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又说道:“你的家人我会替你照顾,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恨我,哎!这就是命,谁也没有办法。”这样说着,似乎心里的愧疚也减轻了,不论这样做是否妥当,至少这件事情过去了,一个烦恼解决了。

正踌躇着,文倩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说道:“衙门里的事情,我本不该过问的,可是这件事情又耽搁不得,万一少爷将来后悔,可就没法补救了。”

吕柘在黑暗中得意的笑着,有意无意的用手触碰燕红的身体,感受着她细腻光滑的皮肤,只可惜这时候酒劲上涌,纵然一刻值千金,也只能白白浪费了。

燕红吹熄了烛台,屋子里一片的黑暗,如果是在从前,吕柘一定会出一些怪异的声音来吓唬她,但现在,吕柘没有半点的心情,只想早早的离开这里。

杨次山说道:“太师此举亦是民心所向,皇后娘娘虽然不问政事,却也钦佩太师的治国之才,纵然往日有些隔阂,又怎能因私而废公。”

由于事先并没有告诉家里人,吴妈一见到吕柘,先是一惊,随即喜出望外,欢喜的说道:“少爷回来了,夫人天天念叨着你呢!少爷快回屋歇着,我去叫夫人来。”一边喊胡三过来接过挑夫挑着的东西,吕柘厌烦她这咋咋呼呼的样子,说道:“你喊什么喊,生怕别人不知道吗?”吴妈却不生气,说道:“是,是,少爷如今是官老爷了,是该有些体面才是,是我老婆子不懂事。”唤来胡三,自己跑到后院的佛堂去请夫人。

皇后娘娘吃的一声笑了,说道:“你不用怕,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姐姐替你担着就是了。枢密院的那帮将领向来不怎么理睬我,这一次就算是给他们提醒了。”

文倩说道:“这些话写不写出来也不打紧,少爷只要记在心里就是了。”

不多时司大刚来了,吕柘将事情大概的说了,说道:“你是本县县尉,这些事情原本就是你份内的差事,好好去做,不要给我添乱。”

吴三省大声说道:“你给我滚回家去,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凭什么要讨饶。”

吕柘叹口气,说道:“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谁让咱们是朝廷的官员呢。”叹息片刻,说道:“这一次从海盗那里得了不少的好东西,黄大人不妨挑上几件,托人捎回家去,也算是对夫人的一点补偿吧!”

尹纪德在府衙里摆下盛大的宴席给吕柘压惊,除了马统制之外,温州城的高级官员悉数到场,又叫了银月在旁边陪伴,喝了几杯酒,气氛渐渐的活跃,尹纪德举起酒杯说道:“自古入仕之道,不过文武两途,只要精其一技,便可入相出将,成为朝廷的柱石,如今我兄弟在永嘉不过半年,便已政绩卓然,又亲帅精兵剿灭海盗,真是文可安邦,武可定国的文武全才。来、来、来,诸位请与我一起,为朝廷多了一位少年英雄共饮一杯。”众人立刻附和着端起杯来。

被擒的几个海盗被就地处决,吕柘冷着脸,对那几个临阵脱逃的士兵说道:“你们虽然是我的下属,但军法无情,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的对待你们的家人的。”

吕柘大喊着说道:“兄弟们,先剿了这个村子再说,凡是能拿起兵器的,一概杀掉,一个都不留,事后凭人头请功。”按照海盗的招供,岛上有四五十个海盗,不过运气还算好,他们分成了两处,那就先剿灭一处再说。

吕柘立刻板了脸,晃着手里的匕逼过来,说道:“一个荒岛之上那里有这么多人,你若是敢胡说,我立刻要了你的命。快说,除了县城那些劫囚的,岛上还有多少人。”官军打仗向来是仗着人多,倘若人数相当,必然心先怯了。

吕柘摆摆手,说道:“不用了,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自己去。”

吕柘隐藏起脸上的惊恐与不安,在下属面前,他要尽量保持平静,深吸一口气,平缓的说道:“没什么,屋子里热的很,睡不着,出来走走。”

尽管已经有所预知,但吕柘还是感到头脑一阵眩晕,瞪着一脸惊恐的钱掌柜,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的说。”

马统制却并不在意,说道:“温州大营的兵马归枢密院节制,日常操练调动皆有法度,没有枢密院的公文,任何人不得擅自调动。”虽然吕柘有皇后娘娘的背景,但他抬出枢密院来,在气势上倒也丝毫不输。

小吏乖巧的给吕柘行礼,尹纪德说道:“你去我的密室里将那副画取来,便是前些年我买的那副张萱的画。”吕柘虽然对书法字画并没有什么研究,但听他说画藏在密室里,也知道一定十分的名贵。

女人连忙收拾了桌上的纸笔,将孩子拉到一边,手上也没有什么抹布之类的东西,就用衣袖将石墩上擦拭几下,说道:“大人快请坐!”那男孩大约只有十岁大小,还有些怕生,躲在女人的身后,有些胆怯的看着。

慢悠悠的吃了早饭,吕柘才来到签押房,黄秋令正陪着曹靖说话,曹靖一脸的焦急,看见吕柘进来,连忙行礼。吕柘看都不看他,仍旧慢悠悠的迈着官步,走到椅子上坐了,衙门里的小吏端来茶水,吕柘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说道:“里正老爷不在庄子上练习武艺,跑到我这里来有何贵干呀!”

吕柘一愣神,这么快就把匪徒抓住了,看来这个司大刚倒还有些本事。急忙走出屋子,原来天早就黑了,只见司大刚和卫善两人气喘吁吁的站在书房前,衣服被撕烂了好几处,脸上尽是汗水,骄傲的站在面前,一副大功告成,等待论功行赏的样子。黄秋令也得到了消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司大刚脸色难看的说道:“是,是,卑职一定尽快将凶徒缉拿归案。”

管家跟了出来,说道:“县尉大人领着那些兵士在村外的谷场上操练呢!”

管家说道:“这会儿天色已晚,县衙离这里还有两个时辰的路程,大人不如今夜就在这里住下,等到明日再回也不迟,小的已经给大人准备下一间客房,这就带大人去休息片刻。”说着,恭敬的在前面引路。

一丛翠竹之旁,叶适靠着一张竹椅上看书,管事的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老爷,县尊大人来了。”叶适‘哦’了一声,神色镇定,缓缓合上手中的书本,平静的说道:“县尊大人是来拿我的。”头也不回的说着,全不把吕柘当回事。

威吓用完就该安抚,吕柘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手艺人,一辈子靠手艺吃饭,生怕饭碗被别人抢了去,只是咱们如今要把生意做大,谁也不能存了这样的小心眼。你们的手艺来的不容易,本老爷也不会白抢了去。”看着钱掌柜说道:“你这就去写一张五百两银子的凭据,算是纸坊里将寇家的手艺买了来。”

吕柘很满意,他甚至觉得这些贪婪的商人很可爱,既然是要用利益来引导他们,那就要最大限度的激出他们心中的贪婪,一旦这贪婪在他们心中膨胀的难以控制,经济建设的也就到了。但是话说到这里也就该结束了。吕柘示意钱掌柜,说道:“今日是纸坊开业的大好日子,我请了戏班子来助兴,请大家欣赏吧!”

吕柘说道:“我已让寇家开始收购原料,等到纸坊建好,就可以投入生产,主簿大人既然是从纸坊来,可知纸坊什么时候能够完工。”

六月天气,酷热难忍,即使坐在屋子里也是一身的大汉,好在事情顺利,吕柘倒也心情畅快。黄秋令从温州回来,回报说尹纪德将永嘉县的秋粮交纳地点改在近处,最远的也只是运送到临安,只占全年秋粮总数的二三成。新的土地账册已经呈报上去,虽然暂时还批复不下来,不过此事看来也不用多心。

吕柘也不管他是真醉还是假醉,说道:“兄弟听说,温州的四个县只有永嘉要将粮食运到江淮一带交解,百姓为此甚为困苦,哥哥能不能将这运粮到江淮的差事交给其它的县?”也不知道这些要求是否过分,又说道:“或者能够减少一些也好!”

雨说下就下,狂风夹杂着雨点落下,不一会的功夫,两人就被淋得全身湿透,吕柘咬着牙想,一定要将纸坊建成,并且让他盈利赚钱,等到分红的时候,要在城门前出一张最大的告示,连那两个市侩的商人都出了上百两的银子,你叶适扛着那么大的名头,才出了二十两银子,看百姓们怎么笑你。

叶澜抱怨着说道:“您不管钱,那里知道家里的花销,书院里的那帮学生要咱家接济,村里的族人也要维持,昨日叶青他娘来借钱,他都欠了咱家五百两银子,总是不还,你还让借给她。还有县尊大人的义仓粮要准备!”说着,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吕柘。继续说道:“县尊老爷把今年的赋税又涨了,我还不知道去哪里弄呢?听说又要让大家捐资建什么作坊,爹,您说这家里的钱怎么够用!”

吕柘感慨的说道:“我一心想为百姓做点事,想不到竟然如此艰难,倘若叶先生真如你所说,或许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叶适是永嘉的乡绅,又是江浙一带士林的领袖,倘若他肯出资资助自己兴办作坊,一定可以起到带动作用。

一个圆脸的商人说道:“回大人的话,我二人初时看到大人写的告示,也有些犹豫,幸好司县尉从旁经过,一番开导,我等小民才毛塞大开,知道大人此举实在是惠及永嘉百姓的大事,至于回报,我二人世居永嘉……。”

别的倒也罢了,这现银却让吕柘十分高兴,为了集资办作坊的事,今天还在曹靖那里吃了钉子。倘若自己有钱,还用得着看别人的脸色,心里高兴,说话也客气了许多,说道:“难得以你这么费心,今日天晚了,你先到驿馆歇下,既然来了,就在这里住上几日在回去。”

吕柘清一清嗓子,将种地与经营商业的收益缓缓说出,想要激出曹靖心中的贪婪来,曹靖平静的听着,不置可否。吕柘不禁有些急躁,正要添几分油加几分醋,只见一个仆人走来,说道:“老爷,酒菜已经准备好了。”

这个叶先生是谁,吕柘并不关心,但只有兴办作坊,招募百姓做工,才能使百姓离开土地得以生存,也只有这样,佃户才能对东家说‘不’。

黄秋令吓了一跳,惶恐不安的说道:“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吕柘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他不担心司大刚能翻起什么浪来,这里是自己的地盘,没有人能够挑战自己的权威。自己在皇后娘娘面前卖弄乖巧,在杨次山面前唯唯诺诺,甚至与尹纪德称兄道弟,不就是为了能有一个良好的外部环境,一心一意的做大事吗!这个司大刚如果只会请客吃饭拉关系,那么自己以后还要给他苦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