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样,高远脑子转了转,突地又厉目一缓,眉峰一松,手顿放了下来,只轻拍着程晓小的腰,缓声道:“晓小……你这话说的,高叔叔,不也是为了你们惊鸿山庄好么。”

太极拳打完,雷澈便下楼同众人用了早饭。

他脚步渐停,遥望远处,那朱壁绿瓦的殿台楼阁在山石间矗立,或有山树相掩,或有白瀑淌过,当真如仙岛蓬莱,那海市蜃楼似的天上宫阙。

何玉楼皱起眉,打心底说,她并不喜欢雷澈身上透出的冷然和无声的压迫力,不喜欢那总是目空一切的眸子,更加不喜欢他对待梁圆的态度……那简直,比对待自己,对待何家家仆,还要活络些。

只听他抿起一笑,道:“三妹,好久不见。我那时离家,你还小,故而一时,哥哥我也认不出来你了。”

少女当即吓得花容失色,咬着的粉唇透着些血,她就像是只被困在灯笼里的小兔子,又惊又恐,不敢逃出,就只顾着瑟瑟抖。

许是脑子快转之下,雷澈突然又想起了,当时在客栈中邵振杰的一番话——

尹宵雪挑眉观察,若有所思。

“哼,你们竟然有试毒圣物‘镂瑾钗’,亏我还这般细致,菜饭盆碗,都下了孟水兰。当真是浪费!”

当年跪在月见山的大殿里,他孤注一掷。

这下不说村夫,连小丫头都觉得,这大汉眼神确实不大利落。

“最善糕点果脯之物。”晴娘笑答。

战君空下手愈狠,可脸上,却是露出些兴趣的。毕竟,能与赤炼魔人的他过上三百招的,这武林之中实在屈指可数。

这样想,雷澈决定要走玉澜山,恐怕也是另有用意。

远离了那灼热的太阳,远离了飞扬的尘沙,远离了干躁的暑风……玉澜山,山如其名,确实是个好地方。

那刚上来的少侠不住地看了他几眼,才回过头来问:“遥弟,你认得刚才那孩子?”

这话一说完,那婆罗门女却是先出了手,一根毒针便往他脖子上插。

这商人想要人情,却不得,心中自然愤懑。

推开那后院木门,便听“哗啦”一声水响。借着星辉一看,原来是井边站着个人。

谁知她话刚说完,只见对面的凌轩翥身形一晃,木屐内的铜铃还未出声响,那白衣仕女的头便跟那美丽的脖颈分了家。

雷澈不喜欢在客房里吃饭,他觉得要在大圆桌,合着一群人,这饭才算吃得香。

“在这里睡着小心着凉哦。”

不像责问,倒像是温柔的嗔怪。

当时的雷澈不屑以多攻少,强行催功以增内力。可到了最后,靠三师兄以胸定剑,二师兄耗尽内力与他抗衡,雷澈才得以找到他的破绽,一剑封喉。

唐采青的乱云飞渡是月见山的轻功绝学,所以按理不应该追不上,可那黑衣人简直就是快如光电,他刚一挥剑,割下的却是几缕布丝。

“师叔恕采青无礼!”唐采青立马垂而跪,请罪道。

可邵振杰等人等了又等,愣是没见何玉屏和唐采青说上雷澈一句,直到他把鱼吃完了,在旁的唐采青却只是递上一块帕子。

一阵心惊,这哪是孩子该看的?!

派武功高的?雷澈样貌小归小,可功力却没减少。

大抵是身份高、经历多,唐采青似乎习惯了似的朝何玉屏说了几句,却每句都非安慰他的话,只为了把他送走。

何玉屏自觉不是笨人,可天分这东西不是努力便能达到,故而他总是暗暗比别人多花几倍时间练习、再练习。

“……小师叔,选我不好么?”嗓子一干,他破釜沉舟,直接问道,这话说得甚至带着点涩涩的恳求。

乳臭未干的钟月瑶……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展皓……若是他们可以,为何不选他唐采青?!

与其暗饮苦水,倒不如直接说出口。

猫眼瞬间睁了睁,雷澈真没想到唐采青居然这般开门见山地问出来了,张口无言半晌,只道了句:“我是你师叔,你也敢?!”

师叔侄,莫说是男子间,便是那男女之间,也是要背上**之责的。

雷澈这问,当真是问得无情,但也问得深准,因为光是这条,便足以让许多人退却了。

可唐采青却没直接回他这问题,墨眸一转,只单单朝雷澈说:“那师叔你……会在乎这个?”

他说这话时,眼凝着雷澈,仿佛早已看穿了这把戏。(8)(o){o}〖小〗【说】[网]

暗自无奈一笑,雷澈心中自然不在乎这些世间道律,他此生只活在月见山,而月见山万物唯有他来决定,至于这江湖,这名声,都是虚名罢了。

你当那些白道大侠们就干净许多?不过是一人称道,万人附和,真正人品如何,大家心中自然有本明白账。

所以雷澈,还真就不在乎这些。

可他却不曾对唐采青这些师侄们有过这等心思,故而唐采青这番话,让他觉得有点难办又有些好笑。

这唐采青,下山屈指可数,不过回回唐门,走走门派。姑娘都没见过几个,童子鸡一只,对自己,怕也不过是仰慕之余弄不清情况吧。

此番一想,雷澈心定下来,撩眼问了句:“我是不在乎,可这和选不选你无关,倒是唐采青你,真正想明白了没?”

他这话,问得温和,只当是年轻人,头脑一热,想清楚便无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