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也宜又“嗯”了声,果断的转身,果断的抬脚往回走,心里涌上一股愁绪,不知为什么,直觉觉得易绪要挂电话,于是赶紧说:“我们待会儿怎么过去呢?”

“下雪?”苏也宜兴奋了,“你是说,今晚就会下吗?”

“你看你看,连话都不让我说完,还说没有怨言?”

“你快问我为什么。”

肖末末宠溺的揉了揉苏也宜的头,温声道:“乖,上楼去睡,睡这儿会着凉的。”

一整个包间数下来估计得有二三十人,范佳拉着苏也宜和6小敏在一个角落坐下,赵悦则很快蹿去了陈百梦身边。祝莉坐在中央茶几上,拍了拍巴掌示意大家噤声。

一个倒影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被吓了一跳,仔细端看了一会儿那倒影,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行为举止有些轻浮,苏也宜终于依依不舍的放过了那条可怜的被子,就这么坐在地上,脑袋撑在膝盖上,联想着昨晚自己睡着之后生的事。

“哈哈,今天不是谈你的事吗?怎么话题到我身上了。”

赵悦笑容幅度更大:“没问题。”

“一整天的时间,你去哪儿了?”

苏也宜先是奔向了厨房,在厨房门口听见肖末末和谢彬两人你侬我侬的说着“亲爱的,辛苦了”、“你看,我手都破了”之类的话后,她及时的收住了脚,又重新奔回饭厅,易绪仍旧坐在刚才那个位置,很无辜的望着她,苏也宜被这表情惊得呼吸不畅,仿佛再多看一秒就要窒息而亡,只得“噔噔噔”跑回自己的小阁楼,关上推拉门,捂着胸口“噗呵噗呵”的喘气。

结果那一整晚,苏也宜都被“易绪是否看见什么了”这个问题困扰着,整夜没能好眠。

“是真的。反正我新搬的地方离你学校也近,不信你来看看?”

苏也宜再黑线:“那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女朋友。”

思维里挤入这几个字之后,苏也宜开始陷入一段不短的回忆里,最初认识易绪的时候,她一直以为他是音乐系的。认识他是因为他在一次晚会上给一个唱歌的男生伴奏,尽管他一直坐在钢琴后,从小迷恋钢琴的苏也宜还是一眼就现了他,等他和那男生一起走上台前谢幕的那一刹,苏也宜忘了呼吸——

苏也宜心里难过,额头有凉意,一定程度上抑制住她脑内蹿动的酒精。她低声说:“其实……其实我可以努力的,末末姐。我一直很努力的……我是个很努力的人。”

易绪的角度,微微垂眸就能看见她酡红的脸,轻扇的睫毛。说完刚才那一句,苏也宜却停住了,嘴巴撅得很高……

嘟嘴的表情保持了一阵,苏也宜又开始委屈的撇嘴,眼见着又是一场“风雨欲来”:“我知道,大家都觉得我傻,觉得我脾气好,什么都能……什么都能……接受,于是……我不想做傻妞……我不想脾气好……我不想去出差……我不想为了大家着想……我不想不想……”大概是说得激动了,她在易绪肩上摇头。

易绪抬手按住她。

苏也宜果然哭了,猫儿一样呜咽着说:“我想去云南,和她们去。很想很想很想去……”

边说着,苏也宜突然抬起手,捂住胸口的位置,好半天才有气无力地说:“其实……其实我最难过的……我最难过的,是他喜欢别人。”

“末末姐,我这么喜欢他……他怎么可以喜欢别人……”

“……其实我早知道他会喜欢别人的……”

“我心好痛呢。”

“现在转不了正……将来有一天总会转的,现在去不了云南,将来总有一天会去的……妈妈说,人生不是暂时的,总有未来和希望……我从不对事情和现状绝望的……”

“可是……可是……他喜欢别人,我怎么办呢……我好像只能绝望了,末末姐……呜呜呜……”

“呜呜呜……”

接下来的时间,苏也宜一直在哭。那惨状,用“肝肠寸断”、“伤心欲绝”来形容都不为过。

易绪没有说话。偌大的包间里,各色灯光迷离,肖末末他们之前点的歌还在播放,大概因为点歌人个人爱好的不同,歌曲节奏有快有慢,苏也宜的哭声也跟上那些歌曲的节奏,时而快、时而慢。

等她终于哭累了,脑袋却还被易绪的牢牢锢在他的肩上,哭声止住后,苏也宜用沙哑的声音道了句:“末末姐……你的肩膀,好硬。”

闻言,易绪的眉头先皱起,不过片刻,又松下,带起嘴角的一轮弯月。

北京的凌晨湿气缭绕,因为是圣诞夜,路上偶尔还有些许行人——大多是情侣。

路灯熹微,照得苏也宜睡颜安详。不过这安详……都是假象。

她睡得并不舒服,喜欢在床上将自己摆成大字状的苏也宜几次试图在易绪的背上伸展四肢……尽管她因为醉酒而困,力气却很大,易绪背着她,几次被她弄得脚步晃荡……

除此之外,苏也宜的手也不安分,抱鸽只养成的习惯让她不自觉的伸手去揽住易绪的脑袋,她的手没轻没重,不是打到易绪脸上,就是干脆挡住了他的眼睛……

这样一番折腾,苏也宜自己最终也没能入睡,蚊子一样的声音在易绪耳畔响起:“末末姐,你的头扎得我脸很疼……睡不着。”

易绪皱眉长长地吸了口气。

“……末末姐,我该怎么办呢?”

“真烦恼……”

“怎么和周一诺说去不了云南的事呢……”

“怎么和爸爸妈妈说自己年前都转不了正呢……”

“……这个月生活费好像也快没了。”

停了一会儿,苏也宜紊乱的意识里又突然跳入那个让她心痛的信息,她因为醉酒,原本就很慢的语调此时更慢:“……我真的很喜欢他,没有办法不喜欢他。”

“周一诺说他不适合我,莫宁说他不适合我,我也觉得他不适合我。”说着说着,易绪肩上一重,苏也宜的脑袋正完整的耷拉在上面,她的唇贴着他的围巾,“现在他又有喜欢的人……我该怎么办呢?”

见“末末姐”无动于衷,苏也宜有些郁闷,伸手捏了一把末末姐的脸,道:“末末姐,你说话呀……我都听你的,听你的。”

被捏了一把的“末末姐”停下了步子。

有寒风吹过,醉酒中的苏也宜冷得打了个寒战,很委屈地说:“好冷。”伸手箍紧了“末末姐”的脖子,五指还把“末末姐”的围巾揪得紧紧的。接着说:“末末姐,你不理我是因为你也觉得我很傻吗?”

“……”

“好冷,呜呜呜……”

这话过后,苏也宜身下的“末末姐”重新迈出了步子,很沉很沉的吐字:“不许哭。”

苏也宜不哭了。“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呢?”

苏也宜等了很久很久,没听见“末末姐”回答她,因为之前折腾了太久,她终于扛不过睡过去。

没有听见“末末姐”的回答——

“以后别喝这么多酒。”

早晨,苏也宜被一阵执着的手机铃声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苏也宜翻了个身想去拿手机,一翻又翻在了地上。

剧烈的头疼催醒了她昨夜的记忆,只一瞬,她又被手机铃声吸引过去,迷迷糊糊摸到了包包,从里面找出手机,也来不及看是谁,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