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象有个铁矿,据说现在被钢收购了。”他的心提在嗓子眼,眼看着一辆辆点着大灯的卡车擦身而过。暮色渐渐褪尽,旅途逐渐陷入了不可预知的黑暗。

“不准假就炒了他!我家妞儿这么漂亮还怕找不到工作吗?”他转回身,谄媚地拍了一马。

暂时?

“不忙。心乱,想找个地方放松一下。”她眼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沉闷的回答。

他嘴角挑起满意的笑容,轻缓而有节奏的撞击,粗重的喘息,动情低语:“呵,啥好都不如咱这块儿‘地’好……红莲,离不开你。”

“咱虽然大学没上完,可好歹也是个秀才。说附庸风雅也好,说猪头猪脑也罢,总之喜欢就喜欢,没什么具体的理由啦。”喜欢一个人不也一样吗?谁能说得清楚具体喜欢什么地方,合适,看哪里都顺眼,就象她看眼前的这个男人。

“话是拦路虎,衣是蜃人毛。咱人长得不咋地,再穿上处理品去公司,准保让大厦保安当民工给哄出去。”他看了看碗里的“豆浆泡馍”长叹一口气。

“想什么办法?那家伙跟柳下惠似的。目不斜视,害我直怀疑自己缺乏吸引力。”

“呵呵,挺慷慨啊,晚上出太阳了吗?”玩味地打量着一向小气的男人。

这次不是湘菜,是川菜。饭桌上阮静云和小刚相当内行地品评“水煮鱼”时,金胜的心早已飞去了甘家口。红莲在干嘛?晚上要不要过去一下……还有,“大姨妈”完了吧?

金胜注视着那张布满红云的小脸,良久没有讲话:挺漂亮的!为什么会没有感觉呢?幻想自己跟她热情拥吻的场面,居然差点笑出声。见鬼,不来电,是太熟悉了吧?

“那行。就按咱昨天晚上商量的办。你先找活儿,我帮你找房,咱不住他那宿舍。”这样的女人放出去还了得,他不帮着忙活,有人就乘机下手了。有心自力更生值得赞赏,她留在他眼皮底下,反到省得他担心了。

“不给拉倒。我抽我的。”说着将小挎包里的“中南海”取了出来。

女人看多了也会审美疲劳,记得六七年前刚开饭店的时候,但凡进来个女的就盯着人家看,人家走了还要品头论足,只可惜哪个都没他家红莲顺眼。

江浩听到倪红莲的声音,啪的一声放倒了手中的“十三章”,故作关切地问:“在哪儿呢?我这会儿方便过去看看你吗?”

金胜霎时憋了一肚子火,甩她俩嘴巴的心都有了。佛说:戒嗔,说服自己忍住了。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凑进她的鼻尖,盯着那双装满了虚情假意的眼睛说:“比如,那个煤的?”

“沒啥事,睡哇。”有外人在,还有什么好说的?总想跟他聊聊从前的事情,可当着外人的面又开不了口。看起来他这辈子也只能挖个坑,对着磨叨几句,之后再和上点泥巴填上。

白金柱咕咚咕咚地对瓶吹进半瓶啤酒,转向金胜开起了玩笑:“胜子,你这兄弟挺有个性!歌唱得不错,全都软绵锦的。仔细一听,还都是‘同志’之歌。”

“把中午剩的那点儿吃了。”

“说,干嘛吞吞吐吐的?”他们俩之间没有秘密,还有什么事不能说?

“哥……”声音绵软而沙哑,眉梢一挑,轻笑着背过身。

d城男人疼老婆是远近闻名的,不论有钱没钱在家里一概是“二把手”。另外一点优越感在于,这里的女人唯一的任务就是养个孩子,男人通常都舍不得女人干活。可能是娶个媳妇实在太贵了,若非万不得已,离婚再娶想都没想过!老婆的话永远是对的,在外面沾花惹草也只是隐密的地下工作。

“天啊,您老人家也看《大长今》吗?”她以为只有女人才看那玩意儿,并且是上进的女人,其中不包括她。

不忍看她眼中的一片失望,忽然捧起她梨花带雨的小脸,凑上前去吻了她的前额,:“傻丫头!”语调无奈而温柔。

病房是分三六九等的,她没交一分钱,医院当晚能急时抢救她己经不错了,难道还给她安排个五星级的病房不成?做人不能太贪心,得知道感恩,得承认幸运!现对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脸上的伤,窘迫地将脸转向另一边:“甭看了,哥,坐吧。”

心从胸腔骤然沉到腹底,该死!他怎么会忽然有些头晕啊?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突事件没经过,铁锹豁在脑袋上也没这么晃荡过!老天,他是怎么了?扶着厚实的椅背缓缓坐下身体,本以为情绪会逐渐稳当下来,却再也压制不住向d城倾斜的心:“在哪儿住着呢?我午饭时间抽空把钱打进那张卡里。”

“不就是那个叫‘瘾君子’的吗?”江浩话一出口,分明看到倪红莲一脸错愕,“怎么不吭声了?”

她紧张的身体依旧瑟缩,轻喘着回复到:“恩,你呢?”

“我老公不在家,懒得作饭,等下跟朋友出去吃夜宵,你要不要一起去啊?”她太清楚那个姓金的软肋在哪儿,找了个硬茬试探他。对方若不是金胜,大概会很痛快的答应她。“d城热线”的男人大多是来猎艳的。碰到这样的好事自是求之不得。照理说,没人会拒绝这么露骨的诱惑。

金胜猛然回了魂,无奈地摇着头说到:“少他妈‘丫儿,丫儿’的,才出来几年就真把自己当这儿的人了?”

“呵呵?”倪红莲不禁苦笑道:“好一个‘做都做了’!”他不嫌丢人就怪不得她刺激他了,媚眼如丝,温柔地挑衅,“跟他相比,你太一般了!”

“你出去……林森知道吗?”倪红莲忽然现比起对方,她算幸福了吧?

“彼此彼此,再不敢这么熬了。”金胜假惺惺地附和,心里暗暗自嘲:说来他也奋战了三天四夜,不是牌桌,是在床上。好灶火费碳,好婆姨费汉。人虚了大半截,恐怕连吃一个月红煨甲鱼也补不上了。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怎么,那车还跟着?马上就到收费站了,准备跟着他上路吗?

“什么人?怎么了?”她微微皱紧眉头,紧张地追问。

灰色的记忆断断续续,始终徘徊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演义着一段终生难忘的甜蜜……

二人宛如情侣一般,手拉着手在昏暗而嘈杂地环境里行走。挤过数不清的小酒桌,步履艰难地向着明亮的吧台挺进。

倪红莲用力推开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他却一脸谄媚的甜笑,将她抱得更紧。这家伙典型地能屈能伸,碰上这样的男人,是女人的劫数吧。

“你真那么恨我吗?”

“呵呵,刚吃饱,沿着马路走走吧。前面是哪儿?”他举目眺望着两里开外的一处小城繁华。

“想什么呢!那些东西是人吃的嘛!鱼翅是鱼胶搅和着粉丝,野生甲鱼都是人工养殖的。价钱死贵,等着‘捉鳖’呢!再说,吃‘国宴’多土啊,人家一看就以为咱是山里来的。”

“胜哥,你睡了吗?你不回来,我都快闷死了。”

“呵呵,骂得好,今天晚上你死定了!”他索性色迷迷地望着她,指尖点在她唇上轻轻摩挲,顺着她秀气的下巴,脖颈一路下滑。

“不买!”不信气不死她!

“行!你说了算。”他用力将她圈在怀里,一脸讨好的掳着她鬓角的碎。伸手指了指前方一片相对空旷的地带说到,“那块儿就是你说的御河公园吗?”

“我哭了吗?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桌上,自己拿!”思量片刻,还是忍不住骂她,“不抽能死啊!”她就不能别把自己弄得那么风尘吗?干嘛非把“放荡”两个字贴在脸上!见鬼,他恨不得一脚把她踹到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