而来,对人命的平等看得极其重要,却可以在威胁到自己安危的瞬间,轻而易举决定牺牲无辜的旁人。

这里刚结束一场没有硝烟的推理对抗,骏马遛遛往东衡国都赶。那厢“和亲公主”宋歌刚从鬼门关晃了一圈回来,又连夜被皇帝急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