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懿牵看她下马车,紧握住她不放,随即朝车夫吩咐,“在这里稍等。”

“虽然我讨厌你的笑,但--”他以手背轻抚去她半干的泪,随即反手掐上她水嫩的颊。力道不大,像逗人似的,“其实也没那么讨厌,说到底,全都因为你长得太像女娃,让我改变了心意。”

她傻愣地站在拱门边好一会才缓缓踏进,水眸不自觉地盈着雾气,纤手摸过院里的一花一树,最后停在一裸银杏底下。

对上他无情的眸,上官凛立即勾起完美的微笑,心中却在大骂特骂。

上官凛撇撇唇,百般无奈,“奴婢回答不了这问题。”许多人问过了,也没人找到答案过。

不是吧,难道她真的把茶给泡坏了

“不,该说是厨婢起了个头,由薛厨子加以研磨制作的。”小二一席话,压根不抢功,甚至还给了薛厨子十足十的面子。

“说到这,小二,再弄点糕饼来吃吧。”

“禀报总管,奴婢今年一十七。”小姑娘语气不卑不亢,恍若还噙着散淡笑意,螓首依旧微垂,沾满脏污的十指递出可证明自己出身的黄册。

上官凛闭上眼,微乎其微地叹息,“是老天的错。”

除此之外,她还能怎么说?

她完全可以体会他的心情,但是却无法原谅他所做的事。

这债,化不清,这结,难解。

“老天吗?”夏侯懿低低笑开,把脸枕在她肩上。“小二,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做?”

她肩头抖了下,不敢看他。“我……”当然是报复,不然呢?要她拿什么颜面去见老爷?

“我知道,你和我一样。”

她倒抽口气,水眸偷觑向他,什么叫做她和他一样?难道他识破什么了?

“你以为你瞒得过我的眼吗?”他闭着眼笑,没瞧见她的仓皇,迳自道:“你不是奴婢命,肯定是出身不差,却和我一样家道中落了,是不?”

浑身地听到他落下最后一个字,上官凛才闭了闭眼,暗松口气,却又不知道此时此刻她怕的到底是什么,是怕他识破她为复仇而来,抑或是她本身不愿被他识破?

他睇她一眼,随即又闭上眼。“放心吧,虽然你长得就这么小小一个,怎么看都不像个及算的姑娘,看起来又傻愣傻愣的,没太大用处,但我不会亏待你。”

闻言,她不禁苦笑。

“爷。”

“嗯?”

“报仇后……你开心吗?”

夏侯懿没张开眼,似笑非笑地低喃,恍若自问自答。“开心吗?开心吧……”

几日之后。

“记得多弄点菜给她,她像猪似的,怎么吃都吃不饱。”

掌灯时分,夏侯懿与四熟药铺的官员约在酒楼谈场买卖,临出门前,如此跟翁老嘱咐,气得上官凛牙痒痒的,很想咬人。

“翁老,你怎么这样看我?”面对他慈爱的笑,她不禁也勾起甜甜的笑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