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柘点着头,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被动的跟着皇后娘娘的思想走,她说到那里,自己就应到那里,唯唯诺诺的说道:“是,是,姐姐说的是。”

吕柘翻身下马,默默的跟着她往回走,街市上早已空无一人,衙门也冷清清的,文倩说道:“少爷饿了吧!我给你弄些吃的来。”

黄秋令将寇三娃领进来,吕柘问道:“昨天是怎么回事?都是些什么人?有多少?”

吕柘没了主意,只是坚信那盒子就在这些人中间,既然大家都不肯招认,搜家那是肯定要的。猛地一拍醒木,说道:“来呀!传我的话,将今日堂上之人的家院全部给我围住,只准进不准出,咱们挨家挨户的搜。”

两人又说了一阵,连那个被割了桑树皮的庄户人家都提到了。黄秋令一一记下,没有半点的异议,原本他就觉得吕柘与自己有些疏远了,这一次吕柘剿灭了海盗,更是声威大震,他又怎么敢说出不同的话来。

尹纪德摆摆手,让师爷下去,喝了一口茶,随口提起给皇后娘娘送贺礼的事情。吕柘突然想起缴获的那块玉,以那块玉的大小尺寸,若是做成一枚印章,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中国人喜欢玉,尤其喜欢那种细腻洁白,触手温润的感觉,据说汉武帝远征西域,就是为了得到和田的美玉,倘若自己将那块玉刻好了送给皇后娘娘,一定比尹纪德的那副画更加显得珍贵。

在高额赏银的刺激下,士兵立刻变得无比神勇,许多海盗要么束手就擒,要么被官军斩杀,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仍有进五六个海盗冲到岸边,抢了一条船逃走。船夫们只是躲避,并不敢与海盗争锋,吕柘不禁叹息,要是留下几个弟兄看守船只就好了。

几个兵士低着头放下跳板,那个海盗走下船,吴三省紧紧的跟在后面,三当家的看着从船上走下的这些兵士,脸上的疑虑越来越浓,说道:“不对……。”

吴三省大喝一声,“快说。”那海盗被吓破了胆,再不犹豫,将海盗巢穴的位置说了出来,其他的海盗再无一人敢于抗拒,一起耷拉下脑袋。

吕柘不禁起了疑心,吴三省是个认真的人,如果不是十分重要的事情,断然不会擅自离开,严厉的说道:“他去了哪里,你带我去。”

文倩问道:“少爷要干什么去?”

那人跌跌撞撞的边跑边喊:“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一听这声音,吕柘的心立刻悬了起来,说话的人是钱掌柜,他不是送纸去湖州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出了什么大事?

尹纪德无奈的看了一眼吕柘,似乎已经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吕柘却不甘心,说道:“那些海盗就在商船行经之路往来,统制大人只需出海就可遇见,若是战船老旧,就是坐在商船上也能遇到海盗。”

尹纪德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市舶司的事情兄弟不用担心,有哥哥在这里,自然要给兄弟行个方便,只是剿灭海盗这件事……,不是哥哥推脱,朝廷的兵马都归枢密院辖制,哥哥虽说是温州知府,却调动不了温州的水师。”

吴三省又是一声叹息,略带不满的说道:“你总是这样的宠着他!”扭过脸去,看见吕柘就站在自己门前,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说道:“大人怎么来了?”

这一夜吕柘睡得十分香甜,甚至睡着了都在笑,只要曹靖带头交了义仓粮,那些观望的人自然会效仿,剩下一个叶适,也就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吕柘将纸坊里善后的事交给钱掌柜,又让寇老汉组织人手立刻恢复生产,这才和黄秋令回到县衙,路上说起义仓粮的事,黄秋令说道:“大人这一招敲山震虎甚是了得,这几日已陆续有些小户人家将义仓粮缴纳了,卑职以为,在过些日子县里的那些乡绅也必定会缴纳的。”将吕柘带兵进入叶家和曹家的举动,说成是敲山震虎的谋略,有意的恭维他,但吕柘却高兴不起来,他自己心里明白,这一招也就是能吓唬吓唬那些小老百姓。

吕柘将他扶起,拍着胸脯说道:“你放心,我既然是本县的知县,自当将凶徒捉拿归案,你且先回家去,三日后,定当将失窃之物……。”他本来想说三日后,定当将失窃之物寻回,但失窃的桑树皮就是寻回来了也不能让桑树复活,这样的许诺其实毫无用处。

叶澜撇撇嘴,扭过头去不理他,管家说道:“大人起来了,昨夜睡得好吗?老爷有事已经出去了,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临走时,嘱咐小的好好款待大人。”

吕柘没好气的说道:“你家老爷呢?”

叶适是做过大官的人,他的管家也算见过世面,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倒也并不慌乱,说道:“我家老爷正在书房读书,小人这就领大人去。”

寇老汉耷拉着脑袋躲在人群中,吕柘意外的举动让他猝不及防,县尊大人要干什么,他想不明白,但摆出这么大的阵势,似乎来者不善。钱掌柜继续说道:“除了抄纸的师傅可以带学徒之外,踩浆的师傅也要带学徒,还有分纸、晒纸的,每个人都要带学徒,成例也和抄纸一样,倘若学徒愚笨不堪,纸坊里可以更换学徒,但若是师傅存心不教,咱这纸坊里虽然缺人手,但也容不下他。大家都听清楚了,做好了大人有赏,做不好,纸坊里也不会白白的养活他。”这是他和吕柘事先商量好的,要做到赏罚分明,就要严格制度。

吕柘嘿嘿一笑,说道:“我有一个想法,永嘉一带,除了蠲糨纸有名之外,还有丝绸,漆器也颇有特色,过些日子我还要开织丝作坊,漆器作坊。你问我需要多少瓦,你自己想一想,这许多的作坊能够用多少的瓦。”

魏斌看着吕柘,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说道:“听闻大人将寇家的纸坊做价一千两银子并入新的纸坊,卑职斗胆问一句,这些钱由谁来出?”虽然吕柘早就让他用一张字据将寇家纸坊买下来,但他总觉的此事太过于离奇,一直顶着没办,可是自己一走,钱掌柜就把这事给办了,因此壮着胆子要问个明白。

吕柘这一病就是十好几天,也想了很多的事情,比如在纸坊建设的同时,要考虑产品的销售,寇家的纸坊已经被并了进来,还有参与集资的,需要有人来处理账务,这些都需要专业的人才行,需要招募人手。

尹纪德笑着说道:“不急,不急,瞧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不如等到明日如何?”

吕柘忍住心中不快,拿起桌上的二十两银子,紧紧的攥在手里,说道:“好生的收好这张字据,将来还有大用场。”领了魏斌,大步的走出叶家。

叶适说道:“县尊大人要造福百姓,这也是我多年之夙愿,你管着家中财物,可去账房中支一笔银子交给县尊大人。”

吕柘听着他的话,又想起那两个商人,这时代没有人懂的股份制是个什么玩意,偏偏自己又无法说的明白,就算能说明白,也要花很多的时间才能让这个时代的人接受,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也许要一百年才行,可是自己连一天也不愿意等了。

第二天吕柘刚刚起床,就听衙门里的小吏在门外说道:“大人醒了吗?街市上的几个商户在衙门前求见呢,说是看了告示前来捐资的。”

来管家说道:“夫人让我给少爷送些日用的东西来,原本早几天就该到的,只是前几日路过一个村子,当地的猎户正准备进山,听我娘说少爷喜欢吃肉,我就想弄些野味带来,因此耽搁了。”

说笑几句,魏斌说道:“里正坐拥这么大一片家业,一年进项何止万两,每日吃喝玩乐交朋会友,好不快活,何不再进一步,做一番大事业?”

老头说道:“瞧您的样子是个富贵人吧!哪里知道我们这些百姓的艰难,倘若我们不租种东家的土地,一家老小吃什么?”

吕柘只觉得黄秋令是在和自己对着干,但又挑不出刺来,毕竟这时候没有什么便捷的交通工具,县吏下乡基本都是步行,严格执行签到的确不合适,但自己说过的话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没了,心里也很恼火,说道:“义仓的事情,黄大人办的怎么样了?”

黄秋令说道:“大人要修河堤,卑职是绝对赞同的,只是就算要修河堤,也要等到冬节河水枯竭时才能动工。卑职刚才已经替大人安排了,让他们妥为筹措,待到秋粮收割之后,在招募民夫兴修河堤。”

司大刚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愣了半天才说道:“是,是,既然大人困乏了,我等就不打扰了,告辞,告辞。”悻悻而去。

不多时,丫鬟送来茶水点心。吕柘说道:“你去将我衣服拿来。”肚子里没有东西,感觉说话也没有多少力气,但冷冰冰的态度却清晰的表现出来。

那人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来的时候东家说要空船回去,突然间就变了主意,原来他是想借着这客人的官身来逃避商税。”

燕红知道她不愿意被人提及过去的那些事情,说道:“姐姐不要说了,我可没那个意思。”

许锋说道:“是韩太师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