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不是因为心疼钱,其实就是心疼钱,对于这样的心态,吕柘在清楚不过了,说道:“这样吧!钱由我来出,你只要帮着我张罗购买布匹,雇佣些巧手的工匠就行,我自然不会少了你的一份工钱,倘若日后生意兴隆,愿意接着做,我把铺子交给你就是了。”

吴妈冷哼着说道:“你还想留在这里,瞧你把少爷祸害的还不够吗!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一早便将你打出去了,哼,也省的少爷受这份罪。”

燕红却没听见他说什么,指着对岸的孩子哧哧的笑,说道:“少爷你看那几个孩子多好笑。”原来是玩水的孩子从水坑里走出来,却被同伴拿走了衣服,正光着屁股追赶拿走他衣服的小伙伴,吵闹着,追逐着。

燕红一脸的委屈,惊慌的说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寇老汉说道:“大人说的是,干纸坊就的凭手艺吃饭,若是没有旁人不会的手艺,这碗饭也就吃不下去了。”他是个手艺人,对技法的重要性那是有深刻体会的。

魏斌点着头,被兴奋掩盖的不满消失了,说道:“卑职明白了。”

曹靖一点也不害怕,冷哼着说道:“大人有什么手段只管使出来。”

吕柘安静的坐着,看着自己写下的‘冲动是叉叉’,既不斥责她,也不褒奖她,这么多的烦心事聚到一起,他反而冷静下来,虱子多了不痒,又有什么好着急的。

吕柘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过一会就好了。”

夫人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灰暗无比,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硬忍住不让它掉下来,说道:“好,好,衙门里的事要紧,娘不拦你。你几时走?”声音悲戚,几乎就要哭出来,吕柘是她唯一的孩子,却总是躲着她,让她怎么不难过。

吕柘说道:“兄弟这次是替衙门给宫里送贡物的,顺便带了些土产来看望哥哥,也不值什么钱,哥哥莫要嫌弃。”想起尹纪德给他的那副假画,让他在皇后娘娘面前丢了丑,也不提他的名字,只当这些东西都是自己送给杨次山的。

燕红摇摇头,仍旧是一言不,那股可怜劲越的让吕柘心疼,正要询问她,只听的一串脚步声传来,吴妈和夫人来了。夫人望着吕柘,一脸慈爱,怔怔的看了好半天,满心的关爱却说不出来,只是平淡的说道:“你回来了!”

吕柘噤若寒蝉的听着,对皇后娘娘更加的敬畏,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脑子里没有半点的风花雪月和情意缠绵,想的却都是些军国的大事,说的直白些,就是一个厨子不看菜谱却爱看兵法。惶恐的说道:“给姐姐添乱子了。”

几句话又让吕柘想起昨日的事情,小吏快步上前,在尹纪德耳边轻语几句,尹纪德说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兄弟快到屋里坐。”吩咐小吏下去备一桌酒菜。

司大刚谦虚的说道:“这都是卑职份内的事,又怎敢居功,只是……。”

吴三省的脸‘刷’的一下变成了酱紫色,女人一下子像疯了一般,抓住小男孩的衣服拼命的摇动着,声嘶力竭的喊着:“你从那里拿来的这东西,你可要害死你爹了。”几个衙役连忙走过去,将男孩从他的手里抢走,同时,将地上的盒子交给吕柘。

永嘉县的库房建在一片高地之上,和粮仓等建在一处,四面都有高大的院墙,又有兵士把守,寻常人难以进来。

学政举着杯子站起来,说道:“吕公子,这杯酒我要单独敬你。”摇头晃脑的说道:“汉朝末年,曹操屯兵八十万于赤壁,准备一举荡平东吴,只是当时孙刘两家有精兵数十万,船坚甲利,且凭借长江天险,麾下猛将不计其数,更有诸葛亮周瑜之智,曹操远道而来,师老兵疲,水土不服,被一把火烧的精光,这才有了三国鼎立之势。”

吴三省对着吕柘磕了个头,说道:“既然如此,请大人也将我一起斩了吧!倘若吴某受赏而回,而这几个兄弟却命丧他乡,吴某实在没有脸去见他们的父母妻小。”

天渐渐的亮了,吕柘躲在一块石头后探出脑袋仔细查看,海盗的寨子建在山上的一块巴掌大的平地上,背靠着斧凿刀劈一般的山崖,除了面前的山路可以攻上去之外,两侧都是陡峭的悬崖,即使人可以艰难的攀登,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动有威胁的攻击。

到了温州码头,太阳已经西沉,吕柘摸了摸怀了的金牌,要想做好这件事情,还得拿下马统制才行,让吴三省选了几个兵士跟着自己,向温州大营奔去。

黑汉子说道:“也好,那日咱们比试武艺,你始终胜我,我一直不服,今日死到临头,能喝你这一碗酒,我便心服口服,再无怨言了。”

吕柘说道:“倘若如此,都头觉得应该怎么办?”

钱掌柜期期艾艾的说道:“海盗们说,让大人识相点,放了他们的朋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若是不放,从此以后,一张纸也不要想从海上运出去,他们还要杀到县城里,要大人的……。”尽管有些惊慌失措,但后面的话钱掌柜仍然不敢说。

吕柘摸了摸腰里的金牌,真想亮出来,看看这个马统制究竟是怕还是不怕,虽然这块金牌吕柘一直带在身边,但还从来没有使用过。马统制一走,他们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神情沮丧的走出大营,向温州城走去。

不多时,小吏取了画来,小心谨慎的捧在怀里,尹纪德接过画卷,在桌子上慢慢的摊开。吕柘睁大了眼睛,只见画纸上,一只凤凰站在树枝上,引颈展翅欲飞的样子,树枝上的叶子被它翅膀煽动的气流影响,向另一个方向抖动着,一片残叶经受不住,倾斜着从树枝上飘落下来,动感十足。几只鸟雀低着头站在树下的地上,即使是美丽的孔雀也收敛起羽毛,畏服的立在树下。

吕柘这才说道:“原本听说你是病了,怎么却是外伤?”

曹靖躬身又是一礼,说道:“草民今日来,还有一件私事请大人帮忙?”

黄秋令说道:“司县尉办案果然了得,不到一日的功夫就将匪徒擒获,只是不知这伙匪徒是何来路,与前些日子盗割桑树皮的歹人是否是同一伙人。”

坐在书桌旁,烦恼又如期而至,吕柘用手指蘸着茶水,将叶适,曹靖的名字一遍遍的写在桌子上,可是又毫无办法,这两人软硬不吃,真是扎手的很。烦恼中,不禁又想起那些穿越的前辈们,对于他们的那些爽快,刺激的穿越生活羡慕不已,而自己却困在这里,一筹莫展,难道真的是自己能力不足!

司大刚哭丧着脸说道:“都怪卑职无能,昨日卑职让叶家给兄弟们准备饭菜,这位管家却一定要让兄弟们在这里来吃饭,卑职拗不过他,想着吃完了饭仍旧回村里操练,可是叶家只给每人鸡蛋大小的一个馒头,每隔半个时辰一次,这地方离村子又太远,来回一趟就得半个时辰,弟兄们吃不饱肚子,饿的连路都走不动,又不敢扰民,……。”

丫鬟微笑着走过来,礼貌的收拾了碗筷,躬身而退。看样子,叶适是不准备让自己吃饱,吕柘不由得叹息一声,要是有文倩在,绝对不会让自己受这样的委屈。常言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但是吃不饱也同样慌。吕柘在心里不住的骂叶适,这老东西怎么如此的抠门,一顿饱饭能花几个银子,这般的小气,好像是从他的肋条上割肉似的。

吕柘说道:“永嘉的兵士久不操练,军纪涣散士气低落,如今虽是太平世界,但万一突生变故,这样的士兵又怎么应付。因此我这次来,一则是想拜会先生聆听教诲,再者也是想让士兵在乡村狭隘处操练一番,倘若仓促临敌,也不致慌乱。”

钱掌柜笔头快,不一会就写好了凭据,吕柘看着吴三省,说道:“吴都头,你去将寇东家请来签字吧!”

突然听到竹条堆后面有人说话,一个年轻人急躁的说道:“爹,你真的在那纸上画押了吗?县尊老爷这不是要把咱们往绝路上逼吗?这纸坊可是咱家传了几代人的产业,他拿了一张纸就给买了去,可咱们连一个铜钱都没见着。”原来是寇老汉的儿子在说话,只是这话听着不怎么顺耳。

文倩说道:“主簿大人放心,我家少爷不是那种贪利的人。”魏斌时常和吕柘在一起谈论事情,文倩和他也熟悉了,轻轻的插一句话倒也并不怎么突兀。魏斌也意识到这样的说话方式不妥,毕竟吕柘是知县,作为一个下属怎能如此的咄咄逼人。

吕柘看都不看他,摆出县尊老爷的架势,说道:“我给你定个章程,这义仓粮是非交纳不可的,谁如果不交,他家的田土账册就不予清理,交的早的,秋粮可就近交纳,交的晚的,就到最远的地方去交纳。”

尹纪德想了想说道:“厘清土地是要户部批准的,这样吧!兄弟将那些不实的土地列出来,送到府衙,哥哥在户部还有一个同年,虽然只是个郎官,但只要用些心,这事情应该能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