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正的术法,这小子还有两把刷子。

四下无人,寂静中他的热度令我有些发蒙,轻微挣扎了一下,他抱得稳,就这么看着我,这么近的距离他微微缩起瞳孔也没什么表情,我尴尬不已,都没事了还不放我下来,对他而言我只能算是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差,他这是闹哪样。

我吃惊极了,又羞又难堪又是疑惑,他是个大男人啊,在我心中一直是个清眉俊目的男子,不食人间烟火。

我一眼剜过去,生前的事虽没什么大不了的,九重天上神仙本就命长无聊消磨度日,被神仙玩弄过的女人数不胜数也不差我这一个,况且天上早传言太子重岚生淡泊随和,却是顶风流的主。但八卦来了挡都挡不住,这个关口还是算了吧。

他们从我身侧经过时,目光有意无意落到我身上。

只不过那五成极快由新的怨魂补上。

很好,剩下的动作鬼魂迟疑了。

我想了想,苍音可以被称为是贵人吗?未答话他便接着道:“你身上可有菱形兰花印记?”

他含笑弯起了好看的眉眼。

他独自立在桥上,负手静静望着这片雨里喧闹的景色,望着少女一个个坐在河边打着油纸伞笑闹着折出牡丹灯笼。行人寥寥从他身后走过。

“好吃么?”他声音很轻很好听。

他走后房间归于安静。

神兽一阵咆哮,山体震动,我捂捂耳朵果断一记手刀劈晕了苍音,接下来内容少儿不宜我不想让他见到。

我本以为他会僵掉的,哪知他就幽幽望了我一眼,没做其他,上下看看我是否好好的,然后转身瓶壶,可能是想到是酒,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到门口吩咐部下烧开水泡茶。

他说到这里没说了,我想了想,一年一次见面,还是印象深刻点好。袖子一挥,他便在我怀里。

江南水城浸在幽幽月光里湿润得如同一块山涧玉石,拱桥下一川粼粼长河蜿蜒到屋宇排列尽头,那些暗青翘角的屋檐与挂上的巧风铃被微风摇曳出细细的音节。

“是,只不过待上神而言是转瞬之间的事儿罢了,”我看屏风一阵出神,又飘回他身上,定定注视他那张属于小男孩的美丽面孔。

我哽了一下,我能说我是猜的么,不然谁会小心翼翼去勾一个人的魂,我承认我话折子看多了。

王府灯火通明,我离厢房还有些距离便听见了撕心裂肺的女惨叫声。

狱卒那边对着名单册一只只数着辨认,灯笼上的牡丹花低头枯萎下去,我便整了整空掉了的灯笼顺着折痕将它压成一小片揣进袖子里去找小黑。

“这位……客官,您的包子。”

“你说招亲?”我望着远方,声音轻轻,“不好吗?”

“牡丹,很多事情不是儿戏不是赌气。”

我脚步停了一下,笑盈盈看着他,“小黑,你觉得我是儿戏吗?女孩子嫁人怎可能是儿戏,我是真心觉得挺好的。”我低头看着脚尖,“真的,挺好的,你说我还能向谁赌气呢?”

小黑就是小黑,他看了我八百年,现在约一算,苍音二世过去,已是百年了。

八百年来我早已不是那个在忘川前跪下泣血的年轻母亲,那时我畏畏缩缩望向小黑,小黑的目光至此如今未有任何改变。

隔了黑铁面具我见不清他的表情,只有他的双眸从镂空里露出来,黑黑的眼睛,没什么表现情绪的神色,一池黑水,却是清清澈澈丝丝凉凉。

他的声音也是淡淡清晰,如玉石落入水中荡开的细细涟漪。

“你为他守身八百年。”

“是啊,可是他不知道,他都不记得我了。”我抬头对他挤出一个笑容,“现在,我只是个女鬼而已。”

他盯着我,沉默了。

比武招亲还是提前开始了,就摆在阎王府门口。

原因是提前报名的男鬼太多了,阎王府门口拥堵不堪造成出行困难,于是我决定先滤掉一批。

朱红擂台彩带飘飘,横幅上书“阎罗王之女,幽都美人花牡丹比武招亲大会”,字迹恢弘霸气浑然天成不失为一副旷世巨作。

我嘴角抽了抽,问钟馗:“我怎么不记得我姓花?”

钟馗道:“崔判官写的时候自然而然写成了花儿爷比武招亲大会,发现不对了,又再另一张纸上写了牡丹贴在花儿爷上面,就成花牡丹了。”

我嘴角又抽了抽,“真像个花魁艺名。”

钟馗道:“沾个好彩头。”

这也叫好彩头。

一改黑衣打扮,穿了一身水红劲装,雪肤红唇,杏目青丝,发带飘扬裙角纷飞,看直了台下一大批男鬼的眼,我很是满意。

我勾勾指头,朝他们抛了一个媚眼,又石化了一批,纷纷中箭倒地。

“天啊,这是花儿爷是花儿爷吧这是吧?”

“呃,花儿爷该不会找了个替身吧?间第一霸她在哪?”

“佛祖啊,让我升天吧,这是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我道:“再说把你们全阉了。”

鸦雀无声,很好。

镇场的是少公子钟馗,寒暄一番,第一场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