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顺着力一推,那丫环便被水玉推出一丈外,屁股先着地,疼得她连站都站不起身。

赵承恩再也忍受不住,一手击向凤南天的臂膀欲将两人分开,赵十七却尖叫一声,猛地朝着赵承恩怒吼,“大哥,我是心甘情愿的,赵家已经护不住我了,我只想找一个能护住我的人,难道你想带着十七儿亡命天涯么?”有了前世的记忆,她对赵家的人已经无法象以前那样亲近,原来,在赵家人的眼里,所有的亲情抵不过荣华富贵!

扶婉面色一红,忙半跪下身子,用手指丈量了一下,眉心轻扰,疑声自语道,“宽出一寸多,奇怪,怎么会弄错尺寸?”

一百五十八章

赵承飞那被血水浸透的战袍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每一道箭孔都在无言地倾诉着他死前的惨状,赵老夫人佝偻着身,如利爪撕过似地摧肝捣肺地蔓延全身,无声纵泪——

赵夫人听了心腹中猛生一股寒气,她忆起那日皇宫夜宴时,宁王和沈千染当众誓言,失声道,“母亲,眼下,京城中早已纷纷传出宁王要和沈二小姐大婚。如果我们此时动沈二小姐,无疑是与宁王竖敌!”

赵十七点了点头,仿似无限仿惶,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那你不要离开,灯也不要熄了,我害怕……一闭上眼就看到他了……”

钟管家满怀郁闷,他虽是钟家的远房的族人,但他在宁王府也做了七八年的管家!

他是罗刹太子,鬼神退避三舍。

兰御谡从思绪中抽回,眼下,他也没心思去追究这些。他思忖,沈家现在已不复存在,唯一可能知道沈千染的具体时辰的便是沈老夫人。

第二日清晨,兰亭来到沈千染的房门口,正欲敲门时,却见门只是虚掩着,他轻轻推开,见她正对镜在梳理着长。

“不是,我是说我不自在!”从来未想过,自已的占有欲到了,连自已的兄弟多看她几眼,他都觉得不自在。兰亭也没多说,就拉着她去了自已下榻之处。

直到三年前他大病差点驾崩,太子兰陵突然难,欲图提前临朝称制,兰亭最后凭空杀出,掌管兵部,让兰锦辛苦了几年的筹谋,全付之一空,被兰亭白白占了便宜。

走过荷池,沈千染转对水玉道,“爹娘就要离开了,这个沈府没必要再留下来给瑞安这种人折腾,我准备把它给转手。”

当所有的龙卫也撤离时,皇陵的最后一道空气门也由诸支山关上,他急匆匆地冲进帝王寝陵,想跟皇上道声别时,却见沈千染还在玉床边依依不舍地看着宁常安,而宁王兰亭静伫一旁看着,并不打扰。

“秋霜,你去把二小姐找来,就说,我带她去大姐那玩几天,这丫头沉不住气,你什么也不要跟她提。”瑞安公主猛地站起身,狠狠地叉了一下腰,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兰御风倏然将眼光扎向珍妃,眸光狰狞如恶鬼,如嗜血的妖魔般朝着她一字一句,“皇嫂,今日之仇我兰御风必报!”他俯下身,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一件一件穿上后,不再看任何人一眼,决袖而去!

珍妃淡淡一笑,淡到嘴角似乎都不曾弯过,只有一双浓墨的双眸闪烁着银芒,“这大礼难道还要大过五千万两白银?”续又眉峰一挑,“怎么连瑞安也没瞧见?她向来好热闹,怎么今儿倒没影子,她去哪了?”

“不用,过了今天,所有的人都会认为你已是我兰亭的人!”他抬看着满天的雨水,眼光夹杂讥诮冷酷,“谁敢碰你一下?”

“给我半年,这半年,我做任何事,你都不可以去阻止,你潜伏在我身边的暗卫,他们可以监视我,但不能向你报告一丝我的动向,若你能做到这些,半年后,你对阿染的感情要是不变,那阿染就给你机会。”若兰亭一直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接下来她要做的事就会绑手绑脚,只要一个环节出错,那她这三年的努力全番白废。

虽然她眼高过顶,可再拖个一年两年,就成了老姑娘,或许能被他们纳入府上当妾。

------题外话------

原来这小丫头担心流言蜚语!

“回来时,没给人瞧见吧。”沈千染将“假舌头”扔进碳盆里,很快化为灰烬。

她的呼吸越来越快,伴着心脏的咚咚而跳,他唇边的冷意的弧度越来越深,“要不然,我就以牙还牙,也把你那处剪光好不好?”他的手带着恶意的抚触渐行渐下,至小腹时,他看到豆大的汗从她的额上泌出,全身似乎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

从心尖里逼出一缕缕的鲜血,腐蚀镂空了她的整个胸腔,千疮百孔!她知道,磕头仅仅是一个借口,所有的人都在为难她,想看她的笑话!她早已不在乎,她甚至可以坦然面对一切的污言秽语,但是赐儿不行!就是不行!

”珍妃娘娘,沈千染给您请安了!“她瞬时朝着地上用力地磕了三个响头,”砰砰砰“地声响让内堂瞬时静了下来,待沈千染抬头时,果然,她的额上已被磕出了血。

四周一直传来嗡嗡响遏的笑声,她仿似未闻,颤抖地撑着僵硬的膝盖,机械般地兀自站起身,因为方才用力磕头,她的头巾掉在了地上,露出了几乎落光的头,那般丑陋的模样,看得众人都忍不住嫌恶地别开了眼。

沈千染却毫无所觉,她的心思全落在她的小赐儿身上,她总是想,小赐儿离开了她的怀抱,肯定会感到不安!她朝着郭嬷嬷伸出手,哽咽道,”郭嬷嬷,把孩子给我!“

郭嬷嬷倒是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故意摔了孩子,便把孩子塞到沈千染怀中,淡淡地辩解,”二小姐,你可别怪在老奴头上,老奴这可是为你好!“

”阿染明白!“沈千染低声回了一句,看了怀中的小赐儿时,那小家伙朝着她盈盈一笑,琉璃眸比水晶还璀灿,沈千染的心瞬时被填满,轻轻低下,亲了一下小家伙的额头,轻轻摇着,”睡吧,娘亲的小赐儿!“

珍妃脸上冷意倏地加深,突然站起了身,缓缓走到沈千染的身边,伸出手,拂开半遮住小家伙脸的围布,当冰冷的双眸对上一双美丽无暇的琉璃眸时,珍妃冷冷耻笑,”这就是那个生来不能言,四肢不能动的……残儿?“

”他不是残儿,他是本王的亲生骨肉!“带着怒气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众人一惊,本能地看向内堂之外,只见一个白色锦袍外罩一件紫色狐袭的年轻男子疾身冲了进来,在众人尚未消化方才那男子话中之意时,那男子已到了沈千染的身边,而他身上的狐袭已脱了下来,紧紧地裹住了沈千染母子。

众人见着此番情景,眼睛都有些直,呆滞地一转不转!

兰亭双臂紧紧圈住沈千染母子,虽然他早有准备,可骤然相见,他的心疼得在滴血,此时的沈千染头比十四岁那年更少,原本就显得小的脸,如今只瘦得剩下一双大眼睛,更令他几近颠狂的是,这时候的沈千染的身高竟从十四岁那年起就没再增长,反而因为太瘦看上去显得更小,可以想象得出,这五年的岁月是如何摧残这个可怜的女孩。

他心疼,疼得撕心裂肺!疼得想毁天灭地!

莫说是二十年的帝王运辰,就是拿他二十年的寿命,他也要把她带回去。

沈千染被突然而至的温暖惊得连动都不敢动,她愣愣地抬头望着这个陌生的男子。

而他贪婪而神伤的眸光或许吓坏了她,他感到怀中的她正在颤抖着偿试推开她。

”头怎么流血了!“兰亭轻轻拨开她额上一缕黄的头,从怀中拿出锦帕,小心翼翼地拭去伤口周边的血,而后从怀里拿出金创药,轻轻地为她抹上,处理完毕后,朝着她宽慰一笑,柔声道,”别怕,伤口不深,用了这药不会留疤。“

整个内堂里的人都被眼前的突然状况给惊住了,恍似沉浸在中,包括沈千染在内。

”流血,是因为给人磕头?“兰亭突然蹲下身子,轻轻拍着她膝上的粉尘,又注意到她的脚上的鞋是全湿的,这样的大雪天,她竟只穿着棉布鞋,雪水已浸透她的双脚,兰亭心里难受得快呕出血来,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牵了她到一旁,朝着呆如木鸡似的沈千雪冷冷道,”站起来!“

沈千雪被兰亭眸中的杀意刺得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见了鬼似地惊跳挨进了身边申氏的怀中。

珍妃呆呆地站着,时而用手背揉了揉双眼,时而狠狠捏了一下自已。

因为太震惊,她反而不知道眼前是真还是假,脑中空白一片。

兰亭按着沈千染坐在了椅子上,单膝跪下,轻轻托起她的脚,脱去了她足上的棉鞋。

沈千染一惊,如临大敌,脸色苍白如雪,淡紫双唇瞬时褪成银白,漆黑纤长的睫毛轻仆着仓皇的双眸,手忙脚乱地直推着兰亭的肩膀,拼命地摇抗拒,”不……不要!“她怕,怕极了这一种陌生的肢体接触!

”别怕,鞋湿了,我们换了它!“兰亭仅仅脱去,并不碰触她的双足。他的狐裘穿在她的身上显得特长,兰亭便将她的脚包进狐裘之中,放在了自已的膝盖上,轻轻道,”以后,染儿不必向世上的任何一个人下跪,甚至不必弯下你的腰,这是我对染儿一生的承诺!“

内堂中仅有齐氏偷偷地为沈千染感到高兴,当初沈千染身下孩子后,身体虚得历害。她觉得这孩子活得太难,曾动了心思想去为沈千染求个情,可沈老夫人那时明令,不得让她府中的人私下接济沈千染,直待沈千染把沈天赐交出来,方允许她离开北园。

她在府中也是看着申茹的脸色,所以,最后也没敢开这个口。

这些年,她也不常出她所居的园子,渐渐地,也就不放在心上!

今日见到沈千染,她实感到震惊,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沈老夫人对自已的亲身孙女会狠心至此。

她站起身,走到兰亭的身边,轻声道,”宁王殿下,民妇给她拿一双鞋吧!“

”不必了,她的衣物很快就会送过来!“他人刚至京城,他直接奔沈家,同时也派出自已的侍卫去张罗女子所需的衣物,还让宁王府的厨师做些吃的马上送过来。

他知道,沈千染对突如其来的改变肯定有着戒心,所以,他不并强迫将她带到自已的宁王府。反而,他会留在她的身边。

申茹和沈千雪靠得最近,两母女面面相觑,从方才兰亭进来开始,她们以为是一场恶作剧,可现在,申茹预感到这或许是一场,但绝不是一场戏,因为眼前的男子眼中放出来的全然是满满的爱和宠溺。

珍妃终于断定眼前的一切不是,双眼凝聚难以置信的精光,拨高地尖叫难以控制地从喉咙中冲出,”亭儿,怎么是你,你……你方才说什么,为什么你要对这个……下跪……“丑八怪这三字硬生生地被珍妃吞咽了下去,她毕竟是一国的妃子。

兰亭缓缓地转过头,眼角扫过堂中一张张目瞪口呆的脸,最后,眸光冰冷地落在珍妃的眼中,”母妃,儿臣仅跟你说一次,希望母妃刻进心里!“他紧了紧怀中的她,不容她抗拒他的怀抱,一字一句地迸出,”沈千染是儿臣的王妃,而她怀中的孩子沈天赐,是儿臣的亲骨肉!残儿这两个字,希望母妃以后不要再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