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燕子大字不识一个不知道他们是要闹哪样,这时捧着牌位的黑蛋说话了,道:“大妇在上,新进继妇还不快给我娘磕头行礼!”

荣大一听也来精神了,转过身子一手撑着脑袋打量,跟不认识她一样,不一会儿才噙着坏笑的说:“行啊,大家都以为你是只小兔子,原来你才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

石燕子拍拍她的手,说:“娘知道,娘就是得意你,愿意看你打扮的鲜亮俊气。别说了,一会老二家的进来听见就不好了。”

别看石燕子不会做,但东西是一样不少置办,该什么季节买什么东西全得很,光咸菜和腌菜就两大缸六七坛,食材不少就是都让她做瞎了。可这么多年精细日子过惯了,做不来糟蹋粮食的事情,只好想办法在原有基础上深加工一下。

若是以前她说这话石燕子可能不太会计较,不懂事可以慢慢教,不明理可以慢慢学,毕竟以前她那个娘家确实太小家子气了,她当婆婆的不就是要调、教儿媳妇么。要不怎么说女人多了是非多呢,现在石燕子更得意豆芽儿,自然不爱听她挤兑豆芽了。以前觉得放放权享享清福,现在就觉得二媳妇没把她这婆婆放在眼里,她还没死呢家也没分呢,她如何行事哪里用得着她一个当儿媳妇的来指手画脚。

石燕子这辈子都没闺女,两个媳妇都不贴心,好容易娶了个自己得意又和自己近乎的能不喜欢么。一出门跟左邻右舍说的都是大儿媳这样乖,大儿媳那样好的。

终于清静了,豆芽儿赶紧准备起饭食,这第一顿饭用的碗盘食材都得是新媳妇从娘家陪嫁来的东西。

荣大将脚泡进水里,热热的水没过脚面霎时缓解了不少一天忙碌的疲劳。豆芽儿一直比较注重养生保健,全身和足底的按摩穴位找起来熟门熟路,不轻不重的几下就让荣大浑身从里到外的舒坦。

过了个团圆年,豆芽儿姐俩也十六了,现在的社会风气普遍都爱把婚期定在年前年后。年前是地里的事情都忙完了,年后是不会耽误早春的耕种,就算没地的,这大天寒地冻的也不如夏日忙碌。

反过来荣大也是个特别阳刚的爷们儿,性腺活跃且旺盛,两人还没反映过劲儿呢,荷尔蒙却先勾搭到一起了。所以虽然中意的一直不是豆芽儿这类娇小玲珑的女子,可直觉就先给他做出了判断,见了一次就让他抓心挠肝牵肠扯肺的。

本来一直这样相安无事的,怎么婆婆今儿突然说起这么个头儿?邹婷玉犯起了琢磨,想来想去总觉得还是和大伯子要娶亲脱不了干系,一定是怕他们夫妻俩把来钱道把持住了,将来老大他们两口子吃亏。老人偏心那头,现在就开始敲打她了,不过她也行的端坐的正,账目桩桩件件分明。就算有些私房补贴娘家,也是那些本来会被婆婆白白送人的东西又让她变了钱。

可她上辈子不是做豆腐出身,谁吃猪肉也不会去研究一只猪是怎么养成的,豆干也就是在成品豆腐上熏制加工一下,干豆腐却需要实实在在的工艺了。现在的手艺人大都是祖辈相传,就连师傅带徒弟都会藏一手,干什么都讲究独一份儿。倒是听说城北有一家豆腐坊里有做干豆腐的,每天都是供不应求,可咱没那手艺也只能干瞪眼看着。

私人的物品豆皮儿没两样,那些府里统一发放的衣服他直接送人了,都已经脱出这个笼子了,他可不愿再穿这么低人一等的皮了。偶尔得些好东西或者是银钱也早就送回家了,提个小包袱也都是交好的一些小哥们儿给的临别赠礼,在大家或羡慕或嘲讽的目光中,豆皮儿假意留恋,依依不舍的回家了。

本以为不做妄想了,已经认命一辈子做个奴才了,现在却峰回路转?!真的能奴身变良民?不是做梦吧!

捕头杨勇和荣大比较铁,两家也是世交,当初荣老爷子在位的时候杨家老爷子也是从捕快到捕头。俩人是从小光腚一起长大的,又对脾气投缘,所以荣家的事杨勇门儿清。

“我娘就是爱一惊一乍的,我还能叫狐狸精叼去咋的!这不是前几天干那个活儿不痛快么,我在这松泛几天。”

这么想着,连带着觉得二儿媳也一副小家子气,不带那大方样。舀米数着粒儿,油盐酱醋更是不舍得放,家里有个肉铺子肥油管够都没见菜上飘多少油花儿。

就算豆皮儿的主家没架子好说话,最后拿银子放人,官府那销奴籍入民户还是道坎儿。官府两扇门,官字两张口,没钱没权就别进来。

“瞎说什么呢!他们都是孝顺孩子,再说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苦点又有什么。不许你再说这丧气话,忘了那年俩丫头要跟你一起去的时候了,别弄的孩子们又难受了。”

荣大婶谦虚的道哪里,可那好气色和好衣裳,还是他们这样小买卖图温饱的人家比不得的。荣家两口人吃皇粮,荣婶子两口子又正是能干的好年龄,就连最小的二小子上了两年学堂也回来跟家帮忙了。况且人家有房产,有买卖的,这日子还能过得不火旺。

弟妹你命好,摊了个好婆婆,半句不是都没有。可咱们两家邻里邻居的,中间墙一砸跟一家人一样,我婆婆还在那会儿我过的啥日子别人可能看得光鲜,可妹子你心里还没数么。外人跟前一出,儿子跟前一套的,哪天不给我上点眼药就心难受。

豆芽儿一时五感全开,被‘烫’得哆嗦,就连呼吸都差点停止,吓得错过了荣大脸上的玩味。

之前说圆乎话那人虽看不惯扯碎老婆舌的,可也不爱她这样面团样的窝囊性子,‘啪唧’把铜子儿摔到了桌上抹嘴走人了。别人家的破事,跟他们咸吃萝卜淡操心呢!

这么反常的举动,就算豆芽儿不想去在意都假装不了了,略带好奇的探了探脖子。豆苗儿一直在那晃来晃去的,也看不清楚,不过也能看出是个魁梧健壮的超man级男人。原来豆苗儿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啊,怪不得隔壁王家饼铺的儿子那么给她献殷勤她理都不理,那王玉没比小鸡子强多少。

所以直到孙辈儿的荣大长成后才又接了荣老爷子的手艺,而且青出于蓝,以技巧娴熟准确直接接了荣老爷子的班儿。特别是‘进修’回来以后,直接荣升繁城衙府的首席刀手,一般受刑之人想要请他执刑,还要托关系找门路呢。

“诶,二小子!你那个未婚妻见过没有呢,比咱们芽儿咋样啊?”

豆芽儿将毛巾洗净搭好,又拿了擦脚布放在黄姜的手边,说:“苗儿是忙完了活计才走的,和小月约好了的,不好失约。”

又过了些许时辰黄老爷子也起来了,老爷子先是坐在院子里收在一旁的简易桌凳上抽了袋旱烟。之后就开了院子门摆好桌凳准备好迎接一天的忙碌,又把点好的鲜嫩豆花和爽滑的豆汁抬了出去,见重活干的差不多了,又去豆腐坊给儿子打打下手。

“娘,不然让黑蛋儿回我们那屋吧,你这样我怕身体会吃不消。”

石燕子想都没想的就拒绝了,说:“我没事,就是昨天跟他们生气有点心突突,缓两天就好了!黑

蛋就放我们这,不能领你们跟前去。你还没看出来么,这孩子现在被老郭家养的纯一个搅家精,搁

我这顶多是累一点,搁你们那就老大那脾气,看见他这样耍驴指不定又得出啥事呢。

况且你们新婚,正热乎呢,抓紧时间再给我生个金孙是正经,再插个孩子进去多耽误事。”

都这样了,您老还有心思调笑儿媳妇,精神果然强大。

早间忙活的时辰还没过,黄家就来人取肉骨头了,今天却是豆皮儿亲自过来了。要知道现在他一肩扛起黄家所有的大事小情,从早到晚忙得不行,往常这些杂事都是豆粒儿跑腿儿的。

“你娘家这是听见风声了,怕你吃亏呢,你们兄妹快去说说话吧,免得他惦记。”石燕子说。

“有娘在哪能叫我吃亏!”豆芽儿不依的说道。

果然,豆皮儿就是听见风言风语过来看看妹妹有没有吃亏。本来昨天就想来的,但到底是荣家的私事,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跑过来,荣家万一心生埋怨再怪到妹妹身上就不好了。

豆芽儿跟他说了始末,又让他不用惦记,豆皮儿却还是自责不已,都是因为自己才造成妹妹现在的处境,好在荣家婶子是个明理的。豆皮儿嘴甜,知道石燕子向着妹子,过去一通嘘寒问暖,哄得她开开心心的才走。

中午难得老爷子和荣大都回来了,荣大看见豆芽儿问道:“咋样?累了吧!娘好点没?”

豆芽儿摇摇头,给他端了水洗漱,才道:“我在家再累能累哪去,倒是娘辛苦,孩子不让我近身,

都是娘在照顾,我只能打打下手。”

“那小崽子,当初就不该听娘的留下来,跟她娘一起去了也省的今天这份箩烂。”

这得把荣大恨成啥样,这么咬牙切齿的,当初肯定也是不忍心,不然他想干什么谁又能拦得住。豆

芽儿推了他一下,拧着眉头对他说:“小点声,别让娘听见,她心里也不好受!事到如今说什么都

晚了,以后好好教导孩子就有了。”

荣大孝顺,抬出他娘再多不满也都咽回去了,但一张脸还是阴得要滴出水一样。

中午是一品楼给送的饭食,平日里舍不得耽误一刻买卖的邹婷兰,笑语晏晏的拎着食盒进了堂屋,

语调轻快欢喜的说道:“看看,我们这是沾了黑蛋的光了,他一回来大哥就给买一品楼的好嚼咕,

让我也能尝尝一品楼的饭菜是什么滋味儿!”

一家人都黑着脸愁云密布的,就她能因为一顿饭菜欢喜成这样,一点眼力劲儿没有不说,眼皮子还

这么浅。不过大家现在都没心思搭理她,任由她上窜下跳的张罗开饭,听说黑蛋还在睡觉,她还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