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伤着哪里了,我们可以带你去看大夫的。”老何一向好脾气,在柯容的冷漠和陆蒙的事不关己映衬下,更显得彬彬有礼。

倒退一步,再倒退一步,后背撞上柯容,柯容立刻弹开,这可是大不敬。

宋歌只感觉一道凌厉的劲风刮过脸颊,带起她耳鬓碎发。她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下一刻司空翊行云流水般出手抚过她侧脸,然后宋歌看见,他的指间多了卷小碎布。

司空翊将宋歌扶住,挑眉对着男人道:“喂,你谁呢对女人动手?”

她还得借司空之手找个好大夫解身上的禁锢之药呢。

“她来我们这儿都好几年了,我、我······我怎么知道哟——”妈妈瑟瑟发抖,对着宋歌泣声道。

看宋歌一路过来,司空翊一乐,对着素澈笑道:“姑娘,您的玉足,有点大。”

那女子缓缓落地,宋歌站得远看不清,只觉得她皮肤极白,轮廓极好。而眼尖的晋宵已经凑在司空翊耳边低低道:“好看。”说罢小心地瞥一眼宋歌,生怕世子妃听见。

宋歌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眼睛在晋宵身上停留了一会,毕竟刚才这小子看她的眼神很是······令人毛骨悚然。然后她发现,孟学士并不在这里。

宋歌满不在乎:“是你没听见嘛,快,趁热吃。”一边把碗往小瑞跟前推,一边自己已经哧溜一大口吞了下去。

安畅抬头,眸子里满是惊骇,她伸手哆哆嗦嗦指着门,“关门,关门,”似乎并不想外人知道,“你进来,进来——”

禁卫军就在外头,因为短时间内让两个人闯了进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一个弱不禁风的太监,统领很是担心皇帝的责罚。但他收了皇后的恩惠,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等待皇帝的处置。

张公公连滚带爬一路躬身凑到了皇帝耳边,细细碎碎说着些什么。宋歌只注意到皇帝今天阴晴不定的脸又不好看了,她又把目光投向皇后,心中不禁好奇:不知道皇后会用什么办法让尹公公反咬涟妃一口呢?

一个是骄傲的世子。司空翊赞赏地盯着宋歌,轻轻拍了拍手。但当他发现还有人在表扬他的世子妃时,皱眉去看那个不识抬举的家伙。

当宋歌把画卷打开,皇帝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当宋歌将画逐一呈到各个大臣甚至司空翊面前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古怪。

画上的东西很简单,画工却又不简单。一根烛台,勾勒出来的焰芯正烧得旺,而燃起来的地方,却是一块边角已经呈灰烬的布帛。那可不是一块普通的布帛,因为它的上面,隐隐约约画了龙与麒麟的画像。

宋歌其实很快就决定了画的内容,但她一直在头疼纠结的是怎么画,以及如何在不知道对面那位仁兄画什么的前提下保证能打个平局。

此幕没有落到任何人眼里,只有司空翊瞥了瞥,复又转过头去。

见皇帝也是赞叹有加,一时间大臣们都纷纷应和起来。司空翊保持恰到好处的礼貌笑容,眼睛却不动声色地开始扫荡整个祥云殿:本世子的世子妃呢?

感受到孟学士恨恨瞪了自己一眼,司空翊复道:“现在陛下的御旨在我手里,您没护好御旨,就等于没护住自己的命,不是吗?”

她渐渐皱起了眉头,气氛一时紧张起来。安畅在过分的安静里默默抬起头,她是没什么办法,她完全只能靠这个自己一向嗤之以鼻的婢女了。

宋歌完全没有注意到小瑞的表情,她脑子里只剩下四个字:面目全非面目全非面目全非······

“哼,她还能翻身不成?你的卖身契被发现在她殿中,屈打成招的尹公公又已被杖毙。本公主手下做事的人手脚一向干净利落,如今唯一的人证除了你,只有一个已经死了的阉人。”安畅一向对涟妃厌恶的很,毕竟没有人会喜欢和自己母后对立争宠的人。

至于为什么世子认为里头只有大学士,很简单。第一,大皇子有洁癖,和他一样。第二,既然头一个陷阱造成大皇子和大学士一定共住一屋的认知,那真实就是,两人不在一块儿。

“世子,你还没说偷哪个人呢?大皇子?还是那个老学士?”晋宵忍不住问道。

宋歌的膝盖已经跪得没了知觉,她很厌烦这些上位者为了一己之私把人命当作游戏,说罚就罚,说杀就杀。她想,该给皇后一个痛棍,让焦点不要再集中在自己身上,好好烦恼国家大事吧。

她选择不留空隙立马接话,是要在关键时刻冲破皇后的逻辑性。自己现在开脱的借口纯粹是现场自编,很多地方会有漏洞,而只有毫不停顿咄咄逼人,才能让皇后不会太注意到。

皇帝点头,走至门口却又停下回身细细看了宋歌一眼,复又想到牵扯的涟妃一事,他一时觉得心烦意乱,大跨步离开。

夜很深,两队人马都是跨马加鞭,前者担忧误了东衡皇帝接见使节的日期而造成两国纠葛,后者却是急着去瞅瞅东衡的山水美人。

宋歌翻了个白眼:平白让安畅成了自己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