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成佑右腿交叠于左腿前侧,身子懒散地紧贴镜面,眼睛盯着一层层正在显示往下的数字,他脸色早已恢复成平时的不正经模样,“可别冤枉我,这时间确实是老大告诉我的。”

沈宁侧卧在方向盘上的头抬起,眼睛触及到李韵苓,大惊失色推开车门走下来,“伯,伯母……”

李韵苓何等聪明,当即明白自己儿子撒了谎,再看傅染的模样,她心想肯定跟明成佑在外的女人有关,但她毕竟有心偏向儿子,面上装作没看见傅染的异样,她起身拉过傅染一只手腕,“小染,成佑,有件事妈想提醒你们,老大的婚事最近也该定下了,你爸有意罗伯伯家的女儿,他家背景你们清楚吧?”

“什么时候的事?”

傅染跌跌撞撞被明成佑拉了走出迷性,她看到明成佑正吩咐人把宋织塞进车内,这个样子家里是回不去了,男人用力拉上车门,扭头朝坐在后车座的宋织问道,“喂,你家住在哪?”

“担心我跑到傅家去吗?你让她放心,我有自知之明。”

一双胳膊伸近将她拉入怀中,他们太像两个在寒风中浸润已久的人,彼此都需要温暖。傅染抬了下脸,侧脸碰触到他的下巴,男性气息喷灼在脸部,明成佑这会看不到,不然必能现她羞红的模样。

明成佑回头瞪她。

李韵苓对明铮和明嵘极好,饭桌上亲自布菜,而且每个人喜欢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不曾混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要扮演,她挤也挤不进去。

“这也是我家,我不在这在哪?”明成佑两手环在胸前,左脚脚尖踮起,上半身斜倚着白色罗马柱,“妈,小染好好的怎么会中途离开?”

傅染眸色渐暗,待会场面上的人必定不少,想来都等着见她和明成佑出双入对,她只点点头,推开车门便要下去。

又不是三岁孩童,非得上上下下端在手里宠着。

是沈宁!

“下次再这样我让你醉死在里头。”

相较宋织,秦暮暮则斯文的多,二人都是傅染的高中朋友,家境平平,那会却玩的最好。

包厢内回荡的喧闹及背景音乐掩盖住那一点铃声,女子顺势坐到明成佑腿上,他手掌在她下摆处若有若无轻探,“想看我跳舞?你知道我的舞姿何时最好看吗?”

昨晚他好心好意挨近她,心想明傅两家联姻,要的不就是折腾个孩子出来么?这孩子不孩子的他倒是没想那么远,只想着这成天躺一张床上的人,好歹也要增进感情不是?明成佑自认为他相貌一流,身材一流,往那随便站站,那绝对是个颠倒众生的人物,哪料想到他才说出那句话,耳朵竟钻进傅染的笑声,“明成佑,你睡觉睡糊涂了在说梦话吧?”

“砰砰砰——”敲门声传来,“好了吗?”

直到扣上安全带,明成佑留在她身上的古龙水味道还是未散开,傅染不喜欢男人用香水,因为她从没见过一个男人能把香水那种神秘而谜魅的感觉诠释得如明成佑这般深邃。

一句话,尤应蕊当即泪流满面,抄起床边的包大步往外走。范娴吩咐完,才来到门口,正好尤应蕊梨花带雨地冲出房间。范娴忙拦住她,“蕊蕊,你怎么哭成这样?生什么事了?”

明成佑抽出纸巾轻拭嘴角,李韵苓脸部的尴尬转瞬即逝,她瞪了眼明成佑,“这死孩子!”

明成佑顺势将她推倒,开叉的旗袍露至腿根,他双臂按住傅染肩膀,人往下倾,“今晚是我们的洞房夜,来吧。”

男人唇间逸出简单的字节,他点点头,仍将她逼在窗口死角内,这女人真做得出来,他无须怀疑,方才也已着了她的道。

她喟然低叹,摇摇头。

傅染摇头,“我不敢。”

一点不值。

想用死来绊住明成佑的人也多了去,她可不想凑这热闹。

“你能告诉我,那两件事真的和你无关吗?”

“在咖啡厅,我是看到了对方的微型摄像机,但没想到事情会弄这么大。”

沈宁红了眼圈,声音趋近咄咄逼人,“你难道不怕我告诉成佑?”

“他信吗?他若相信的话你还会在这?你要早知道我能承认,带个录音笔不是更好?”

“我斗不过你,真的,”沈宁颓然抬起手背拭净眼角,“我也知道纠缠没用,算了……”他那样决绝地丢开她,就算真死了又能怎样,还不是白死!

“回去吧,你不该来这儿。”傅染递了包纸巾给她,这才起身走向明成佑所在的包厢。

沈宁缩在墙角拼命地哭,冷不丁一只手伸向她,她眼里都是泪看不清对方的脸,单看穿着可知是个男人,而且声音很好听,“为这样的人不值,来,喝杯酒,保管你什么烦恼都没了,喝吧。”

她接过酒杯,理智完全抛在一边,把整杯酒咽入喉中。

傅染走进包厢,看到明成佑横在沙上,旁边的况子及其他人显然也喝了不少,她蹲到沙跟前,手推了推男人肩膀,“明成佑。”

他没睡,只是闭目养神,手指疲倦地按向眉角,连嗓音都略见沙哑,“你来了。”

傅染架着明成佑趔趄走出迷性,她吃力的将他塞入副驾驶座,倾过身去帮他系安全带的瞬间,男人搂住她肩膀作势要吻,傅染下意识退开,“别动,待会开车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来开。”

“当心酒驾闯祸。”

明成佑失笑,“还说别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可别应验了你的话,真出车祸。”

由于赶上凌晨,主干道上很少见到车辆往来,黑色婆娑的树影倒映在红色奥迪车身上,如一道道萧瑟鬼魅,傅染目光透过后视镜陡然看到一辆车逼近而来,“后面的人是不是疯了,开这么快。”

明成佑扭头,看清是辆宝蓝色轿车,他心里咯噔下,隐约涌出剧烈不安,“看车牌好像是沈宁的,不知抽什么疯,避开她。”

傅染才要避让,却见后方轿车仿佛闪电一样劈来,她避闪不及,轮胎摩擦地面出震耳欲聋的嘶啦声,她不敢踩刹车,生怕侧翻,手忙脚乱之时,一双手握住她的手后稳住了方向盘。

宝蓝色轿车在车道内连连打转,几乎闭眼的瞬间,车子已撞出路牙石砸向绿化带,金属铸就的产物这会却摧之如朽木,一侧车门严重变形,地面看不出一点刹车印。

傅染吓得把车停在旁边,除去密鼓般的心跳声再听不到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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