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细看他的模样,更是让她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他的袈裟自然是早已经不知道丢到了哪儿去,白色的僧袍也给扯落在地上,身上只有贴身的亵衣。原本是最严谨保守的款式,此刻也都已经给扯得七零八落,露出大片大片光滑的肌肤,如同刚刚被人蹂、躏过一般,这次第,怎一个“春光乍现”了得。

望着在暴雨中东倒西歪的竹子们,成青抖成一团,真是哭死的心事都有了。不过,在这种时候,就算哭死也没用,只能继续往前走了。她哆哆嗦嗦地往竹林深处跑,虽然知道多半是徒劳无功,但她还是想撞撞运气,希望能找到个什么林中小屋之类的地方,避上一避,暖和暖和身体。

成青情不自禁地停下来,似乎这最后的几步,如同鸿沟,完全无法逾越。但见飞瀑的水流猛烈冲刷之下,他纹丝不动,白色的僧衣完全打湿了,紧贴在身上,凸显出健美的躯体线条。晃眼一看,他的周身似乎还隐隐有金光流转,愈发显得神圣而不可侵犯,偏偏却诱人得一塌糊涂。

成青一步跨出他的伞外,冒雨去迎接两人,心底却微微冷笑,什么宿世因果,姻缘天定,放它、娘、的、狗、屁,真要是这样,为什么还会弄一个法海出来诸多搅合,最后给压到雷峰塔下面去?就为了这片刻的甜蜜?开什么玩笑,这也太不划算了。她绝对要阻止小白做傻事。

成青轻咳了一声道:“原本许公子亲自登门,我家小姐合该出来相见,无奈她今日身体有些不适,不便见客,招呼不周之处,还请许公子不要见怪。”

因为在西湖上遇到了许仙,耽搁的稍微久了点,故而此时已经是黄昏。几只老鸦栖息在枯树上,听见了他们的脚步声,便“呀”的一声飞走了。

成青叹了口气,心道,该来的,总会来的……只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长得这么好看。惊鸿一瞥,已经惊为天人,要是靠近了看,那还了得。

那一瞬间,成青几乎忘记了呼吸,然后才看清这白衣美人的双手正悬空平放在自己身体的上方不远处,有银白色的微光从美人雪白的手指上流出来,漫过她的身体,如同梦境一般,奇妙而诡异。而她也是直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已经重新变回了人类的身体。

她慌忙就地一滚,想将那东西避开。不想因为一时慌乱,身体异常僵硬,竟一点儿都动不了,只得眼睁睁等着那东西飞速坠落,终于狠狠地、无比准地砸中了她的脑袋。

看着他庄严肃穆的脸,听了他寥寥数语,她那从穿越伊始便一直未曾平静过的内心,竟开始慢慢变得安宁祥和了起来。心中一直七上八下的那个角落,仿佛被忽然填满了一般,踏实而笃定。

是啊,他是法海,他是法力高强无比的金山寺住持。

如果他真的要帮助自己,那么,回家,或者也许就不是那么遥远而渺茫的梦想了吧?

看来她的运气似乎还不错,这个法海似乎没有传说中那么凶狠和不近人情,或许,她的心愿,很快就能达成了。

虽然,他开的条件有点让人不着头脑,但想到遥远时空中自己心系之所,成青还是咬了咬牙,瞬间便做出了决定。只是心中仍是有些疑虑,故而她当即开口道:“好,要是你真的愿意帮我,我答应你便是。只是你说的这修行,到底要怎么个修法?”

听得她这么问,法海脸色微微一变,略顿了顿,方才答道:“若你能乱我的定力,我愿倾力助你。”

原来如此。

她微微愣住了片刻,忽然便有些好笑,又有些觉得恼怒,却还隐隐夹杂着些许莫名其妙的雀跃……

乱定力啊?果然够劲爆。没想到这小和尚还挺敢想敢说的,只是到底还是道行浅了点。注意到他一向保持很好的冰块脸已经有些维持不住的趋势,和已经开始慢慢变红的耳垂,成青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微笑,全身放松下来,不怕死地调侃道:“哦,原来是要我勾、引你啊?”

想来是给成青太过直白的说法吓到,听见“勾、引”这两个字,法海的面部肌明显地抽搐了两下。然而他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回应,仍是静静盯住成青看,只是那眼神却又有些不同了。

成青给他这么一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虽然她刚刚说得挺豪放,大刺刺地直说什么“勾、引”,但是考虑到二十多年来一片空白的感情经历,她却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泥煤,她连个初吻都还没有过,这男人,到底该怎么个勾、引法啊?杯具了,真是书到用书方恨少啊。

好在她的心理调试能力一向不错,很快就振奋起了神。事已至此,有啥好怕的,没吃过猪,还没有见过猪跑么?加油啊,成青!带着现世青春时代小言和肥皂剧的熏陶,不要大意地上吧。

反正对手是个禁、欲的和尚,而且连小言和肥皂剧都没得看,算起来绝对还是她占优势。怯场的话,可就先输了。

成青暗暗给自己鼓了鼓劲儿,深深吸了一口气,扯出了一个自认为最“邪魅”的笑容。然后掐着嗓子,在法海掩饰不住的震惊目光中栖身上去,娇声道:“法海大师,我来了。”

考虑到冰山系的法海很可能是个羞涩闷x男,成青故意采用花魁模式开始攻击,然而迎接她的,却不是法海羞涩的、欲迎还拒的膛,而是,一潭冷冰冰的潭水。

她这一招自我感觉相当不错的“饿虎扑食”给身手矫捷的法海毫无悬念地轻松闪开,于是她便遵循着惯定律,笔直地扑进了他身后的水潭里。

水潭之上是飞奔而下的瀑布,成青吭都没吭出来一声儿就给激流打中,直接沉入了潭底。幸而水不甚深,她呛了两口水之后便挣扎着爬了起来,只是整个人,也没有任何悬念地从头到脚都湿透了。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她恨恨地冲着岸上的罪魁祸首吼道:“不是要我勾、引你么?你躲什么躲啊。”

法海有些愕然,又有些尴尬,末了仍然强作镇定道:“大胆!妖孽!你……”

他“你”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句什么来,看来这位年轻有为的高僧对这男、女之事确实没有什么经验。

成青心中愈发轻松,这角色扮演的临场发挥,便更是自由自在、淋漓尽致了起来。她轻轻叹了口气,故意激他道:“哎呦!怎么了?莫非咱们的法海大师害怕了?”

可怜的涉世未深的法海同学终于给她撩拨地沉不住气了,有些气愤地脱口喊道:“放肆,我怎么会怕你这妖孽。”

果然还是太年轻。

成青心中暗喜,微微一笑道:“既然不怕,你敢不敢跳下来?”

她话音未落,便觉得水面轻轻一荡,那白衣的僧人已经飘落在身边。只是跟她毫无形象地载倒在水底不同,他整个人竟如同一片树叶一般,轻盈地浮在水面上。

成青气鼓鼓地将滑落的头发拨到耳后,抬头喊道:“知道你法力高强,咱别显摆了成不?你这样我够不着你。”

法海沉默了片刻,终于撤去法力,盘坐了下来,缓缓沉入水底。潭水澄澈,水位也不深,刚刚好没到他膛的位置,他整个上半身便得以全部露在了水面之上。

一切都很顺利地按照成青的想法发展,接下来,成败就看她自己最后这一哆嗦了。

成青深深吸了一口气,死死捏住自己有点颤抖的手心,佯做轻松地道:“好,既然这么着,那咱们,就正式开始吧。”

话是这么说,但真做的话,她的心中还是难免忐忑不已。手抖个不停不说,连说话的尾音都有点颤抖了起来。

幸好,法海老早就闭上了双眼,看上去比她还紧张,似乎本就没有注意到,她这个名义上要进攻的人,其实比他这个防守的还要紧张。

似乎过了一万年那么久,成青终于挪到了法海身边。

闭目盘腿而坐的法海,如同陷入熟睡一般安详。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白皙的面容上投下小小的暗影,让她想起小时候最喜欢的蝴蝶的翅膀。

清晨的阳光,从瀑布的侧面斜洒下来,映照的他整个人如同天神雕琢的一般俊美无俦。特别是在如此近的距离看去,更是美得让人窒息。

成青死死咬住下唇,却本控制不住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她认命地放弃了扮演和伪装,靠上去,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身体。果然,如同想象中的一般瘦削而悍,有一种让人安心的踏实感。

成青沉醉地抱住他,几乎再也不想放手。然而她却也能感觉的到,从她抱住他开始,他的身体便在瞬间变得僵直,甚至,在微微颤抖。

这一场情、事,对他来说,是场修行,是个挑战,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不同的只是,他在抗拒,而她没有。男人和女人,佛子和妖,如此迥异的存在,却是最致命的吸引。

只不过一个拥抱,成青便觉得心中激荡,整个身体似乎都要开始燃烧了起来。有什么东西冲破了理智的束缚,嘶吼着要求更多。她叹息了一声,顺应自己的心意,对准他的双唇,慢慢地,慢慢地吻了下去。

如同灵魂的契合,如同碎片的重聚,这一吻自然而然,却又暴风雨般地席卷了她的整个身心。她的理智荡然无存,如同本、能一般地,紧紧环住他的身体,深深地吻,轻柔地爱、抚,无师自通般地,用自己的一切诱惑着这冷俊的男子。

起先还能感觉到他的抗拒,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切都消失了,他们如同两头初生的小兽,翻滚、撕咬,耳鬓厮磨,唇齿相接,赤、裸、以待。天地间,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进得了他们的世界。

衣衫褪尽,赤裎相见,年轻的躯体,炙热的温度几乎让潭水沸腾。不知过了多久,成青感觉到他炽热的温度抵住了自己,才猛然醒悟,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早已经反客为主,压在了自己身上。

没有迟疑地回吻过去,她将身体打开,准备迎接宿命般的冲击。然而他却忽然抬起满是汗水的脸,大叫了一声退了回去。

几乎与此同时,天空中响起了一串惊雷,暴雨倾盆而下。法海的法力忽然激、、而出,周身水汽氤氲,如入魔障一般嘶吼着拔足狂奔而去。

成青愣怔了片刻,终于在暴雨肆虐中恢复了清醒。果然乱定力这种事,实在还是太难了。只怕他的定力还没有乱,她的心已经先乱。

着被暴雨打得生疼的皮肤,她苦笑了一声,捞起衣服裹在身上,挣扎着爬上了岸,慢慢地开始朝着山外走去。

暴雨如同要把她浸死一般地疯狂降落,法海忽然失控的法力给她造成的损害也渐渐显现。成青拼尽了力气出了这个山谷,便再也走不动,几乎虚脱倒下的时刻,忽然听得远处有人焦急地呼唤自己的名字。

微弱地应了一声,下一瞬,便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她闻着那熟悉的味道,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终究却还是扯出了一个微笑,安心地、缓缓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