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是第一役,所以,赵承飞行动前,曾特地到她寝房里和她告别。她在赵承飞推开她寝房门的一刹那,披着一身的落暮夕阳的赵承飞英挺秀拨,因为背着光,仿佛回到了当年的岁月,她的第七儿亦是笑着与她话别,“母亲,勿念,儿子定然凯旋而归!”

赵老夫人此时仿佛回到了彼时在战营中,对着众将号施令般的过往,冷声道,“传铭,如果查出十七儿确实在宁王手上,一定要派人看住,若有危险,必要时,就杀了那沈家的二小姐!”赵老夫人频频冷笑道,“宁常安还不了的债,就由她女儿来还!”

“那哭声又怎么回事?”赵十七却想起中她什么也看不见,却听见兰亭流泪的声音,一滴一滴地溅在她的心上。

“王王……妃,您要奴才把人都……”钟管家已经完全口吃了,他不知道今晚这的形势是否会难以控制,若造成任何一点伤亡,恐怕,他都吃罪不起。

女扮男装文,女强vs男强,强强联手,爽文无虐。

兰悦仪最终也是沈老夫人亲手抱到他的手上!

而彼时的她,看到陌生人会偷偷地避开,伤心时,告诉自已不能哭,会让祖母更讨厌自已,会把福气哭没。

兰亭出来后,方嘀咕一句,“真不自在!”

“这就说明宁王的羽翼已经丰满了。”帝王的声音平静中带着冷冽无情之声,甚至不带讥诮。兰御谡说不出对兰亭的感觉,兰亭刚出生时他确实很高兴,比兰陵的出生更让他有做了父亲的感觉。可后来,兰锦出生后,他对其它的孩子就全淡了。兰陵和兰宵倒是不以为意,但他瞧得出,兰亭一直在努力表现自已,想讨他的好。年幼的兰亭一次次努力,他并不是看不到,这孩子确实很出色,有一度,他也曾动心,好好栽培这个孩子,或许他比兰锦更适合来统治这个国家,可惜到后来有一天,兰亭突然放弃了,看他的眼神里再也没出现过炙热。

她虽出身在这里,但这里留给她的全然是恶,如今,眼前的一片衰败非但不会让她感到忧愁,反而心生一种痛快。穿过荷池时,池面上的鱼儿似乎没人喂,正围着荷叶的枯枝啃食着。

“你们先撤,我再陪陪娘亲!”沈千染看着兰御谡隐在帝陵通道口的身影时,她的心突然狂跳,那种与母亲要生离死别的预感又浮上心头,她压制不住心头的燥念,也不待众人说什么,猛地朝寝陵内奔去。

中立,这才是生存之道呀!她怎么会这么笨,给珍妃怂恿几句,就要去信信候府报信了呢?看眼下这形势,连皇宫都给太子占了,皇兄又下落不明。种种迹象表明,是柳家的人占了上峰。她要是听了珍妃的话,这不是凑上脑袋给柳家的人砍么?

兰亭!兰亭!你够狠!我兰御风决不会与你善罢干休!

柳贵妃的手指染着大红的蔻丹,尾指上套着枚水莹通透的翡翠明玉,里头好似凝着一波海水晶莹剔透,她眸若秋水,看了一眼帝王,缓声道,“这寿星都不曾到,皇上,依臣妾之见,先等等吧!”

他为了她,连自已的母妃都逼上了,可为什么她要把自已祭上?

沈千染再转头时,微微一笑开了口,面容上不见丝毫端倪道,“三殿下,不如我们做一个约定吧!”

沈千染美得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可惜看方才南宫邺的一番嗳昧之态,恐怕已是名花有主。何况,这样的倾城,也不是他们能肖想得起。

她缓缓地躺下身,闭上眼,回忆起今日离开景华街时,耳绊传来一句:凤瞳凤颈,极贵验也;此女,当母仪天下!

“沈大人已经回府。”兰亭沉了声,褪去炙热,眸光恢复往日深谷幽潭般的冷静。他不解为何她总是如狼似虎地防备着她。在他的记忆中,她从未有过给他一分好颜色。倒是自已,不放心她,半夜三更偷偷地来守着她。

沈千染清洗着水玉头上干涸的血渍,主仆俩相视一笑。

片段

那个暗卫竟愣怔当场。高溯也忍不住好奇了,探过头瞄了一眼暗卫手中的信报,一瞧廖廖数字而已,按着正常的情况,兰亭已经会倒背如流了。

这很明显,他们的殿下的智商已经被沈二小姐摧残得惨不忍睹。

暗卫只好重新报告一次,这一次,几乎每个字都用极慎重的语气咬出来,如初入私塾时被夫子罚背的情形,就差摇头晃脑了!

宁王不吱声了,蹙着眉在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案桌,到后面索性闭了眼眸靠在椅后,众人也不知道宁王在想什么,到底了没有听进去。

众人正当纳闷,宁王是不是累了想歇息,刚要轻轻抬脚退下,耳边却传来宁王淡淡的声音,“从头再报一次!”

连着高溯也顶不住,脚底一滑,象看个怪物般地瞪着自家的王爷!

这一阵,不仅是宁王身边的近身暗卫,就是连府里的管事也是提一百个心眼来侍候着他们的宁王殿下!

夜里头宁王在书房内寝室中就是一夜不安枕,一会骂床榻太硬,一会是枕子太软,一会又半夜起来沐浴。

喝口茶也要摔几个茶盏,不是说泡得太浓,就是说泡得太淡,一会又跳起来骂给烫着了,弄得宁王府的奴才婆子们人仰马翻,一干等人夜里都不敢闭眼,战战兢兢地象个游魂似的在书房外围转圈待命。

连着钟管家半夜三更也要跑来好几躺,趴在门口听里头是不是有动静。

最后宁王自已也闹得没劲,只好半夜起来批复奏折。没批几道,又嫌弃起夜太漫长,怎么到现在还不见天亮,问了几次时辰,终于熬到天色蒙蒙初亮,就跑去瞧沈家二小姐。

兰亭看完手中的急件,陷入微微的沉思,夕阳的残影在他脸上勾芡出一层迷蒙疏淡的轮廓。

三日前,他收暗卫信组从到淮安出来的急件,说是兰御谡所在的画舫被赵家的死卫引爆,当时兰御谡所带的三百名龙卫里,有二十六十名是护在舫外四周当值,这些人都没事。但舫内除了六个当值的外,其它三十三名被炸身亡。

当场死亡的还有苗疆的大法巫和他随行带来的两个弟子。

兰锦受重伤,兰御谡和宁常安,沈越山、沈逸辰、倾城等人平安无事后,登入了一艘停靠在淮安湖上的四层画舫之中。

急件中呈诉,这画舫的主人来自东皓的皇族,身边带有二十多名仆众,已在淮安湖呆了近十天,日日御女无数。但暗卫却无法查出此人的具体名讳,只凭着其碧眸判断其为东皓的皇族血脉。

淮安湖画舫生爆炸后,淮安都统在半个时辰后,带着五千名的侍卫匆匆赶到护驾,被兰御谡的龙卫拦在了外围。

兰亭知道,兰御谡这是防着淮安都统是赵家的人,所以,另外派亲信去临近淮安的沧州调集两万兵马来淮安接驾。

沧州都统这是兰亭的人,这一点兰御谡肯定也是心里有数。想来,兰御谡对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这原本也在他算计之内,唯一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兰御谡上了那艘东皓人的画舫后,就迟迟不见下船。按理,以兰锦的外伤,处理两三日,兰御谡就会启程回京,早日为宁常安清除体内的蛊虫。

可已经过了整整五日,兰御谡没有丝毫动静,让一干候在淮安湖四周的龙卫及接驾的沧州都统都熬着烈日在岸上候着。

可如果帝王有什么意外,兰御谡候在舫外的龙卫肯定是有所行动的。他的暗卫传递过来的消息,也是向他报告,兰御谡一行人在画舫上一切正常,那画舫的主人依然每日御女无数,他的仆众不停地从淮安四周找来一些刚及笄的少女供其玩乐。

“三殿下,说来,昨日有一报告,属下瞧着不甚至重要,所以没有报告上来。”昨日宁王正窝着火,他想他如果再把这种艳事给报告给宁王听,只怕宁王身上的邪火会烧得更旺。

“说说看!”

“这南皓国的公子品味与正常男子没有什么不同。据信组所报,他的仆众光在淮安内就寻找了五十个左右的少女,个个未满十六花季,出身名门仕家,身家清白,对女子的才色要求更是可以西凌历代选秀相媲美。”高溯声音微微一顿,一前一步,脸上有几分不解,“这些少女登舫后,第一关过的也是与我西凌皇宫选秀相同,就是验证清白,可第二关,让属下实在是无法理解,殿下,你猜一下,那些嬷嬷干了什么?”

兰亭拿了案桌上的鱼刀,利剑拨出鞘,不经意地道,“西凌皇宫里的嬷嬷对秀女通常是查验身体肤有何陋色,那女子既然是供给那南皓国人驾驳,想来也不出其左右。”兰亭对这些兴趣不大,但今日他心情好,自然也凑着猜一句。

高溯神秘一笑,摇道,“若非是信组的高洋亲眼所见,属下还真不相信这天下有这等奇闻。那些嬷嬷验那些女子是处子之身后,拿玉势破了她们的身,而后养上七八日,待伤创好了不见血后,再供给那南皓公子玩乐!”

兰亭搁下鱼刀,抬看向高溯时,神情亦颇为吃惊,他虽然不好女色,但毕竟是男子,多少对男子的心性共鸣之处有些了解。就算是红楼女子,初次破身,都被一些男人抬高了百倍的身价,这南皓国的如此行径倒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高溯续道,“那些女子原都是官家小姐,被玉势破了身不说,还被剥了个精光,身上只在私处遮了一道羞,十人一间房,若是有人看不开自寻死路,则同寝房的一起陪葬,具高洋回报,下手时就跟杀鸡一样毫不手软。”

“官府呢?死了十个官家女子,这官府是吃白食的?”兰亭狭长的凤眸掠过斥怒,想不到南皓国的人跑到西凌来为所欲为,当真以为他们西凌的人当他南皓人是神祗?

“信组的人查过了,是官府也无权过问,因为这南皓国的公子找来的这些女子全是真金白银所聘,下的不是婚书,而是卖身契,可怜这些花季少女,上了这贼船后,连命都不是自已的。”高溯心有微微戚焉,这些女子出身高贵,品貌皆在上乘,落在哪一家都能一生平安终老,可偏偏遇上了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变态!

高溯见兰亭面上有些阴晴不定,一双狭长深邃凤目依稀带些颤动,他凝住心神正待说些令他疑惑的细节,却听兰亭已先开口,“高溯,你说这事是不是透着一股邪门?先不论此人的言行举止如何荒诞不经,就从父皇迟迟不离开那画舫就透着不对劲。可高洋在报告里详细说明了船上一天的情况,无论是从父皇,还是从兰锦,或是他人,都很正常。可我笃定,父皇是绝不可能在宁常安的事上误时!”

“殿下说的极是!”高溯的疑心也正是在这一些,这么多年,他们也收集了不少兰御谡和宁常安之间的恩怨!

兰亭看着高溯,眸光中带了了悟,斩钉截铁道,“光这一点足可以说明,这画舫有问题,你一会儿回信组,找几个女卫去东皓查查这人的真实来历!”

高溯应了一声,两人继续商议赵家的事。

“殿下今日没上朝,打了个赵家老太婆一个措手不及,本来,永安候已联合了七个二品以上的大臣,十三个四品地方大员联合弹劾殿下,谁知扑了个空,这些人憋了半天的尿在金殿上等着殿下,到了近午时迟迟不见殿下身影后,文丞相才站出来宣布,殿下可能不会临朝了!”

兰亭嘴角一勾,邪气的笑容里多了一丝兴灾乐祸,“那文志斌该急得胡子都绿了吧?他的消息虽慢了些,但这时,也应该知道兰锦兜着他的宝贝孙女去游淮安湖了。”

高溯微微一笑,“是,若是平日,文相等上一个时辰见殿下不来,也没个准信,肯定是站出来宣布退朝。他老人家毕竟是文臣,哪能一站就是大半天,今日真是急透了,方窝着心等殿下,想请殿下帮忙出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