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起嘴狡黠的笑,指指李楠师兄实验室的门,“李老师,在吗?”

我们之间没有对话,他只是静静的开车,我一直向窗外看,地面上泛着金色的水光,地上的白线飞速的向后倒退,伴着夜景和沿路的树,浑然一色。

他点点头,“不错、不错,比我在英国时候吃的好多了。”

不仅自恋,而且缺德,他立刻被我狠狠的踢了一脚。

深邃的天空只有黯淡的一两点星星,遥遥无期,灯光透过树枝的投在他的手臂上,一阵风吹过了,我感觉到他的呼吸渐渐的深重起来,相扣的手心细细密密渗出汗。

他们在七嘴八舌的议论,我和李楠师兄相视尴尬,不约而同的觉得时代在发展,我们成天在实验室已经变成茹毛饮血的野人了。

李楠师兄开门进来,正好看见我一副傻傻笑的样子,觉得好奇,“小丫头笑什么笑,这个口味的酸好吃吗,看你一脸陶醉的样子。”

那个年纪,曾经私密心事,总是喜欢深埋在心底,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难以启齿。

薰衣草的花语就是,等待爱情。

他只是戏谑的哼了一声,“你别管我了,我很开心,没了你我一样能开心。”

当他澄澈的眼睛蒙上一层薄雾的时候,多么艳丽的阳光都照不进那样的死灰深水,他那样死死的看着我,甚至可以听见他血管里铿锵撞击的那份不甘、嘲弄,还有隐忍。

空荡荡的教室有些安静的可怕,即使把门锁上还是心有余悸,漫漫的天光,寂寞的可怕。

年轻的小伙子黝黑的脸上分不清是被热辣太阳烤的还是不好意思,居然浮上了红云,,“没事,承让、承让。”

我点头,“恩,机械设计与原理。”

我真的好奇,刚想开口,李楠师兄一下子站起来,“饿了,走了,吃饭去。”

她噗哧一下笑出来,笑容久违,“我不跟你胡闹,你就会打击我,嘴巴太坏了。”

她昂着头,踩着高跟鞋,努力做一个没有回忆的新娘,只有右耳垂闪烁着钻石的光芒,一点一点,像是流不完的泪水。”

但是,我自己也不知道去哪里,天地之大,我却没有归途。

我和他站在一起觉得荣幸,却没有压力。

这个世界太讽刺,我步步惊心,还是躲不过缘分,可是既然我和他缘浅,为什么不让我们两个生生相离,世世不见。

我吓的丢了笔,皱眉,“你胡说什么东西!”

我扭不过他,只好承认,“省中,我真的马上就吊完了,你不用来了。”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挂上,我翻白眼,这是第一次有人甩我电话。

“处女座,怎么了?”他显然也有些不着头脑。

我讪讪的笑,“心浮气躁,手里有几个活,一时做不来,哪个都不想做。”

我笑笑,忽然觉得对面有人在注视,抬头一看,原来是帅哥韩晨阳和他的导师。

那我是什么样的人——太早看透生命的线条,命运的玄妙。

听到这句话,其他两个人眼睛一亮,我笑笑解释,“江风设计给我的,我觉得挺,偶尔带带,不过时间长了夹耳朵痛。”

江止水立刻就凑了过去,还拉了陆宣看,口气里无不羡慕,“我这种没有耳洞的人,只能看看这么美丽的东西在别人的耳朵上发光,不过也是一种享受。”

我白他一眼,悻悻的说,“我还以为你挤公交车来的呢,一副小白领打扮。”

韩晨阳瞪了我一眼,“你什么眼光,自己打扮的不也跟一高中生一样,我们两走在一起像什么样,你知道不?”

我不屑的撇撇嘴,“大不了老爸带女儿样,这个说明你比较老。”

他不做声,故意在我脑袋上乱一气,我气恼去掐他,他反手箍住我的手,戏谑的说,“呦,瞧瞧,变身了呀,这个是不是你说的龙猫?”

我气的咬牙切齿,他似笑非笑,表情却安静的沉淀,我忽然就有了一个念头,随即又被我打消了,我只知道好奇心可以害死猫,所以我选择对好奇的事物一笑而过。

如果可以,我宁愿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考虑,如此糊涂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每天微笑,视线迷蒙,单纯而又快乐。

这样,生活就会变得像一朵柔软的棉花,让人沉沦,而且没有尖锐的痛苦。

回宿舍,立刻拿起选报的课题看,李楠师兄主讲的是“非公路铰接式自卸车动力学建模及其平顺研究”。

这个是关于铰接式自卸车的问题,我很熟悉的沃尔沃、特雷克斯和卡特彼勒等公司都是国际上的主导研究,而他的报告则是在中建立其刚柔耦合的动力学模型,研究地面变形对非公路车辆平顺影响的方法。

看完之后忽然觉得学业已经被荒废了好久,第一次开始迷惘,我费尽心思考进去的学校,我究竟要学到些什么东西,或许就如韩晨阳说的那样,我对专业一直抱有得过且过的态度,从来没有打算认真的学到知识。

我开始怀念和他在一起工作时候的认真和投入,于是我在选题上认真写下“糙表面法向接触刚度的分形模型”,我知道这个对我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在指导老师上写上导师的名字,然后挑挑眉,想落笔终是放弃。

第二天下午去韩晨阳的办公室找他,刚走到走廊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传来,“你的课题是蒙特卡罗法研究纳米结构热传导,可是我的研究方向不是纳米尺度传热,而且博士生的第二指导老师起码是硕导,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讲师,怕是不合规矩吧。”

我顿时来了兴趣,从窗口可以看见孙美洁师姐站在他面前,桌子上摊了她的报告书,再看看当事人的表情,韩晨阳明显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毫不留情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而孙美洁师姐一脸的不甘和沮丧。

我不由的在心里偷笑,看来师兄师弟们的传言不错,孙美洁确实是想尽了法子来接近韩老师,连这么拙劣的借口都能想起来,怕是真的黔驴技穷了,不过我也有些不解,按照韩晨阳那种沾花惹草的子,好歹也来一个欲拒还迎,不要这么打击学生们的积极。

两个人就僵在那里,我一时玩心大起,出手机给他发了一个信息,“韩老师,麻烦你的脸部稍微松弛一下,你这样会吓坏人家师姐的。”

我看见他去手机,然后转过头去,还没等我笑完,手机就叮叮咚咚的响起来,划破楼道的宁静,做贼心虚,我吓的慌忙的按掉手机,然后大大方方的敲门,“抱歉!”

孙美洁师姐显然有些意外,看见我落落大方的冲着她笑,只是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报告就快步走了出去,只是她的眼神有些怪异,我依然装傻,笑的没心没肺。

糊涂的最高境界就是聪明一时,糊涂一世。

韩晨阳也笑,拉椅子坐下来跟我挑眉,“好玩不,偷看可不是好习惯。”

我摊手,装作很不齿的样子,“有些意外,跟您一贯的作风很不像吗,话说,你那副冷脸摆给谁看的,欲拒还迎还是非请勿动?”

“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他手一伸,“拿来!”

我眨眨眼,很迷惘,“恩?什么东西?”

“真搞不懂你脑子里面整天想什么的,学业比八卦重要么?”他起身抽出我的报告,还不忘记赏我一个脑门,“结合面特参数研究,呵,小朋友,这个对你来说不简单。”

我叹气,“我知道,物理数学不是我的强项,这个研究主要是做机械加工表面的数学特征,-函数,可是我想试试,挑战一下。”

用他清冷的眼眸怔怔地看了我半晌,徐徐扬出一抹微笑,就像春天的风悄然在一潭碧波中漾起一涟漪,随即又消失不见,他口气很严肃,“每天到全部呆在实验室,不许做与研究无关的任何事情,不许耍赖,不许跟我胡闹,吵架可以,不许摔东西。”

我反驳,“你说的我非常不堪似的,一研究的品都没有,人家以为你实验室养只疯狗,做神经反实验似的。”

他睥睨,不紧不慢的翻着报告,“要是只疯狗还真的省心,半疯不疯才让人心。”

拿出报告封面,在上面写上韩晨阳的名字,然后递给他签字,口气软软的,“你说我是什么就是什么,我最近跟你斗保管没好的下场,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