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到新大陆般如数搬回慢慢品味。

可是许嘉今天没往篮子里扔任何东西,因为她心情好,想起张显坐在门口无力问苍天的样子她就肾上腺严重分泌,有种除暴安良替天行道的豪情油然而生。

于是市中的路人甲看到这样一番景象,一个妙龄女孩披散着头趿拉着凉托,提着空空的篮子在市里漫无目的的游走,目光直嘴角带笑,对两边的货架做到充分的无视,更重要的是,该女子一路走一路抖。

张显家隔壁是一个单身女子的公寓,平时碰到的时候总是热情的跟张显打了招呼还把眼睛上三路下三路的在他身上搜罗一遍,风情万种面若桃花的用眼角使劲把他往屋里勾,张显每次被她看完都有种被扒光衣服的感觉。

他靠着家门叹气大意失荆州的时候那女子回来了,出了电梯见张显先是一愣,转瞬换上个暧昧摄魂的眼神和酥软柔绵的声音,“张老师在这干什么呢?”

“厄……钥匙忘屋里了。”

“唉呀,那可怎么办啊?要不你去我家呆会吧。”说着朱唇微启凤眼微眯,在昏暗的楼道里一点点地向张显靠近。情急之下张显拿出手机用强光对着她猛照,其架势好比大话西游里的孙悟空用照妖镜逼妖怪现行。

女妖见光猛躲,张显双手抱胸做了个“大爷,不要……”的姿势嘴里呐呐的说:“那个……我给朋友打电话了,她马上回来。”说着也不顾义愤填膺和怒冲冠,很低姿态的拨过许嘉的号码,女妖在旁含笑观赏。

“嘉嘉,什么时候回来呀?”称呼都改了,不错,很有诚意。

“谈事呢,还得一会,怎么了?有事?”许嘉憋着笑迅转移到比较安静的角落,很郑重的装无辜。

“嗯,快点啊。”咬咬牙,为了虎视眈眈的女鬼这口气暂时先忍了,回头再慢慢的算。

“张老师还是先去我家坐会吧,你朋友回来了你在出来……”

“不用了,我出去迎迎他。”张显不等女鬼说完扔下句话就转身进了楼梯间,连电梯都等不及了。说实话,对付女人,他实在不行。

张显在小区的凉亭里望眼欲穿的看着小区大门方向,期待那只兔子的身影赶快浮现他好上去拎住她的耳朵用柳条枝抽打万遍。晚风吹过透着海风的丝丝寒凉和淡淡咸味,他坐在青石板上打了个寒颤。

出来巡逻的小区警卫见了他过来攀谈,聊了几句张显一拍脑门在心里兴奋的大喊“命不该绝!”跟保安要了备用钥匙后他怀着一种有生以来最为阴暗的莫名的睚眦必报和幸灾乐祸的心情回到家中。

半小时后许嘉现自己的钥匙也不好用了,能插进去,但是拧不开,样子像是有人在里面反锁,可是没有可能啊。

一小时后许嘉现张显的手机无法接通,再拨就不在服务区,两个理由轮番回答着她,乐此不疲。

一个半小时后许嘉现家中的灯如数开着,跟走的时候一样,连窗帘都没拉,实在不像有人在家。

两个小时后许嘉终于现自己错了,真的错了。

两个半小时后许嘉得救,张显终于打电话过来,只淡淡地说:“上来吧。”

于是,第三回合,前半场许嘉短暂领先,后半场形势忽然逆转,再次败北,在人们的同情和叹息中,许嘉一擦冻了半夜而流出的鼻涕,说:“谁笑到最后,谁笑的最好。”

于是,张显在旁边阴森森的笑了。

如果这时第四回合

学校放暑假了,可张显的生物钟还是照旧,早六点起床,六点半出去跑步,七点回来吃早饭看报纸,八点准时钻进书房,一切按部就班雷打不动比开两会的时间还要精确无误。

许嘉的生物钟比较零乱,几点起床完全取决于昨晚几点睡觉。如果前天出去玩晚了或者看电视入戏了,她会在床上一直耗到血粘稠,对此张显颇不屑不齿。

这天清晨七点刚过,沈逸悦穿着晨练的短衣短裤过来敲门,估计是没想到张显已经把生物钟调整过来了,其敲门的声势盛大如洪钟像是在昭告全楼的住户,我沈逸悦又杀回来了!

许嘉在卧室了无奈的翻了个身继续睡,张显从厨房里正在煎蛋,眼看着再翻两下就完美的外焦里嫩了,听这敲门的气魄也只好拿着铲子飞奔过去看门,正要回去继续整治那片鸡蛋时,沈逸悦毫不留情的纠住他,说:“哪跑?!”

等到张显再回到煎蛋跟前的时候,那白如玉黄如金的鸡蛋,已经炭化了。

沈逸悦并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倒责怪起张显的暴殄天物和厨艺每况俱下,气得张显恨不得拿铲子抡她,或者让她把那只炭化的鸡蛋吃下去。

“大清早的什么事?”张显告诉自己气大伤身,留点力气待会还有用处。

“找你还能有什么事?你的终身大事呗!”说罢像进了自家厨房一样从拉橱里拿出勺子,直奔张显刚刚煮好的粥。

“不是说让我培养感情么?”张显见她被烫得龇牙咧嘴舌头伸出来老长,心想苍天有眼了菩萨显灵了佛祖保佑了。

“你们培养起来了么?阿姨可跟我说了,过阵子她要亲自来督阵。到时我总不能空手套白狼现给你找个过来吧?”

“你不是又要给我介绍吧?你不开婚姻介绍所真是浪费资源了。”张显一边喝粥一边很不好气的在碗里翻。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就继续跟许嘉培养感情吧,反正阿姨都已经认定她是你女朋友了。”

张显一听真要跟许嘉假戏真做,把头晃得飞快脑浆都快出来了。“还是另拓疆土吧,只要不是许嘉,再见十二个也行,我豁出这条老命了。”

沈逸悦碗中粥已见底,听张显就范了,悲天悯人的叹了口气然后用同情感慨的目光把张显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拍拍他的肩膀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啊。”

张显泪眼问粥粥不语乱红飞过饭碗去的连连点头称是,沈逸悦心满意足的起身说要回去了,许嘉还在睡就不去扰她了,否则有命进去没命出来。说得张显一愣一愣的暗自庆幸自己跟许嘉同居了这么久,还能全须全眼的活到现在真是不易。

其实在沈逸悦跟张显在厨房掰扯那鸡蛋是谁的过错的时候她就醒了,只不过怕大家提起房租来她不好交待,就一直装尸体横在床上听他们在厨房的对话就更决定将装死进行到底。

等到沈逸悦临出门时许嘉眼睛一亮大脑亢奋像三袋溶咖啡兑在一起,因为她听到“今天下午两点,西安路的星巴克别忘了啊!那女孩的电话你记好了没?姓范,叫范诗言,许嘉也认识的,她们是小。”

范诗言?还是自己的小?她认识的范诗言只有一个,曾经是小,可后来就不是了。范诗言曾经如大姐姐般对她,在她付出完全的信任和依赖之后,却生生地把她一脚踢走,踢得她万劫不复。

如果是这个范诗言,许嘉倒是要去看看的,看看她还有何面目再回来?还大意凛然的来到她身边。

带着这样的心理,许嘉比张显提前出门直奔西安路预设埋伏。挑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好,四处打量了一遍见没什么能让人眼睛一亮的美女,点了杯卡布奇诺漫不经心的喝起来。

最近她一直喜欢喝卡布奇诺,不知道为什么。

咖啡刚送来张显就推门了,吓得许嘉连忙让服务生离开自己趴到桌子上恨不得把脸嵌进去当桌面。张显站在门口打了个电话,然后捡了个靠窗的位子背对着许嘉坐下,要了杯咖啡慢慢喝着,目光瞟向窗外的很远。

许嘉这才敢把头伸出来,当鸵鸟也是需要勇气的,起码要冲锋陷阵的身临其境到案现场去才行。许嘉支着脑袋正百无聊赖的时候,门口出现一衣着光鲜妆容细致的女子,她微笑的款款走到张显对面,施施入座。

她真是一点也没变啊,体态还是那么纤细,气质还是那么高雅,岁月似乎没给她带来任何负面影响,相反她倒是比过去更漂亮了,多了些成熟的风情和细节的精致。

咖啡店里张显的出现吸引了一半的目光,女人们睁着眼睛流着口水目送着神仙般儒雅飘逸的他入座,然后停止一切无关的活动开始八卦他的穿着和长相。

这女子的出现又把剩下那些男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天气太热,看看美女也能生津止渴,于是男人们一边与同伴调侃一边在脑海中yy着她的气质和出身。

这样的一对璧人坐在一起,在这个审美标准紊乱性别取向模糊的时代,无疑是为社会主义新风尚树立个准确完美的坐标。

夏天的星巴克会为客人不限量的冰水,里面泡一片柠檬,喝到嘴里便一片清凉。可这冰水不能冷却许嘉的心灵,她用杯子上的水珠在桌子上写下一个名字――范诗言。

这个名字的主人曾经是她的好朋友,从小在舞蹈学校里同吃同住形同姐妹,十七岁那年省舞蹈学院过来招生,最后也只有她们两个入围,许嘉比范诗言小几岁,也就是说在这个艺术生命极短的舞蹈世界里,许嘉比范诗言有更大的把握。

范诗言当时口口声声说已经放弃了,还透出小道消息说招生不看文化课成绩只看舞蹈功底,可到了最后许嘉还是以一个文化课不合格的理由被驳回来,范诗言被光荣录取,自此,许嘉便与舞蹈绝缘。

如果把当初同时入围作为一个标准的话,那么为什么人家更上一层楼,而她往低处流了呢?人的一生总要遇到很多事情,竞争激烈的年代与自己的朋友同台竞技也在所难免,可是真的就一定要用这种欺骗和背叛的卑劣手段么?

不论生活有多么困难,机会是多么难得,许嘉都是做不出这种事的。甚至她在痛恨和鄙视完范诗言后,这件事永远的压在了心底,没有跟别人透露半句。

许嘉再次思考了一下关于人生和前途的问题,这问题太严肃太有哲学意义。还是考虑点需要立刻解决的问题吧,如果张显和范诗言真的蛤蟆看绿豆对上眼了,以范诗言的个性一定会把她扫地出门的,到时连沈逸悦也帮不上忙,因为她们也是朋友。

两人聊得似乎很投机,范诗言眼神忽而迷离忽而坚定,笑容时而暧昧时而天真,一切把握的刚刚好。张显甚至还帮她叫了一客提拉米苏,范诗言剜下一小块含在嘴里,一副甜蜜幸福的表情。

许嘉看不到张显的表情,想来该是很受用的吧,时间已经将近一个小时,张显坐的很稳,没有跟她见面时左右摇晃随时准备起身的状况。不知怎么,她的心里,真的被冰水冷却了。

范诗言是她的克星,不容置疑!六年前她夺走了自己的舞蹈,今天又跑来企图夺走她仅有的一片屋檐,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她也不是过去的许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