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角微微上翘的瞧着他那副后悔不迭的样子,不置可否。看我不再说话,他忙打了个千退步走了出去。

这座寺庙始建于唐朝,原名悯忠寺,明朝时改称崇福寺。下了马车,敛晴便想像从前一样去通知寺里的主持,却被我拦了下来,我可不知道要如何答对这些出家人,更何况我并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身份。这座寺院坐北朝南共有四进院落,不同的殿阁里供奉着不同的神佛菩萨。可是我却只对第一进天王殿里的布袋和尚感兴趣,或许只是因为他咧着嘴笑呵呵的那副模样!从十六岁起,我便一个人独立生活,事实上从懂事起,我便一直东住几天、西住几天,从来都不曾体会过“家”的感觉,这么多年,我甚至早就遗忘了真正的开怀到底是什么滋味儿。双手合十,我呼出了胸中的那口闷气,仿佛要把头脑里、心怀中的这些往事通统呼出去。

“哼!”仿佛夹带着寒风将一把霜剑直刺入怀,让人的心莫名的紧缩了一下。

作者特此声明:《清歌幽韵》系列小说以康熙三十八年至乾隆三年为背景,跨越近四十年。小说努力以史实为依据,但为情节需要,略有改动,请喜欢清朝历史的朋友们千万不要太钻牛角尖儿。

我和胤禛从前过得不好吗?我心里纳闷,可是脸上却始终挂着笑容,“是,谨遵额娘教诲。”其实我也不是真的在笑,可是我知道只要我咧着嘴角,配合上我目前的眉眼,看上去应该是一副“笑脸”。一抬头正对上德妃的眼睛,她不禁一愣,随即又带着满面的笑容说:“昨儿个皇上还提起呢,说是老十三也指了婚,下一个就轮到老十四了。萱荟呀,你眼神好帮着额娘好好挑挑啊!”

十四阿哥胤祯(祯,旧时读zheng阴平,即“争”音),胤禛的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连名字的音都那么接近,敛晴告诉我的时候,我还纳闷了好一阵,如果兄弟两个在一起,叫他们的名字时稍微音含糊一些,知道是在叫谁吗?给十四挑媳妇儿,八竿子也打不到我这里呀,不过既然德妃说了,我也就只能硬着头皮笑着回话,“是,额娘。我一定帮着留心。”

“留心什么呀?”我正尴尬着不知道底下要聊点儿什么才好,一个带着嬉笑的声音印入耳膜。我兀自向门口望去,一撩帘子,一个身影风风火火的蹿了进来。上前一礼“给额娘请安。”

德妃喜得连脸上仅有的几条皱纹儿都笑开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额娘念叨孩儿什么呢?”十四阿哥站起身来,一扭脸儿瞧见我坐在一旁,忙打了千:“原来四嫂也在呀,有日子没见了,听说你身子不爽,不知道好了没有。”我一抬手就想站起身来,“十四弟不必多礼。”倒是旁边的德妃按住了我,“老十四你就是嘴好,既然知道你四嫂病了,怎么也不去瞧瞧。”

十四阿哥一听就不干了,噌到德妃的脚踏旁,一屁股坐了下去,“额娘,这话可冤枉儿子了,谁说我没去瞧四嫂,四哥娶侧福晋那天,我就说要去瞧瞧四嫂,可是四哥宝贝似的没让瞧。”

德妃的神色一紧,担心的看了看我的脸色,嗔怒的瞪了十四一眼,“没的在你嫂子面前胡说。

我连忙打了个哈哈,一笑带过。只是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想着,“看来十四与胤禛的关系并不好。”

一掀帘子,一个小太监从外面弯着腰走了进来,“启禀主子,皇上那边传四福晋景阳宫觐见。”

我有些愣,不知道康熙要见我做什么,那种不安的感觉瞬间又涌了心头。德妃朝我点了点头,“去吧,改天再过来咱们娘们儿好好聊聊。”

“是。”我站起身来恭敬的行礼,“额娘,那么媳妇儿先告退了。”

十四也连忙站起身来,要对我行礼,我忙伸手阻止了他,朝他笑了笑,便跟着小太监走了出去。

景阳宫就在永和宫的北面,康熙二十五年把这里改成了藏书的地方。当我跨进景阳宫正殿的时候,已经有一位福晋在里面等候了。她一看到我就亲热的拉着我的手,“妹妹,身体可康复了?”我看了看她,打扮得倒是挺朴实的,脸上也是一派和气。我也不知道她是谁的福晋,只好用笑容掩饰,“多谢您想着。”

“咱们姐妹还客气什么,我早就和你三哥说要过去瞧瞧你,可是听说你的身子要静养,恐去了反而扰了你的休息。”

我仔细听着,用心抓着她话语里传递出来的信息,这会儿心里有了点儿谱才说了一声,“多谢三嫂。”

“你呀,总是这样客气。”

〖7〗[7]{8}『8』[小]{说}网7⑺8⑻xiaoshuo。

外面的太监一叠声地道:“给太子妃请安,给各位主子请安。”

我随着三福晋走到门口,果然看到一位穿着湖蓝色宫装的女子,带着一群福晋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一躬身,我随着三福晋一同福下身去,“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吉祥。”

“罢了,两位妹妹快起吧。”太子妃淡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刚站起身来,就看到太子妃后面紧跟着的三位福晋,其中一位年纪大一些,见三福晋向她微福了福身,叫了声“大嫂。”我也赶紧随着行了礼。另外两位则向我和三福晋行礼。我知道再往上没有比我更大的了,所以也不管是谁,一律叫“妹妹”就是了。重新归坐,我直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进宫不过小半天儿,却仿佛打了好几场硬仗似的,心累得很。

我默默的听着她们聊天,无非就是东家长李家短,想来这些福晋们平日里没事,也不过就是咬咬舌根,聊聊八卦而已。除了太子妃一直淡淡的不大说话外,大福晋也不太爱说话。倒是那两个小的,话多得很。我心里纳闷,也不知道康熙传我紧急觐见,又叫来这些个福晋在一起,到底有什么事情。正想着,就见一个小太监巴巴的跑了过来,给我们行了个礼就趴在太子妃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我们这些人,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全都若无其事的继续各自聊着。只见太子妃眉头一皱,起身与那小太监走到了一旁。再回来时,面上的颜色已经有了几分变化,不似刚才那般淡淡的,竟仿佛有些担忧之色。

一会儿的功夫,又跑进来两个小太监,分别在大福晋和三福晋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两人的脸上也都不自在起来。我就这样眼看着一个个福晋在听了耳语后要么变得不安,要么变得担忧,连那两个小的也都停了嘴,不再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了。

不无意外,我也等到了走向我的小太监,胤禛的长随小桂子。一看见他,我便先站起身来,远远的离开了这些福晋,走向窗边儿。小桂子打了个千,凑近我的身边,低声说:“福晋,爷让我和您说一声,他今天惹恼了皇上,要您小心着点儿。”

我一怔,心想难不成康熙是找我来撒气的,“我知道了。爷可还有其他的话说?”

小桂子摇了摇头,“爷只说了这么一句。”

小桂子走了,可是这个房间却突然如坠冰窟,刚刚的热火朝天,此时却变成了了无生气。虽然每个人的脸上都尽量保持着若无其事,可是那种隐忧却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的。我坐在一面书架的旁边,心里琢磨着今天这事儿还真是奇怪,难不成这么多儿子全都犯了事儿,齐齐的被教训了不成?其实我心里倒不是很担心,不管怎么样康熙也不可能吃了自己。

没有人再说话,我刚好可以休息一下,否则脑子里的弦儿一直绷着,还真累。抬头四周打量了一下,除了福晋们围坐的炕头儿,西面墙上还挂着一副山水画,而我坐的这一边则是一大架子的书册。正觉得这屋子里的空气有些憋闷,就听到门口有太监来回话:“皇上召五福晋觐见。”

房间里最坐立不安的老五媳妇儿起身走了出去,我赶紧抓住这机会,暗暗的记下五福晋的长相和信息。过了一会儿太监又来传七福晋。总之,只要这房间里有人坐不住了,保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太监来传。我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房间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就只剩下了我一个。瞬间,我突然有种感觉,好像有人正盯着我看!仿佛这房间里有眼睛,而且还不只一双。我不禁有些害怕,想想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里,又莫名其妙的成了另外一个人,这一切似乎都玄得可怕。只是我从来都没有认真的想过,这会儿竟越想越怕,连汗毛都竖了起来。我直觉得这样不行,康熙还没把我怎么样,我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倒是先被自己给吓死了。我站起身,边走边开始打量房间里的摆设,希望能够借着转移注意力而忘记恐惧。

西面墙上的那副山水,让我停住了脚步,这幅画被切分成五大块,每一块的大小都不尽相同,错落有致的排列着,又彼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好像拼图一样。挂在墙上既不显得生硬,反而多了几分趣味儿。我突然想到我单身公寓的墙壁上也挂着类似的一幅画,只是上面画的不是山水,而是百合。盯着看了良久,我忍不住用手轻轻的摸了摸,却现竟不是画在纸上的,倒仿佛是画在牛皮上的一样。

没人搭理我,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已经过了很久了,可是康熙却始终没有召见我,难道是胤禛犯得过错太大,连我都要一并惩罚?可就只是这样冰着我,难道就算是惩罚了吗?

我有些无聊,望着窗外傍晚夕阳下的院墙,突然很想唱歌,左右看了看,反正也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便小声的哼唱起来。“我学着不去担心的太远,不计划太多反而能够勇敢冒险,丰富的过每一天,快乐的看每一天。第一次遇见阴天遮住你的侧脸,有什么故事好想了解,我感觉我懂你的特别。你的心有一道墙,但我现一扇窗,偶而透出一丝暖暖的微光。就算你有一道墙,我的爱会攀上窗台盛放,打开窗你会看到悲伤融化。你会闻到幸福晴朗的芬芳。”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歌,我还是第一次用现在的声音将它这么认真的唱出来。我现我已经开始慢慢的喜欢起自己现在的嗓音了,那么空灵,连唱起歌来都变得特别动听。终于用歌声排解了我心里的不安,长出了口气,我决定既来之则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