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对不起了,我只是个凡人,我没有那么自信顽强

小内侍换了茶出来,向他报告道:“陛下根本就没喝。”

结果还是忍不住一吐为快,再说这又不是什么紧要的秘密,他把声音压得更低:“你不会没听过后妃侍寝制度吧?每月前十五天为月渐满,所以由地位低的轮到地位高的,后十五天为月渐缺,则由高到低。每月十五、十六是皇后,十四是四妃,十三是昭仪、昭容等九嫔,初十到十二是婕妤、才人等二十七世妇,初一到初九是宝林、彩女等八十一御妻……后半月类推,陛下现今娶的是妃子,那是决不能选在月圆之夜的!”

崔捷抬头看见她捧着一篮子水灵灵的蒲桃,眼里霎时多了点神采:“瓜州的蒲桃!”其后又狐疑地问:“你在哪里买的?”这东西老远运来,可不便宜。

“所以我才请了大人来解疑——我爹在这里本有几位旧识”,她略压低了声音说,“可惜他们都站在彭家那边,我也不好去惊动他们。”

“怎会?他们明明……”

延英殿内,徐常礼向皇帝禀报:“陛下,礼部已把今年赴京考试的士子名册呈上来了。”

“我……”皇帝应了一声又没下文,崔捷牵马出来,欣喜地催促他:“陛下快点,明月楼的包子就快卖完了。”

看来那姑娘颇得太后欢心啊,也是,太后就喜欢有主见的。皇帝说:“我们也不能把薛小姐就这么送回易州去,这怎么向她父母交代?”

“回禀太后,正是下官。”

“还不止如此——薛涣和侍御史彭周是同年,以前在京中时非常交好,后来分别生了儿女——”

这种情况直到丁昭仪死后才结束,庄宗似乎哀痛欲绝,大病了一场,之后便再没踏出过大明宫一步。半年后,丁昭仪所生的晋王也被接回长安。

片刻过后,才响起满堂的掌声。

“这这……这也是乞巧用的?”她颤声问道。

按照内侍的指点,崔捷沿着时现时没的小路上山。看得出这山是人力修饰过的,过于高大蒂木蔓草都被铲除,只保留矮矮的草丛,却因手法巧妙而仍然不失其自然野趣,更兼枫槐密植,茂叶繁柯,真的好景致。

老先生不在授课,脸色亦放缓了,复原为慈和温沉老爷爷一个,只有两条入鬓长眉可隐约寻觅年轻时的英气。丁洛泉仔细为他把了脉,判断是“暑邪犯肺而致咳”,又问:“是否食蔗解咳?这可不对了,甘蔗对风寒所致的咳嗽比较有利,但先生不是啊。”

她用手遮住眼睛,黯然沉默,

姚司丞说:“陛下,太宗皇帝立国之时,决意要偃武修文、尊儒重德,所以初建大明宫,特意命工部把翰林院建于延英殿之西北,以对应天上帝星、文曲星之方位,而门前沙堤正是最紧要之所在。司里一直流传下来的说法,误碎沙丸,则必损翰林。高宗、睿宗朝就是因为这而相继有翰林辞世啊。”

昨晚和他开玩笑,“为什么仁安堂偏把你推出来?是不是得罪人太多了?”

“敏直,一直以来,我都诚心希望可以和你做朋友。可是,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以至于你对我成见如此之大,隔阂如此之深,并且我还想不通那成见是什么。”他恳切地说。

崔捷脸上不易察觉地红了一下,拱手说道:“有劳公公了。请稍等一下,我写个谢恩的折子。”所谓谢恩的折子其实是早写好的,此时只需夹一封银子在里头,这官场的“规矩”也是萧澈他们教的。

崔捷笑道:“讨好相好的舞伎呀。她整天涂脂抹粉的,把脸都弄坏了。”

崔捷忽然想起一事:“你小时候喜欢涂在哪里?”

皇帝笑笑,翻开一本小册子,封面赫然印着《登科记》名字。他一字一顿地念道:“崔进士,不知何县何乡人氏。初,突厥拔野古残部来袭,献计于郡守,既退,特予名碟同诸子,以应科举。”

箕山颖水之风,非朕之所敢望。”――把子陵先生描绘得这么丰姿绝世啊

太后又笑问:“陛下下乡巡视,住颖王府里的时候,有没有碰见几位县主?”

崔捷回想这一月发生的事情,轻轻摇头:“我也不清楚,将来的事谁也预料不到。我不想牵累你。我和凤山花房也算有点交情,到时你就换回女孩子的身份去,我只说是别人求我帮忙的,并不认识你。”她又故作轻松地笑笑:“你去那里好好挣钱,将来我才好投奔你啊。”

皇帝找到一个话题:“你说刚才那算卦的怎么知道别人一个是早年贫寒、中年致富,一个是家业兴旺、衣食无忧呢?”

皇帝叫康福跟灵芸去取易容必须的东西,然后便怅然地望着那堆瓶子,“可惜,我记不太清楚了。”

崔捷心想,难怪要拉上我,原来是要这样利用我,“那陛下怎么出去?”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是女的又怎么了?我认识的女子中,有功夫高强的,生财有道的,文采斐然的……也不输于男子啊。若是小竹当村长,恐怕也不比她老爹差呢,毕竟她是我的学生。你不也中了进士?”

惯例确是如此,崔捷只好道谢,随她进去,院子里还有几个女孩在扎灯笼和缝衣服,不住地偷眼看她。地上堆着各色彩旗、鼓锣、帘幔,小竹说:“先生来得巧了,咱们后天有五谷祭呢,你可一定要来。”

徐常礼还不太信,回头看看皇帝,他也正望着这边,笑得一脸灿烂。

崔捷也不客气地答道:“臣事君以忠,君待臣以礼。陛下方才的语气的确过了点儿。”

那时皇帝还小,封号是吴王。

萧澈两人颇感意外,“没想到崔郎却是个骑马的行家。”

崔捷浑身一颤,不禁偷眼看那少年,只见他一张清秀的瓜子脸,五官还是一副小小少年的可爱模样,此时却微含怒意。

皇帝如常向太后问候了几句,那厢康福走向丹阳县主,恭敬又得意地呈上一本书:“县主要的书皇上已经找到了。”丹阳一看书名《拾遗记》,脸上有点不信的说:“皇上是自己猜出来的?旁人没有帮忙?”

哪知道人家比他还苦,乡下人初进宫城,绕得两下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本来明德门离宫门其实很近,否则校书郎大人也不会准许他们进来抓人。

回想陛下今日的举动,只怕是早已看穿了吧?他到底花费了多大的耐心和宽仁来包庇我?

再揣摩萧韦二人惮度……恐怕这桩把戏只有我自己才玩得那么可笑而不自知。

想到此,她再也不能安心地躺着,勉强爬起来,坐到桌前,把藏在书册下写了半页的稿子抽出来。可默念了半天,却心乱如麻,仍是想不出该怎么续下去。

自己真是太不自量力了,竟然那么信誓旦旦地允诺,会一直辅佐他,当他的翰林学士,做他的左臂右膀。

所以,这次发作其实是老天的惩罚吧?我是什么身份,我不过是个钻空子想假扮举子混饭吃,混车坐,一路舒舒服服晃悠到京城来的骗子!

可是,总会不自禁地想起他欣喜期盼的神情,平和相得的君臣之谊,点点滴滴的殷切照抚,辞官两字便硬怎么使劲也写不出来。

说到底,其实心里还是很喜欢这段日子吧,一展所长,自食其力,假如不为官,我又该做什么来养活自己?

我还能再遇见……像陛下这么温柔亲切的人么?

她猛地伏倒在桌上,喉咙里一阵哽咽,心里不断责骂自己:我竟然还有这种念头,还嫌惹的麻烦不够多么?我决不能再让陛下困扰烦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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