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塔赫仍然紧闭双眼,血顺着短剑,慢慢地滴了出来,落在青花石的地面上,散成了一点一点黑色的花。马特浩泥洁茹伏在他身上,已经不再撕心裂肺地呜咽,但是由眼角却止不住地渗出大滴的眼泪,落了下去,打散了由鲜血凝成的花朵。

那一刹,他骤然笑了,如同没有生气的阳光、如同不能流动的死水。那诡异的笑容,竟让两个士兵呆住了。难道他疯了吗?可这疑问还没有说出来,下一秒,两个人的身体就裂开了,被人从身后横断,发黑的血柱喷涌了出来,溅到了比耶洁白的祭司礼服上。琥珀色眼睛的少年从鲜血中走了出来,“没想到叔父竟然这样残忍,幸好我跟过来了。诶?你没事吧,死了人,你为什么还那么开心呢?”

所以,我不能带你走——

为首的男子大约有三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魁梧,脸上一道丑陋的疤痕由眉心划至左颊。与其说他是一个外交官,不如说是个武官来的更为贴切。艾薇不由得警惕地多看了他几眼,身上并没有带武器,只是手中小心地端着一个小盒子,应该是要进献的礼品一类的东西。身后的男子低着头,艾薇看不到他的面孔,估计年龄应该与比非图相差无几。此人身材修长,有着一头乌黑的直发,穿着一身相对简单的服饰,应该是为首男子的随从。

拉美西斯看着艾薇,脸上一幅哭笑不得的神情。艾薇则是坚定地看向他,水蓝色的眼眸里丝毫看不到任何犹豫和可商量的余地。他终于微微叹了口气,带着几分解释感觉地说,“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都会做到,舍普特我没有怪罪,布卡也给你叫回来了。但是这次仅仅是一个赫梯使者求见而已,不算是什么政治、军事会议,所以你没有必要参加。”

礼塔赫一进房门,迎面飞来一个金灿灿的物体,他一愣,东西就甩到了自己身上。他慌忙伸手接住,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条精致的足链。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把足链小心地拿好,宛若什么都没发生似地上前了几步,向拉美西斯深深地鞠躬拜礼。

见她不答,舍普特便鼓起勇气盯着艾薇,继续说了下去,“五年前虽然舍普特还很小,但是家姐曾告诉我,您是陛下最爱的妃子,自从您失踪后,陛下拒绝了无数婚事、为您搭建了无数雕塑、甚至不让别人叫您的名字。如今您又出现在陛下面前,大家都能看得出陛下的欣喜之情。而您为什么还要让陛下发怒呢?我想陛下虽然狠心把您打入冷宫,但他的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布卡被她拽着,无奈地看着她,但只过一分钟,等她一说完,他又把头拧到一边去了。

真是动听的声音,就好像溪水敲打着银铃一样。艾薇手足无措地点点头。

从某种意义上说,比非图救了自己一命。她更不能一走了之了,毕竟是自己把历史改变,而让他的寿命无端缩短了七十多年,再加上他救了她的这一层,她所欠他的就更多了……但是,还是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会夺走他年轻的性命,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疯狂到燃尽自己的热情,做尽每一件几近疯狂的事情去寻找她。

殿上的众臣开始交头接耳,陷入了纷纷的议论之中。布卡脸上表露出来一丝兴奋,艾薇知道,这是一个弟弟为自己哥哥感到自豪时的表情。她心中也不由得感到开心起来,布卡以后也一定会成为一个勇猛的将军吧!

“是!”

篷古带着幸福的笑容,合上了双眼,不久,就微微传出了鼾声。

布卡从背袋里翻出水袋,掂了掂,递给艾薇,“你都喝了吧,快到了,坚持一下。”

人们盛传新法老于先王塞提一世不同,不仅善长兵刃相见的战争,更是外交、内政方面奠才,加之自摄政王子时代就跟随他的“帝国双璧”孟图斯和礼塔赫作为他的左右手,登基三天就给全国人民带来了欢欣鼓舞的士气,孟斐斯周遭城市的市民甚至愿意徒步行旅数日,来到孟斐斯,远远地拜见一下新法老。

布卡的双眼没有离开她的餐盒。“噢,可能还有两、三天吧,不远了。”

“搞不好,是赫梯人呢……”布卡把弯刀放到身旁,拿出了水袋。他轻轻地扶起少年,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臂膀上。“哦,真轻,这么瘦弱,在这种地方容易死掉呢。”他将水袋拧开,打开少年的嘴,缓缓地往里面倒水。

走过三条街道,转左,有一家很小的店。从外面看是用铁门锁着的,但是如果敲两次门,然后停三秒,再敲一次的话,就会有人过来开门,把客人请进去。

“不管是什么错误,我都陪着你……不会有人责怪你,也不会有人欺负你。”弦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着,那稳重的声音让艾薇感到阵阵安心。

一旁的艾弦眉头紧锁,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