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另一个母亲——马鸣的妈妈也抽泣地说:“多好了一个孩子啊!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做着这些,她的心里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啊!医生刚刚通知了我们说捐赠者进手术室了,我们赶过来时才知道的,我,我——这是我们马家欠她的。”

天地顿时黑暗,狂风大作,我愤怒的头,根根指向天空,恣意乱舞。我恢复了我的声音,在飞沙走石的大地上狂奔,竭斯底里地大吼大叫——

听阿喆说,郭劲参与的那个工程差不多接近尾声了,过几天就会宣布由哪个单位投中标的消息了。

而马鸣,顽强地拼装着笑颜,故作轻松地劝慰着许可芯和催促着我们归家。他和许可芯在白色的病床前,一个安然浅笑,一个梨花带雨,两人耳鬓厮磨,情意绵绵的情景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我问阿喆这是怎么一回事?

“蜜儿,来,尝尝阿姨新研制的咖啡。”她把咖啡推到我的面前,在我对面坐下,微笑着看着我。

“什么缘不缘的,如果她和你有缘,怎么会娶了陈小丫,还生了女儿了?”

“可芯——”我和阿喆惊呼着跑过去。

“可芯,你真行——”我举着大拇指说着,“什么时候无师自通,成了保健师了。”

刚刚听到这个化验结果的马鸣,像被炸闷似的,等他回过神时,他第一个想到了是许可芯。

大家被她的滑稽可爱的模样逗笑了,都不约而同地呼了一口气。

时间不早了,他应该去取蛋糕,我也跟去帮忙。

“是的,我们都不要补偿。”婆婆目无表情地拒绝了,“妞妞最需要的是家的温暖,亲人的关爱和无拘无束的快乐。我们会尽力给她最好的。”

“里面的照明不错,挺亮堂的。”杜太太说着。

可能隔着太远,他们又在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什么,没有听到我的喊话,径直朝一楼的电梯房走去。

我摇摇头说:“阿姨,我,来看您——”不管怎么说,我心中总有一些尴尬的成分,一时半刻还是无法放下芥蒂的心理。

“好,好——”他忙不迭地回应着,他那眼神里的一抹光的亮彩,终没有躲过我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回来,对这地方,对这周围的环境,平添了一种欢喜的情绪。可能,不知不觉得,在这里生活了近半年。我已经慢慢地适合着这里,我对这地方已经有了感情了。

“嗯,谢谢——”

“不行,你一定要走。”郭劲的面容沉着,决绝,果断。

“我睡了一天两夜——今天大年三十吗?”我问。

雨还在下,我仍深一步浅一步地向前走去,一种声音如歌如诉,从我的心里缓缓地响起,在寒冬的夜,响彻四方——

这就是我被唤起的7岁前的记忆。如果,陈家二老不带我搬离那个地方,那么,我的童年——不,我的一辈子都会活在别人唾弃的白眼中,都会躲在世俗鄙夷的夹缝中苦苦生存着。

又是一阵沉默,但我可以感觉到,大家的目光如探照灯般,齐刷刷地都往我身上聚焦着。

“这丫头——她也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她静静地说着,就像波涛汹涌的大海平静后,不起波澜似的。

服务员小妹走后,许可芯的嘴角露段小舌头,扮个鬼脸,说:“老谈女人的话题多乏味啊!要来些隐性的,加些颜色,比如——蓝颜什么的,呵呵——”

我禁不住伸出了手,扰向了许可芯的胳肢窝——我们猫着腰,闪躲着,嬉闹着——

日子,就这样地无波不起浪中安稳地过渡着。转眼,暑假来临了,许可芯也回来了。

“嗯——哦——”我离开郭劲的身体,我指着唇,邪魅地看着郭劲,“恋上你的唇了——来嘛!吻别——”

“呵呵,不说就算了,看你光着脚丫,你赶紧上去把睡袍换了吧!”他捏了捏我的下巴。

忽地,有一种异样的燥热在我的心里流动着,我伸出了我的双臂,勾住了郭劲的脖子,把我的唇贴了上去。

“你确定要上去吗?难不成你要我抱你上去找你的情人吧!”阿喆像看小丑一样冷冷地看着我,与往昔判若两人。

我躺在床上,侧着身子,四肢无力,斜着眼看着顶在抱枕上的可视电话,使劲地撑着眼皮。我的眼前,任何事物都成了多重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