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在。”

魏氏眉头深锁,在腊梅的服侍下穿好了衣裳,才去了正殿。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乾隆一进来,就看见那拉氏有些艰难的行礼,他忙几步上前扶住她:“皇后,你身子不方便,朕不是早就说了免了这些虚礼么?”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把那拉氏扶到座位上坐好,方才转过脸来,淡淡的命纯贵妃等人起身。

现在这样,这样……皇上亲自为她宽衣解带,再说了,今日倒是不凑巧……

殿内群臣俱是一头雾水,看着那群侍卫中其中一人走到高斌面前,拍了他肩膀一下:“高大人?”

乾隆想到这儿,只觉得浑身寒,那时他并不知道,永璂的身子早就弱的不行了,他哪里会想到,自己那一脚,竟会要了他的命呢?

乾隆:永琪你肿么变成这样了?!惊

乾隆磨着牙想了一会儿,又接着往下看去,这一看,他的面色才真是难看到了极点,这一份,正是他前些日子让粘杆处监视魏氏和永琪的奏报,那上面写的分明,说这些日子以来,永琪和他的两个伴读在宫中大肆打听那女刺客的情形,后来又曾在深夜中意图靠近淑芳斋,不过因为当时恰好碰到侍卫们轮值换岗,才作罢,其后又写,五阿哥在某次回到阿哥所后,曾替魏氏抱不平,又将已过世的愉妃娘娘同魏氏相比较,又叹息说自己的额娘为什么不是……

看到这里,乾隆已是面色铁青,此刻他已经笃定,这个罔顾宫规,与后宫年轻妃嫔私下往来,并还埋怨自己的额娘为什么不是魏氏的永琪,绝对不是他印象中那个温润如玉,纯善至孝的五阿哥永琪!

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混账东西披着永琪的皮,做出了这等龌蹉事来!

乾隆正恨的牙痒痒的,胤禛在上面看着他这副模样,冷哼道:“弘历,朕问你,你打算拿这魏氏怎么办?”

“魏氏?”乾隆一怔,从刚才的奏报中,他自然能看出来,这魏氏是打算借着这所谓的女刺客,来撩拨他和珊图玲阿的关系,自己从中获利,至于永琪,他暗暗冷笑,这个东西也是个没脑子的,这魏氏无端对他这么好,难道他就没一点儿警觉?

竟还埋怨自己的亲额娘为什么不是魏氏?

真真可笑至极。

只不过,乾隆觑了眼自家皇阿玛为难的说:“皇阿玛,不是您说……”若不是碍着皇阿玛的旨意,自己早将魏氏全族千刀万剐了,哪里会等到现在……等等!

乾隆脑海中灵光一闪,刚才皇阿玛问他准备拿这魏氏这么办,难道说……自己是理解错了皇阿玛的意思?!

一念至此,乾隆只觉得一股冷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皇,皇阿玛,难道,难道您的意思是……”

胤禛看着现在才明白过来的笨蛋儿子,恨不能狠踹他一脚:“你愚钝!弘历,你实在是太令朕失望了!”他眯起眼睛道:“朕当时只让你将该生的孩子都生出来,朕何曾说过……这孩子的额娘不能换?”

他此言一出,乾隆险些一口血喷出来,他心底的小人儿泪流满面的望着自家皇阿玛严肃的面容,皇阿玛,这些话,您怎么不早说,您知道儿臣下了多大的功夫才能在和那魏氏……那什么的时候不吐出来?

一想到自己每回同那魏氏那什么以后,光是洗澡的时候,香胰子都要用上一整块,皮肤都快搓烂了的悲惨遭遇,皇阿玛,您是在逗着儿臣好玩儿么?想到此处,乾隆彻底悲愤了:“儿臣明白了,儿臣谨遵皇阿玛的旨意,生下面的孩子时,一定要把孩子的额娘给换掉!”

作者有话要说:皇上……您真是吟的一好诗啊……啊哈哈……

☆、大结局

乾隆随雍正,性子都差不多,对一个人,那是爱而欲之生,恨而欲之死。且乾隆天性里比他的皇阿玛更加的凉薄。

宠爱一个人时,他能包容你所有的错误,而当他把这种宠爱收回的时候,你是做也错,不做也错。他能让你体味到何谓生不如死,何谓后悔到这世上走一遭。

对永琪,乾隆一直以为他是自己印象中那个温润如玉,博学多才,工书善画,恪尽孝道的谦谦君子,可现在他才现,这里的这个永琪,除了嘴皮子磨得最快之外,博学多才?谈不上,工书善画?也一般,恪尽孝道?

乾隆想到这儿,几乎想要大笑几声。

从来没有个遇到刺客,儿子不关心老子的安危,反倒是先问起刺客怎么样了。再想想那日在围场上,他如此贸然将那什么小燕子带到自己面前。他当时怎么就没动动脑子,单凭小燕子一句“要见皇上”就把人带到自己面前。

他从没有想过,万一小燕子真是个刺客,他这岂不是给了她可趁之机么?再想想永琪和魏氏勾结在一起,意图不轨,乾隆眼中闪过一道冷光,既然不是朕所钟爱的那个永琪,那朕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一念至此,乾隆当即命吴书来传旨,皇五子永琪,在其母妃薨后,于孝道礼仪,未克尽处甚多;朕念其丧母,本多有优容,但其不思改过以报朕恩,反而变本加厉,朕甚为失望。

即日起,将其迁出阿哥所,居于宫外朕所赐宅第中,为其母守孝,待孝期满后,再封为奉恩将军。

“五阿哥,接旨吧。”吴书来念完圣旨,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五阿哥永琪怜悯的说。

“不,不会的……”永琪听完圣旨,一脸的不可置信:“皇阿玛不会这么对我的,不会的……一定是有人在说我的坏话,我要见皇阿玛,皇阿玛——冤枉啊!儿臣冤枉啊!”永琪拼命的摇着头,满脸泪水,他不肯相信自己就这么完了。

奉恩将军?在宗室爵位里,那根本就是最低的一阶,皇阿玛这简直就是断了自己的后路,再不给自己翻身的机会啊!

永琪挣扎着,哭嚎着,一旁的吴书来叹息着摇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他给一旁的侍卫们使了个眼色,一群侍卫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摁住永琪,吴书来看了他一眼:“五阿哥,上路吧。”

“不,不——皇阿玛!皇阿玛!”五阿哥永琪就这样的从皇宫中消失了,在京城帽儿胡同,有乾隆钦赐的一所不大的房子,他将在那里,为他一直以来都看不上眼的额娘愉妃珂里叶特氏守孝。

奉恩将军,一年俸禄不过一百六十两,禄米一百六十斣。

母丧三年,等他再从那所房子里迈出来的时候,人们看到的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意气风,纵马驰骋的少年了,而是一个微微拘偻着背,眼神黯淡,看上去像是失去了希望般,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灰色当中的行尸走肉。

而之前一直跟随在他左右的两个伴读,也早就化为了尘土。

乾隆可没有忘记,那天在围场中,当忠心护主的鄂敏准备一剑刺死那小燕子的时候,正是永琪的伴读,他竟敢伸手阻止了鄂敏,然后为那小燕子向自己求情。

此等不忠之人,要来何用?

再加上后来乾隆得知,此人正是魏氏的侄儿,这种厌恶之心便更重了,当即就以护驾不力,下狱严惩了。

而魏氏,她根本就不知道五阿哥已经被逐出了宫,当吴书来在阿哥所宣旨的时候,魏氏正在延禧宫侧殿,自己的暖阁里手舞足蹈:“你说五阿哥探听到皇上跟皇后说话时,提到了格格两个字?”

“正是!”腊梅也不知道自己顷刻间就将大祸临头,她笑眯眯的说:“那小太监当时在外面儿伺候着,隐隐听到里面传来什么格格……养母什么的,娘娘,您说,这是不是皇上在跟皇后娘娘商议着要册封……那边那位?”腊梅往淑芳斋的方向努努嘴。

“嗯,”魏氏点点头,她握紧了双手,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没错,皇上肯定是说要册封那孩子为和硕格格,不过那拉氏肯定不会同意,所以……他们才会起了争执……”

魏氏说到这儿,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腊梅,你办得好,好极了!现在本宫可以确定,淑芳斋里,肯定就是皇上的沧海遗珠!现在,我还要你去办件事儿。”魏氏一边说,一边又拿出两张银票来说:“你拿着这个,看能不能买通在淑芳斋里面伺候的人,只要……”

她话还未说完,就听见暖阁外面的门一声巨响,接着,帘子被掀起了起来,养心殿副总管王顺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你,你们想干什么?!”魏氏见着他们这样闯进来,王顺又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心中霎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奉旨!跪!”王顺理都没理魏氏。

魏氏看着王顺,心惊胆战的在腊梅的搀扶下跪在了地上。

“皇上有旨,赐魏氏白绫一条,毒酒一杯、匕一把。”王顺说完,看了眼瞬间瞳孔收缩,一脸不可置信的魏氏一眼道:“魏氏,选吧。”

“不,不——”魏氏看着小太监端来的红木大托盘上放着的白绫、匕和毒酒,脸上霎时失去了血色:“你胡说,你胡说……皇上,皇上他不会这么对我的,不会的……”

她全身开始颤抖起来,幅度之大,连她头上的金步摇都随之出了一阵悦耳的碰撞声:“这圣旨肯定是假的,是假的!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魏氏惊恐的望着眼前的一切,绝望的大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