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清染………

“啊!疼——!”

我以为经过这一通闹,他会变了心意。毕竟我骂了他,咬了他,无时无刻不在反抗着他。有谁会要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和温柔,淡雅半点儿边都沾不上。难怪方墨然总说,我不像个女子。可他倒好,无论我怎样折腾,都无补于事。兜兜转转了一圈,还是被打回原地。

我怔愣地听着。他话语间,神色中的那股悲凉一点一点传染给我,搅得我心痛得厉害。

“你神经病啊你!”我在他禁锢的双臂中忍不住跳脚,管他是掌握万民生死的一国之君!此刻,满腔的隐忍全部翻涌而出,“你听不懂人话吗?我不是她!不是她!还要我再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我是好好儿的一个大活人,凭什么要代替一个死人!你如果想她,忘不了她,就应该把她从土里挖出来,让一堆白骨天天陪着你!”

“闭嘴!”

她还在用绢丝轻轻擦着手指,在阳光下一照,绢丝泛出的光芒熠熠闪亮,格外夺目。

无限的愤怒在胸膛之中四处游走,跃跃**试着,充斥了四肢百骸,**将波涛汹涌地翻滚而出。我紧紧攥起的拳头,最终,却是无力地渐渐松开。

包袱里面有那块儿令牌,我可没忘记,当初她给我时所说的话。既然你不放我,那好,我自己走!

我双手轻抵他胸膛,轻轻向后挪动,我们的距离太近了些………

但转念一想,身为皇宫侍卫,贵妃跟别人跑了,当算一件大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却为什么二话不说就把我掳上了马?

我冲那人吼一嗓子,“你也看到了,这事和我没半点儿关系啊!”我可不想当个替罪羔羊,死得冤枉,“可不是我把贵妃娘娘掳走的,他们要去哪儿我更是不知道!所以即使你把我抓了也是白抓,我什么都不知道!”

话语简短,站在她不远处的我看了清楚——“我不要回去。”

摔了个七荤八素,头痛**裂,脖颈处的伤口崩开,我又闻到了血腥味。不过还好,这一撞一摔,竟把穴道解开了。

她颤抖着手,接近了车帘,却在拂上之时,骤然停顿下来,双目毫无焦距地盯着某一处,似在下着什么重大决定,面容上因为那种决然,为她添加了一层神采。她突然回头,紧紧盯着我,嘴巴张了张,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已不能说话。再次执起我那只已快被她揉断的左手,在掌心写道——好好照顾他。

我不懂她的意思,也不知道“错过”二字又指得是什么。是在说我和方墨然,还是她自己和方墨然?他们的故事我一无所知,而现在,我连嘴都张不开,更加无从问起。

渐渐地,又化为一声叹息。

那人见此,迟疑过后,手下力道突然增大。锋利的剑刃紧紧抵住我咽喉,加上方才被割破的伤口,我不由痛得惊呼一声。却只见一道闪着寒冷的白光迅飘来,方墨然腾空而起,度快到我只眨眼功夫,便落到他用力臂弯中,紧接着,是利刃在空中纠缠的声音,但也只有短短一瞬,长剑落地的清脆声响乍然荡起。

他十分不解,好看的眉毛拧到一起,从床上起身,正**向我走来,刚刚迈出的脚步却在下一刻生生停顿下来。

“方……方……方……”我一时语结,好不容易恢复了些神智,“她……你疯啦!”我差点儿吼出来,恐隔墙有耳,及时捂住了嘴巴,“方墨然!你要死,别拉我当垫背的呀!”

她同样轻舒口气,依旧低着头,却是在对我说,“既然好了,奴婢现在便带姑娘出宫。”

我踮起脚尖,从他身后探出头去,想要弄清到底是何原因,明明刚才还疯的一个女人,竟突然间再没了任何声音。

“婷玉!”

“好,我们说正事。你想知道什么?”

“当然了!”我一脸好笑地瞪着他,“你傻了吗?不是我还能是谁!”

“快了!”他眸中满是柔情地看着我,“你若走累了,我来背你。”

方墨然……你可还好?虽然不甚喜欢他,但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两年。我不是冷血之人,平素里他对我的好,对我的忍耐,对我的宠溺,我都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现在,他猛然不在我身边,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有些不习惯。

说着,一个箭步上前,双臂张开,身子微弯就想上来抱我。还好我反应够快,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得以逃开了他的魔掌。

“你的酬劳啊!你只要能让我见到皇上,还,还有重谢!”

相隔一扇门,她愤怒地对我说道:“你不要再来骚扰娘娘,好自为之!”

还好,他最终没有再伸出手轻触我脸颊,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身后。我不由暗自松了口气,正想找个话题来缓解这气氛时,却因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内心再次揪到一起。

“你为什么不去寻他?”

方墨然,你究竟是谁,今天这一切会不会是你的阴谋?即是阴谋,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事到如今,我虽然是赶鸭子上架,但也能硬着头皮做下去。既然被方墨然抓了来,我就知道已经没了逃路的可能。

他眉目带笑,将我散落在嘴边的饭粒抹去,如同我是小孩子似地,轻柔说道:“你看看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一点儿都不稳重呢?”

他点头,说道:“是。”

我知道喊他也没用,这不连“方墨然”三字都还没说出口,地面已与我近在咫尺,相差毫分。

沉默了好些时候,我忽然听到他说:“你这个样子,倒很像一个人。”

我没有心情问他口中所指的那个人是谁,兀自低着头,始终未曾抬起。

但他却继续说道:“只不过,她已经死了。”

我心弦一震,缓缓抬头,眉头不由皱到了一起。

他撇撇嘴,从凳子上站起,向门前走去,一边说着:“那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只是,永远不可能属于他,现在………更是可惜了。”

我快起身,两三步奔了过去,将他拦下,张嘴问道:“你是说………贵妃………死了?”

“贵妃?”他似有不解,像在回想着什么,突然,皱起的眉头松散开去,打开了房门,说道:“也许。”

话音刚落,他人便不见了踪影。

我这才看到自己身处何地。面前,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四合院,只不过,好像有了些年头,砖瓦连带着彩漆都已经凋落,斑驳。刚刚升起的太阳照亮了院中一小块儿地方,其它的皆隐藏在阴暗之中。不知名的树木投射下一圈一圈好看的剪影,有风吹过,径自舞动着。

我刚刚一脚踏出门槛,便有两个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拦在我面前,挡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