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这话直指荣父和荣二,毕竟荣大也是个能耐人,还一直得他欢心。可老爷子发话了,谁也不敢吭声,就算已经是爷爷辈的荣父,都大气都不敢喘的听着。估计老爷子可能喝多了两杯有点迷糊,话特别的多,自说自话没人发言还不行,我批评了你咋不总结下捏。

“那感情好了!以后你这买卖就算自己的私房,好好经营着,等你们单过后也能撑起份买卖,不然光靠老大那点月银,哪有做买卖日日进钱日子过的宽裕。”

三个男人聊的很投契,一时半会儿这酒是喝不完,堂屋那边儿吃完饭石燕子也来他们外屋来陪豆芽儿。

“婷兰呐,别和你男人一样的,他就是猴脾气!下回他再这样不是人,你就跟娘说,娘替你收拾他。”

石燕子这些日子本来就有点精神不济,黑蛋这一句话就犹如一柄大锤砸在她脑袋上一样,轰的一下她就气蒙了,脑袋一迷糊她就晕了过去。

老爷子突然发难,把黑蛋吓的瑟缩不已,到底只是个几岁孩子,面对一位精练的老牌刽子手威压,完全就是不够塞牙缝的节奏。但黑蛋依旧是惊颤的坚持己见,弄不明白这孩子到底是有胆还是没胆了,他一路哭着往郭家跑,虽然害怕但也有丝丝窃喜。觉得姥爷舅舅们都做不好的事却被他办成了,他果真就是姥姥嘴里所说的不一般的孩子,以后是能给她娘申冤争大光的。

本想着女婿哪怕能念着一丁点好,守着孩子过日子,至于他外面怎么样,我们也就当听不见看不着了。但你们荣家非要娶新妇,我们拦不住,可黑蛋也是你们嫡亲大孙,又不是后继无人了,干嘛非让那个继室再生孩子!你们家老二年纪轻轻的,能说让你们少了孙子抱么。真是担心啥来啥,新媳妇刚怀孕,这边儿马上就要把孩子送走!

豆芽儿当然更在意肚子里的孩子,她两辈子才有这么一个亲骨肉,能不在乎么。只是怕婆家不愿意她当媳妇躲懒,不过婆婆发话了,她也可以心安理得的养胎了。

这时李菊花也跌跌撞撞的由黄姜搀扶进来了,看见女儿只是神色憔悴不像有事这才松了口气,腿一软就坐地下了。这么多年她的病也都是老大夫看的,她的心病忌讳这样情绪大起大伏,皱着眉头也教训了几句。

豆芽儿此时的脑袋还有些木木的,思维也空空的反映还慢半拍,她晃了下脑袋说:“不睡了,我好像听见娘他们那屋有孩子的哭声,估计是黑蛋起来了。娘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我过去看看给她搭把手。”

刚露出点笑模样的脸又呱哒一下撩了下来,石燕子看到他这样,重重的叹了口气。

荣大虽然说不要去管黑蛋,他能任性,豆芽儿一个当媳妇当后娘的怎么可能撒手不管,今天任由黑

荣大没搭理他那茬,他的目光被黑蛋怀里的牌位给吸引了,黑蛋见他上前,害怕的往后退退。荣大不喜的皱紧眉头,这般胆小懦弱哪里像他的种!

俩人交了心就感觉更进了一步,荣大难得没一擦黑儿就想睡觉,反倒搂着豆芽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豆芽儿是没什么可说的,十多年就是围着黄家那三分地儿里外转悠,反倒是荣大,说他第一次执刑其实吓尿了裤子,因为棉裤厚才没露怯,又说第一次给人收尸回来连做好几晚的噩梦。

石燕子笑闹着说,伺候老爷子半辈子了,早就把他的脾气摸透透的了,别看老爷子成天绷着个脸,但只要顺着他的脾气讨了他的欢心,你就算蹲到他头上拉翔他都不会计较。属于吃软不吃硬,能哄不能吼那伙的,而她那大儿子妥妥的随了老爷子的脾气。你看先头黑蛋她娘能闹腾,老大比她更能折腾,换芽儿小意温柔的哄他,这不也跟个顺毛驴一样贴服的,看她媳妇忙前忙后的伺候饭局都直心疼。

豆芽儿端了满满一盆烙饼进来,上面还盖了一块干爽的麻布,热气透过布料蒸腾着,这会儿外面飘了点小清雪,从灶台那屋到堂屋有几步路,豆芽儿怕脏了饭食就给盖上了。

这一句话把生龙活虎的石燕子气的两天没起来炕,以至于她大字不识的粗鄙妇人,牢牢的记住了这么一句文嗑,只要一想起来还眼冒金星呢。冲这事她就看出来了,老邹家都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不说别的,两家自从娃娃亲定下开始,哪个年节礼不够他邹家吃个一年半载的。

还亲切的抓着豆芽儿的手,说好歹咱们姐俩是嫡嫡亲的双生子,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去找她。后来好像想到什么,又说自己现在又学管家又学管账,还得孝敬长辈督促夫君,怕是忙得狠。

豆芽儿干活有条理,两个锅台都生了火,不一会儿饭菜就全得了。

“婆婆那是心疼你空肚子喝酒。”

豆苗儿没和她废话,直接把这事和黄父他们说了,其实她自己觉得先走后走真心无所谓,可现在是讲究规矩门风的年代,就为了占个先乱了长幼顺序,外人指不定得怎么笑话这家没教养呢。

别说他下作也别怪他没用啊,实在是那股之前幽幽闻过的香气太勾他了,只这还好,偏偏豆芽儿又舍了平日里端庄的样子,扭扭哒哒羞羞涩涩含羞带怯的别提多喜人儿了。

荣大婶不露声色,只当不明,爽利一笑的说:“行,那娘就等着以后享你们小两口的福了。”

豆皮儿说他在大厨房时见过师傅做过豆腐皮包子和春卷,虽然没操作过但是过程依稀记得,反正家里料都是现成的,试一试要是真能做成也能给家多添个进项。

豆苗儿也爱听他说些宅子里的事,可豆皮儿却总是三缄其口,有时被她缠的紧了,才会说些里面的龌龊事。这些豆苗儿却不爱听,若是这么不好那么不好的,为啥大家都要削尖了脑袋往富贵人家里投奔呢。也就家里这几口子脑子有病,穷家破屋的哪里好了,他家父母就是爱把孩子都拴裤腰带上,搁手里把着看着才放心。

大孙子,爷爷的命根子,黄老爷子就是够不偏心的了,换哪家都是宁愿卖了双胞胎也不会卖大孙子的。

干他们这行当的人都是心狠手狠的人,要是外人听了这话准觉得这人畜生,当爹的连儿子都能撒手,可杨勇却表示非常赞同。

荣大嘿嘿一笑,又紧了下裤腰带,带点小腼腆的跟他爷撒娇。

黑蛋那小白眼狼白疼他了,姥娘家几句话就把他哄的提溜转,偶尔见面也是犟嘴又难缠。

其实嫁给谁豆芽儿真心觉得无所谓,嫁去荣家还能给豆皮儿留条活路,何乐而不为呢。以前自由恋爱的时候她对爱情都没向往过,现在又不像以前流行单身,不过是找个伴儿搭伙过日子而已。合得来就付出真心,合不来就是个室友,荣大家庭条件还不错一看还身强体壮,财大器粗的男人果真适合长期饭票和固定□□的不二人选。

第二天黄姜在儿子当差的府邸附近蹲了半天,总算才见到一个面熟的小哥搭上话,一问才知道儿子跟着府上的少爷去南边儿拜亲去了,说不好什么时候回来。

荣大婶那个显摆得意啊,跟夸自己亲闺女似的,人李菊花那个亲娘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摊子上吃饭的大都是邻里邻居的,荣婶子那点小盘算大伙心里也有个谱,调侃的说:“荣家的,千好万好也不是自己家的,这还没娶进门呢,显摆得早点吧!赶紧使使劲多办嫁妆,把人定下来才是真格的啊!”

荣婶子叹了口气,也是想不出一个好辙,道:“我当初就是万万分的相中他们这样的好人家,可现在这人家太好也成难事了,不然这拿闺女换点银子,我这好儿媳妇不就到手了!”

荣婶子见大儿子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很不得拿手里的的瓷碗,直接把那死脑瓜骨卡开窍了才罢休。

而豆苗儿这一出一景儿的,正在慢慢的失了豆芽儿的心。你付出,她会回报更多,你越索取,只会换来她的心门紧闭。

荣家的心里本就惦记着豆芽儿,其实是出来买几颗青菜留待晚上煮的,索性也就做下来想要和她聊聊。豆芽儿两世为人要说比他人强百套那是瞎扯,可这耐性脾气是几十年沉淀下来的,一说一笑和气喜盈的劲儿就得长辈们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