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绪保持着看报纸姿势,应了句:“嗯?”

她记得很清楚很清楚,当时易绪抬起头,目光粼粼地看着她说:“新年快乐。”

给她盖好被子,易绪关了客厅灯。

苏也宜端起红酒,竖起耳朵,听见祝莉“哼哼”了两声,道:“谁知道呢。”

果真很舒服啊……

海淀医院门口大风扑面,下车后,苏也宜被吹得后退了一步,幸被随后下车的易绪扶住,她才没朝地上倒去。

因为疼,她还不能眼一闭睡过去,朦胧间,有一只手附在自己的额头上,比了比,又离开。

“走过去。”

易绪听了这话却并没立即接话。苏也宜不明所以,小心翼翼的转头去看他。偏巧这时,易绪淡淡道:“你来北京多久了?”

苏也宜:“……”

“她……”苏也宜没再继续接话了。此时她脑海里想的是,她是希望易绪喜欢她吗?

苏也宜“嗯”了一句,掀了被子起身,赫然现被自己攥在手里的又是上次那条被子。心里大骇,困意立马消散,她很疑惑的回忆了一下自己睡之前的经过,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有人笑:“这也叫重?”

那“倒影”面无表情的垂看了她一会儿,随后扭头走了。

易绪只是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话,转身进了卫生间。半晌后,里面传来水流声。

苏也宜撇嘴:“我的事没有一件好谈的。”

范佳:“弄得自己像个哲人,你敢把话说得直白浅显一些吗?考虑一下苏也宜同学的理解能力吧。”

莫宁时刻美美的,苏也宜从下面那个小窗口看见自己头乱蓬蓬的样子,有些郁闷,伸手爬梳了两下。她说:“睡了一天,睡得脑袋疼。”

周一诺的嗓音却是很豪迈的:“做贼呢!声音那么小干什么?”

早晨起来,苏也宜不断地打呵欠。走下楼,看见肖末末和谢彬二人正悠闲的坐在客厅吃早餐,见到苏也宜下来,肖末末放下奶杯和她打招呼:“早啊。”

周一诺无语凝噎:“就这么2死你得了。”

祝莉笑:“你又忘了,我刚刚才告诉过你,我干八卦这一行可有五年了。”

任职于娱乐中心电影频道的苏也宜是个正在试用的网络编辑。她的工作并不轻松,最关键的是,她有个非常严格的女上司——左单,人称“co姐”,电影频道的编辑们称她为“灭绝师太”,co姐工作勤勤恳恳,认真负责,是飞鸽网连续连续好几年考核的s级编辑,为领导所倚重,为其他部门同事所敬仰。独独在电影频道内部,她是个极大的负面人物。

再开口时,易绪声音添了些清冷:“也就是说,你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好受。”

苏也宜听见自己脑袋“嗡”一声钝响……

他为什么要这样想她?

可是,明明知道这是误解,她却好像无从反驳。只是,他看得这样透彻,倒让她对他多了个认识,没过多久,她低声道:“这世界上……有你关心人吗?有那种……哪怕你知道自己安慰没用,你也忍不下心来对他置之不理人吗?”

说到这里,苏也宜抬头,她眼里因为水汽漫过,正闪闪亮:“你有打从心里爱人吗?”

易绪微微皱眉,眼神在很短暂时间里变得疏离:“你没必要知道。”

这句话威力很像小刀——锋利小刀,不是割在皮肤上,而是刺进心脏里。苏也宜觉得很疼,她下意识地回话:“那么,我事你也没权利管,你喜欢袖手旁观,我却喜欢做烂好人。你没权利干涉我做烂好人自由,”不知为什么,看到易绪越来越深眼神和微微变化脸色,苏也宜觉得平衡,愈加想说伤人话,于是干脆继续胡说,“你说我管末末姐闲事是为了让我自己好受,那你管我闲事呢,我做烂好人碍着你了吗?你凭什么拦我?”

苏也宜话起了很微妙效果,因为在苏也宜问出这番话之后几分钟时间里,易绪都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没有答话。

苏也宜低下头,避开他直视自己眼,她视线里映入易绪按着门锁手——那只手正从门锁上滑下去……

她就抓住这个机会,果断地扭开门,果断地转身离开了房间,一路跑回了自己小屋,四肢摊开躺在地铺上,她才将那口气松出来……

肖末末和谢彬争吵结束于周日晚上。

谢彬是晚上七点多回来,一听到大门打开动静,苏也宜就悄悄趴在了小屋外,清楚地听见没有关门主卧传来对话——

肖末末:“我想清楚了,我们得分开一段时间。”

谢彬没说话。

肖末末:“如果一直这么吵,我想,我们最终结果也就是分手,我不怕分手,我怕我们因为不值得理由而分。”

谢彬语气很颓丧:“你从没认真和我描述过你家里情况,我从不知道自己女朋友有个高官爸爸、有个富商妈妈。”

肖末末冷笑道:“谢彬,这些都不是我可以选择,而且,我并不觉得这些东西对我们会有什么影响。”

谢彬:“我起初也觉得没有。你妈妈……算了。”

肖末末:“我妈单独找了你是不是?”

谢彬:“追究这些没有什么意义。你说得对,我们该分开一段时间。不过,你不用离开,我走。”

肖末末:“谢彬,你真自私、很自私。”

“……”

后来他们没再说话了。

苏也宜就在原地转了个身,背靠着栏杆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很苦涩地想,为什么现在这个时代还有人因为门当户对问题而争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