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瞟了一眼崔捷,她脸朝着这边,目光却不知飘向何处。这位大人被派到此地后基本没什么活泼的表情,但绝对是个谨言慎行的人。

大家提了许多正确的意见,但我发现自己实在无力兼顾,水平不够呀,抱歉了,恐怕不能一一听取晚上,大娘敲开书房的门,崔捷正坐在桌前,左手支颐,停笔踌躇。小窗半掩,风吹得烛火摇曳不定。

崔捷头大:“他们的书总不免夹着两三句臆测,小姐也不能全信呀。”

萧澈叹了口气:“我们一直都是从陛下的角度去想的,看见他开心就替他高兴,可是……也许另一个人并没有那种心思呢。”

大娘还想多说,崔捷已胡乱卷好诏书走了进去,房门一关,闷在里头不出来了。

皇帝想开口叫唤,喉咙却好像有点堵住,那边觉察到些微动静,立刻探头出来,轻轻地叫:“陛下?”

皇帝有点愕然,太后满意地笑:“也好,省得日后不和,又吵到我这里来要和离。我有那个闲功夫也没那个闲心。”

太后问:“崔学士,前日派往易州的宣抚使是你?”

皇帝简略地把易州解围的前因后果告诉她,太后皱眉说道:“这位薛姑娘可真受委屈了。”

庄宗对丁昭仪宠爱非常,每年倒有六七个月留在洛阳,害得满朝文武不得不跟着搬过去。朝廷在东西两京之间频繁地来回迁徙,洛阳城要修建更多的宫室院署以实现都城的职能,写史的人愤慨地说,钱都白白浪费在无益的事情上,而真正需要的地方却左支右绌、入不敷出。

最后,当他瞬间取下面具时,不少人都情不自禁地偷偷吁了口气,这种战场上才有的肃杀紧张气氛定是让他们冷汗直流、心惊胆战了吧。

因这儿姑娘多,小贩们紧紧抓住落日的余辉拼命推销各色乞巧节的玩意:织女娘娘像、豌豆、七孔针、巧灯……还有不少卖蜘蛛的!又大又丑的蜘蛛挤在笼子中,细长的肢节动来动去,看得崔捷毛骨悚然、直冒冷汗。不解的是卖蜘蛛的通常还搭售另一样东西,或是西瓜,或是葫芦,或是各种金属小盒子。

齐安平笑道:“山上只有兔子,松鼠,方圆几里外羽林军围得铁桶似的,苍蝇也飞不过来,怕什么。我们跟去了陛下会龙颜震怒的。”说完,还大张着嘴学了声虎啸。

这晚,书塾老先生程文通家中又有医馆大夫如约来访,只不过这位来头甚大,是京城仁安堂门下的丁大夫,派头更大,竟然有个清灵俊秀的药僮跟着。

丁洛泉笑了笑:“你一定很奇怪我怎么也跟去了吧。我回医馆放下草药,就想找你喝酒,却被县令老爷抓住,说你这么急躁,只怕要出事,借马让我追过去。”

皇帝定了定神:“究竟怎么回事?”

他是这次朝廷紧急征用派往易州的七名大夫大一,自己也是看了名册才知道。

崔捷又开始心惊肉跳,她彷佛可以看见那东西是什么。

徐常礼笑道:“陛下还有话,别吃太多,免得又病了。”

丁洛泉定住:“你又用不上,要来做什么?”

“这酒实在调得太浓了。就算只洒墙角,那气味也能伤人。最近有几例病人让我很怀疑是酒的缘故。偏还有人以为喝了可以杀杀肚子里的虫,那怎么得了。”

崔捷含混地回答:“臣可是从酒泉郡肃州来的,时不时都有突厥的散兵游勇打过来……那个……耳濡目染的,也不为奇啊。”

若绮里不少高皇,奈何子陵少朕也。――埋怨得妙啊

两位太妃不禁笑出声来,可不是,个个都画得面如满月、杏眼桃腮的,脸朝着哪里,笑容到几分都没什么差别。

篆儿脸色一下白了:“是不是有人知道了什么?”

崔捷以为他习惯了精致的御膳,受不了这种粗糙饭食,也不敢再让他乱吃东西,只顾自己大快朵颐。

崔捷心念一动,疑惑地看看他。灵芸答道:“其他人不知,婢子驽钝,通常都要花半个时辰以上。”

皇帝却早有了计划,“现在时间刚刚好。你先把我的马牵出去藏好,过一阵交了亥时,他们会换另一班,你再回来骑你的马出去。我们的马是一母所生,不细看根本辨不出来。”

崔捷低头,声音很小:“你说,神明……会不会因为我是女的,就不降福在大家身上?”

那女孩脸更红了,“我是村长的女儿……小竹。先生要在这里住几天?你可以就住在咱们庙里。”

众人不解,她又解释道:“月亮不正是‘此曲只应天上有’吗?陛下是在称赞呢。”

皇帝脸上的乌云已消失无踪,舒服地坐在软椅上,示意崔捷也坐下,笑着说:“朕今日话也忒多了点。偏巧被你看见了!”

其实这种花并不适合插在瓶里,但拾翠殿的那一株已经十多年没开过花了。

崔捷笑道:“既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飞身跃上马背,缰绳一拉,那马立刻长嘶一声,算轻踏,迅捷如风地向东奔去。

萧澈笑道:“状元郎发话了,我们不能不依”。

三人站在一处,实在美得有点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