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因着这一句话剑袍相交的声音停了下来,突然变得有些安静,青离心虚地想快点溜走,却又好奇地想回头看看,其实刚自从听到后面谈话的声音她和冉夜那飞身的动作就缓慢得近乎静止,飞了几秒也只飞了几米远。

青离在一旁刚分析完,回过神来看到的就是眼前两人已剑拔弩张,一人要袖口抽鞭,一人要腰间拔剑,总之很血腥,青离不得不说自己占的这位置角度极佳,离他们不过两三米,又正是他们的正侧面,两个人有什么动静都看的清清楚楚,有啥意外也是第一个现。

冉夜点了点头。

冉夜听青离说完是投去了疑问和鄙视的目光,旨在表达一个意思:怀疑。不过最后他终是妥协了,没有办法,自己师兄不仅对师父有必杀绝技,自己也是不能避免的。

“周朝史话?”她喃喃自语,看到书深褐色的封面和上面的字,暗想,周朝?哪个周朝?离现在有多远?现在是君朝,这自己三年前就向红蓼姐姐打听过了,而现在是君朝十一年,所以那皇帝登基和自己出生还是同一年呢,也可谓是缘分啊。

“那好吧,我去,要是不小心落水了,你别下来,去叫人。”思虑再三,冉夜也作好了决定,他是万不能让青离去冒险的,若是溺水了,自己却救他无能为力,于是他嘱咐道,严肃而正经,青离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话,而冉夜已经屏息离去。

“嘿嘿,师父写的字遒劲有力,颇有神韵,果然是好书法,刚刚那可是青离的‘离’字?”青离嬉笑着。

冉夜看着这样的青离觉得有些和初见时不一样,上下打量了一眼,自言自语道,“青离拿上剑后比较像男子汉了,和哭的时候真是天壤之别呢。”

这是青离说了那么多话后,冉夜第一次说话,还说了那么多,声音也好听,青离见了先是一脸感动地望着他,然后也不得不佩服他那安慰人的功夫,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有劳于自己的收放自如,青离的哭声在冉夜说完话后是戛然而止,直接换成了怒目圆瞪,“你说什么?!你说我像女孩子?!你要知道,男孩子也是孩子,既然是孩子,我哭一下咋的,你要知道,人都是需要泄的,眼泪就是宣泄情绪的好方法,世上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伤心处啊,我现在就很伤心,以后你再说我像女孩子,我就不理你了。”青离愤愤地宣告完,很不乐意别人说自己像女孩子,因为她本来就是女孩子嘛,再说了,自己这样破坏形象是为了谁啊,真是伤心啊,当然,言归正传,她现在的任务是做一个称职的男孩子,这个,或许关系到她的小命。

然后,青离又装作没有感觉到师父的不高兴,继续用那灿烂得可以“射”死人的迷人微笑对冉夜说道,“冉夜哥哥,我叫青离,你比我大,可以叫我青离弟弟哦,刚刚是因为好奇,差点害了你的眼睛,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哈,现在我带你去熟悉我们桑榆山庄当赔罪好不好,你第一次来很容易迷路的,不过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不要客气。”说着,也不由冉夜表态,就逃也似地拉过他的手跑了,只回头向那不高兴的情绪越来越明显的师父摆了摆手算是打过招呼,而青离自己的舌头也还在为自己刚刚那样的扮可爱而卷着,鸡皮疙瘩啊。

那次师父把脉后知道自己无碍,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与惊讶,这一点一点都被自己捕捉,于是她“嘻”地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就此后大家都知道,青离自从意外落水大难不死后性情大变,可能是变得不像个符合她年龄的孩子吧,她想。

于是,她翻了个身,这个时候红蓼已经到了她的身边,而她背对红蓼继续假寐,那荷叶却不听话地在她翻身时滑落了下去,突然接触到阳光,她那长长的睫毛调皮地小小地颤动了一下,红蓼见了,抿唇偷笑着却还得憋着装作若无其事。

青离愣地抬起头来,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处罚,她抿抿唇,阮玉颜已经带着冉夜离开,没有再看她一眼,看着他如神仙般轻盈的步履,莫名的伤感充斥青离,扁扁嘴,赌气道,跪就跪!

明知道师父说的是气话,明知道错的的确是自己,明知道受罚本就是合情合理,可她却为师父那冷淡的语气和表情在生着闷气,青离直直地跪在大堂外面,被太阳晒得烫人的地面,那灼人的温度经过她的膝盖,烧着她身体的每一根神经,头顶的太阳灼热,才一个多时辰她就汗流浃背,膝盖处传来的疼痛,也努力地忽略。

正在她低头打量着自己的影子,努力地来忽略疼痛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暗蓝色,是一件蓝色衣袍的一角,疑惑地抬起头来,青离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少年,他一袭暗蓝色的袍子,上面隐约有些精细的花纹,而那少年也正低着头看自己,青离不知道何时这庄里会有这样一个少年,两人隔的太近,从这个角度仰视,她只记得他的下巴很尖,这也是她对他的第一印象,尖尖的下巴,精致做工的蓝色衣袍。

“你是谁?莫非又是师父新收的徒弟?”内心烦躁,加上越想越委屈,还担心师父和冉夜,自己却必须跪在这里无能为力,这个时候又不知他突然从哪冒出来的,青离没有控制住脾气,不太友善,心里想着师父今年是怎么了,使个劲儿收徒弟,而且又收个比自己大的。

“我有师父的。”少年淡定地答道,后退了半步,带着轻笑,仿佛没有听到青离刚刚的语气,他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淡,仔细打量,他的脸很精致,却又很大气,可以料想不久的将来必是个绝色的美男,青离不由心里腹诽,一个男的长得那么“祸国殃民”干嘛呀,自己还是比较喜欢师父那样的,极清澈。

可是师父啊,我现在正被师父罚在太阳底下跪着呢,都这么久了,他都不心疼的么?红蓼姐姐、浅梨姐姐,还有绿萝都已经去求情了,怎么都还没有个反应?师父把冉夜是叫去做什么?冉夜会不会受罚?师父,青离知错了啊,你不会真让我跪一个下午吧,我都还没有吃午饭的……某人又开始走神……

少年觉得好笑,这个小孩好像是被师叔罚跪在此吧,刚刚那个叫红蓼的副庄主请求自己过来看看,大家好像都挺担心他的,自己好奇是一个怎样人惹的全庄的人都为他求情,刚才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己走进看了看,却被他现,不加掩饰地打量,不善的口气,结果这会儿却又当着别人的面走神了。

看他闷闷不乐的表情,知他担心的是什么,在阴凉的屋檐下找了个台阶悠闲地坐了下来,少年对青离说道,“她们都站在你师父的门外,你师父没有见她们。”

“哦。”青离回过神来,想着他对自己这个受罚的人眼里是看不出一点同情,可他怎么知道自己想什么了,哎,而自己晒就晒吧,等中暑晕倒了,也当受了罚,师父应该就会气消了,反正晒不死,可是就是觉得自己这身体素质太好了点,虽然晒得想死,但目前为止也还没有要中暑的迹象。

“你有师父?那你不是我师父新收的徒弟咯,那你来桑榆山庄有何事?你师父是谁?嗯……你坐在这里又是干嘛?”青离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想着反正无聊,找个人说说话转移下注意力也好,或许就不会觉得那么热了,她想面前的这个人若是冉夜,是不是会给自己遮阳或者拿点水来喝呢。

少年认真地听了青离的一大串问题,却没有想过回答,而是云淡风清地反过来问,“你叫什么名字?”而他就是有那么一种气场,高贵的气质,青离想他应该是某个富家子吧,而且是一个傲慢的富家子,他的傲慢是从骨子里出,与自己初见冉夜时的自卑是完全不同的,淡淡的声音,有意无意的眼神,都足以让你感觉到他的一种傲慢,就好像是“我可以跟你说什么,但你不要想知道我在想什么”的感觉,青离被他的反问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又一次走神了。

少年倒也没有催促,只是盯着青离看,等着她回过神来,他好像很闲似的,青离有些疑惑,对面前的少年,她隐约觉得有一种压迫感。

“青离。”回过神来的青离简约地回答。

听到青离的名字,少年微微偏了一下头,陷入了沉思,‘青离’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很小的时候,是不是曾有一个人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总咿咿呀呀地叫着呢,那个时候他还好小好小,只是两年后当自己再回到家的时候,他却被送出去了,且除了父亲母亲知道送去了哪里,对其他的人却都是保密的,这也包括自己。

“诶。”青离看对面那人好像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出声提醒。

少年好像嘴角弯了一下,又问道,“没有姓氏吗?”

“姓氏?”这个自己还真不知道这身体的主人姓什么,也没有问过师父,青离觉得这是一个比较敏感的危险问题,她一直都认为,或许自己也和冉夜一样,只是一个没有家人的孤儿,然后被师父捡回来的,或许师父也不知道自己的姓氏吧。

“我不记得了,或许姓许吧。”青离心虚道,虽然自己确实是姓许。

“许?”少年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好像还有失望,然青离却没有看到。

“嗯啊,你呢?”青离问,还在想之前自己问的问题他也还没有回答的呢。

“呵,”他好像笑了一声,又好像没有笑,青离也不能确定,只以为是幻觉加幻听,少年从那台阶上站起了身,青离也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慢慢抬头,最后少年掸了掸衣上的灰尘,说道,“该有人回来了。”总之就是,他仍是没有回答青离的问题,而青离傻傻的有问必答。

青离气得牙痒痒,这到底是什么人啊,没有礼貌。

但事情正如他所说,背后由远及近传来了脚步声,艰难地侧头,青离看到红蓼和冉夜走了过来,她这才觉,自己的膝盖已近乎失去知觉,这会儿定是站不起了的,还不知道红肿成什么样了。

“青离,你没事吧。”冉夜远远地就看到青离和那个叫心远的同门师兄了,然后快步到了青离的身边,看他好像不舒服的样子,担忧地问道。

青离笑得勉强,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问些什么。

红蓼先是看了青离一眼,然后对少年说道,“谢谢赵小公子了,房间已经备好,要不先去休息下吧。”颇为礼貌和恭敬。

赵心远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青离,微微弯了弯嘴角,应道,“好。”而青离见了在心里冷哼一声,想着遇到高傲的人,就要比他更高傲,所以她誓以后他再问自己问题也不回答,由此可见,她对一些事总是耿耿于怀的。

红蓼让人引了赵心远去,然后复回过头来眼神复杂地看着青离,最后叹气摇了摇头,青离知道,那是求情失败了,自己要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在这里跪着,跪到师父来下令,其实她一直都抱着侥幸的心理,抱着希望的,师父疼自己,又怎么忍心真的罚自己,从前说罚自己的话也有,但大都自己喊喊苦或撒撒娇就会避过,但这次,不一样,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

“青离,其实……庄主真的很疼爱你的,这次罚你,希望你不要怨恨他才好。”红蓼想了想,终是不忍,一想到庄主……

看着她的眼神,青离总觉得她还有一些事情瞒了自己,只是她一直以为那是对自己的不忍。但此时,她哪有那么多气力追问,何况,竟然瞒了又怎么会说,她只是笑着摇头,“不会,青离永远都不会怨恨师父,我知道师父是为了青离好,何况青离私自出庄本就是青离的错,就是师父让青离跪一天一夜那也是有理的。”说是不恨,但伤心和赌气还是有的。

辉辉的话:已改,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