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突然发难,把黑蛋吓的瑟缩不已,到底只是个几岁孩子,面对一位精练的老牌刽子手威压,完全就是不够塞牙缝的节奏。但黑蛋依旧是惊颤的坚持己见,弄不明白这孩子到底是有胆还是没胆了,他一路哭着往郭家跑,虽然害怕但也有丝丝窃喜。觉得姥爷舅舅们都做不好的事却被他办成了,他果真就是姥姥嘴里所说的不一般的孩子,以后是能给她娘申冤争大光的。

但是为了我女儿唯一的这点血脉,晚辈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当初的事我家女儿虽然有错,但也不该一点活路不给我们,既然事已经发生,念着还有个黑蛋,我们也是打落牙齿和血往肚子里咽。

豆芽儿当然更在意肚子里的孩子,她两辈子才有这么一个亲骨肉,能不在乎么。只是怕婆家不愿意她当媳妇躲懒,不过婆婆发话了,她也可以心安理得的养胎了。

“哥,我没事!是我有身子没注意,不小心碰着了。”家丑不可外扬,她不想娘家人跟着操心,况且她也不愿看到哥哥和荣大不合。

豆芽儿此时的脑袋还有些木木的,思维也空空的反映还慢半拍,她晃了下脑袋说:“不睡了,我好像听见娘他们那屋有孩子的哭声,估计是黑蛋起来了。娘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我过去看看给她搭把手。”

我。

荣大虽然说不要去管黑蛋,他能任性,豆芽儿一个当媳妇当后娘的怎么可能撒手不管,今天任由黑

豆芽儿还没怎么样呢,石燕子先炸了,指着黑蛋气的手指哆嗦。刚才郭家人一进来说什么不能让继妇生子,就把她气得七窍生烟,现在还指使孩子干这不是人的事,真以为拿捏住荣家咋的,他们家女儿因为啥死的难道忘了么。

俩人交了心就感觉更进了一步,荣大难得没一擦黑儿就想睡觉,反倒搂着豆芽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豆芽儿是没什么可说的,十多年就是围着黄家那三分地儿里外转悠,反倒是荣大,说他第一次执刑其实吓尿了裤子,因为棉裤厚才没露怯,又说第一次给人收尸回来连做好几晚的噩梦。

闻言豆芽儿就不再拒绝了,她可没一个馒头也要和大家分两半的高风亮节,婆婆摆明偏着她,她也乐意享受这种偏爱。

豆芽儿端了满满一盆烙饼进来,上面还盖了一块干爽的麻布,热气透过布料蒸腾着,这会儿外面飘了点小清雪,从灶台那屋到堂屋有几步路,豆芽儿怕脏了饭食就给盖上了。

但石燕子终究是个拎得清的,就算偏心大儿这一房,可这二儿子也是亲生的。今天她要是训斥了二儿媳,回头儿子就得和她干架,她当娘的就得帮孩子们维持,总不能眼看着孩子把日子过浑呛了。但她也不是啥能受窝囊气的主,更何况还是个当小辈儿的,她拉着豆芽儿假装没看见邹婷兰一样,又割了一副护心肉扔进肉骨头堆里,说:“这肉一会儿让你小弟拿回去给你娘补补,以形补形,你娘虽然见好,但身子骨终究差着些,伙食要精细点儿。以后你娘家再来人取大骨,就顺手带回去一副心肝儿。别跟娘谈钱,咱们两家这关系不说这个,你娘身子骨壮实了,你也能踏踏实实的孝敬我这个婆婆不是。”

还亲切的抓着豆芽儿的手,说好歹咱们姐俩是嫡嫡亲的双生子,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去找她。后来好像想到什么,又说自己现在又学管家又学管账,还得孝敬长辈督促夫君,怕是忙得狠。

豆皮儿到底是在大户里待过的,前两年又和主子走过南北,多少认识几号子得用的人。豆芽儿这一套盘碗碟匙盆勺杯壶,就是豆皮儿的几个朋友从南面带过来的好玩意,一色儿的细白瓷缠花,看着就喜人。这东西放富贵人家里算不得什么,可搁小老百姓家里就算是一样长脸的好玩意儿了。

“婆婆那是心疼你空肚子喝酒。”

姐俩都是手巧的人,嫁衣早就准备妥当了,定好的吉日一到,分别先后嫁入了各自的婆家。上轿的时候还听喜娘特意问了句‘可是黄家豆芽儿’,感悟到以前看电视总有什么上错花轿的狗血桥段果真坑人啊,明摆着侮辱古代人民的智慧么。

别说他下作也别怪他没用啊,实在是那股之前幽幽闻过的香气太勾他了,只这还好,偏偏豆芽儿又舍了平日里端庄的样子,扭扭哒哒羞羞涩涩含羞带怯的别提多喜人儿了。

但她真心想多了,人荣大婶本意还真是心疼她娇俏俏的小媳妇,成天风吹日晒抹油沾血的。荣家一直是阳盛阴衰,荣大婶一直是一枝独秀,所以没那么多见不得光的心思,对待新进门的媳妇也是真心爱护。

豆皮儿说他在大厨房时见过师傅做过豆腐皮包子和春卷,虽然没操作过但是过程依稀记得,反正家里料都是现成的,试一试要是真能做成也能给家多添个进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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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孙子,爷爷的命根子,黄老爷子就是够不偏心的了,换哪家都是宁愿卖了双胞胎也不会卖大孙子的。

“你太给他们脸了,孩子姓啥不知道么,我码几个兄弟给你要回来去。”

荣大嘿嘿一笑,又紧了下裤腰带,带点小腼腆的跟他爷撒娇。

有时帮忙看下生意,秤砣上也斤斤计较,虽说没短过斤两,可街坊邻居的老主顾也没说多让让,弄的一些人来买肉看见她直接掉头,等荣二或者荣婶子在才买。

其实嫁给谁豆芽儿真心觉得无所谓,嫁去荣家还能给豆皮儿留条活路,何乐而不为呢。以前自由恋爱的时候她对爱情都没向往过,现在又不像以前流行单身,不过是找个伴儿搭伙过日子而已。合得来就付出真心,合不来就是个室友,荣大家庭条件还不错一看还身强体壮,财大器粗的男人果真适合长期饭票和固定□□的不二人选。

黄姜是感情不会外露的人,但心疼妻女却是实打实的,他揽了下妻子羸弱的肩头,拿他满是老茧的大手笨拙的给她擦拭泪水。

荣大婶那个显摆得意啊,跟夸自己亲闺女似的,人李菊花那个亲娘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摊子上吃饭的大都是邻里邻居的,荣婶子那点小盘算大伙心里也有个谱,调侃的说:“荣家的,千好万好也不是自己家的,这还没娶进门呢,显摆得早点吧!赶紧使使劲多办嫁妆,把人定下来才是真格的啊!”

说句不怕亏心的话,幸亏她死得早,在折腾我几年怕蹬腿的就是我了。”

荣婶子见大儿子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很不得拿手里的的瓷碗,直接把那死脑瓜骨卡开窍了才罢休。

李菊花默默的收了铜钱又抹了桌子,那碎嘴妇人冲那人后背啐了两口,又攀扯起人家儿子媳妇的不是来。还想扯着李菊花一起说闲,李菊花借着有买豆腐的赶紧躲了,上门是客,她不想得罪但也不爱跟着瞎扯那老婆舌。

荣家的心里本就惦记着豆芽儿,其实是出来买几颗青菜留待晚上煮的,索性也就做下来想要和她聊聊。豆芽儿两世为人要说比他人强百套那是瞎扯,可这耐性脾气是几十年沉淀下来的,一说一笑和气喜盈的劲儿就得长辈们的喜欢。

虽然是个稳定的公职人员,可却是个让人胆寒的职业,又出了那么一码‘杀妻’的事。虽然是男人换谁都忍不了,可真要是说把姑娘嫁这么个人,那换谁都得寻思寻思了。

荣二刚要叫住她,奈何这帮婶子们不放过他,调笑道:“叫啥叫啊,再看也不是你的。还是赶紧招呼我们,多挣点银子,给自己置办份风光的聘礼吧。呵呵”

“就你惯着她们,姐俩不过差了个把时辰罢了,这都是能嫁人生子的年岁了,她还跟长不大的孩子一样。”黄姜也是心疼大女儿,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什么事都让着弟妹。

“快吃些垫垫肚子,看回头又吵胃口不舒服。”

就等于常在家吃饭的就是三个女人,现在两个卧床修养,活儿都要邹婷兰一个人干,她这心里可不是不得劲么。在她心里女人伺候男人天经地义,伺候长辈也情有可原,凭啥她还要伺候大伯嫂啊。若是平常也就罢了,三天五天的忍忍也就过去了,可黑蛋一下就分走了属于他们的一半房产,她都要恨死了,没给他们下毒就不错了,更别提伺候了。

荣二回来就觉得气氛不对,但石燕子这个婆婆该咋是咋真没挑儿,没在儿子面前挑唆媳妇不是,让两口子回去打架。但荣二多奸啊,他娘这没问出啥,就回屋套他媳妇的话,得知她的作为后,一巴掌就把她扇躺下了。他气得指着这二缺媳妇不知道说啥好,果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你不明白咋回事倒是问啊,偏偏还愿意自作主张,本想着他们哥俩儿的事没必要四处去说,可就少说一句话的事,她就差把全家人都得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