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涅道:“此地甚是雅趣别致,本宫很是喜欢,又哪里来嫌弃一说。何况本宫早便派人通传,切忌大肆铺张浪费,这样就已经很好。”

凤涅轻轻地咳嗽了声,便又问道:“本宫略微有些记起来了,记得当时,他在府内做客,不过,那时候你欺负过本宫许多次了,只在那一次被撞见?你可也实在很大意啊。”

凤涅道:“当真无事,勿要担心了。”

朱镇基扇面儿展开,露出上头风骚地彩蝶戏花图,一双眸子,笑盈盈地也看着她。

朱镇基笑得喜气:“缘分这件事很是奇妙,就算是平平凡凡两个陌路人也是有缘遇上的,何况臣弟同皇嫂乃是铁铁地亲戚关系,自然是越发有缘。”

子规扫他一眼,又往那微微抖动的帘幕处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在此做什么?”

烧得她满面通红,心底颤动。

除去那些不堪的记忆,又依稀记得完事之后,那人仔仔细细地替她整理衣裳,半扶半抱着回来。

凤涅道:“回太后,大概是外间有些事情耽搁了,不然该早就来了,太后不必担心,赶在午宴之前定然是会来的。”

六位大学士一听,便又开始争论要派谁去,自然是想派自己一方的人去才好行事。

凤涅想笑,却又笑不出,至此,所有的力气同意识尽数流失,眼皮微弱一动,便合上了。

后递送一盏香茶,才算是完了。

果然太后大怒道:“思且,你说什么?”

凤涅往后一靠,舒心地松了口气,叹道:“我这手忒也娇嫩,打人都打得格外辛苦,打过了之后,又疼又痒的,只是打人的那一刻心里略觉爽快罢了,——唉,若是嬷嬷你的手,那么一下子抡过去,梅仙的脸大概会肿半个月吧。”想到这里,又觉好笑,便嗤嗤又笑了两声。

凤涅微汗,急忙想将那猫崽取下来,朱玄澹却抬手将它提溜起来,在眼前看了一番。

“太后那边,皇后应付的来……”他的声音带笑,“朕知道……”今日她的光彩,差点儿瞎了他的眼,说话的时候,声音里的笑掩都掩不住。

凤涅觉得自己现在这幅模样,也的确是有些像是重病号,本来想到是被谁害得,心里还有些别扭,养好了也没好处……然而又实在没道理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齐齐地便来到了凤仪宫,连岳思簪也都在内。

浣衣局是服苦役的所在,这尚衣局却是专门管辖皇宫内上到帝后太后,下到妃嫔宫人等的衣物制作之地,比起浣衣局来,差事要清闲轻松的多,比起浣衣局来,几乎是个优差了。

秦王道:“正巧碰到皇兄的御前侍卫,便多说了两句。”

思且猛地跪倒在地:“姑娘!”

康嬷嬷道:“回娘娘,走的太快,奴婢也是看了个大概,好像真有几分像……她这么快跑到太后宫里来了?”

这边玉叶磕了两个头:“多谢娘娘,奴婢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娘娘恩德!”

康嬷嬷虽然疑惑,却也觉得这种事并不难办,便将子规切好的黄瓜片给她一一贴在脸上。

耳畔似乎捕捉到细微的脚步声,凤涅安心。

凤涅被他抱着,双手只好捏着衣襟一角:“陛下便是臣妾的天,不管是说什么,臣妾自是要听的。”

康嬷嬷会意,便也不再问,只道:“陛下能来,还在凤仪宫留了一夜,可见是圣恩浩荡啊。”

康嬷嬷忙问何事,凤涅却不再说了,康嬷嬷见她面上略有疲惫之色,也不敢再问,就同子规两个服侍她入内歇息去了。

极短一句,寥寥数字,却似雷声震九天,哗啦啦地一阵狂风,将漫天阴云扫了个一干二净。

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自觉已是暮气沉沉之辈,懒散冷宫度日也是无妨。

靖少王抬头,在她耳畔轻声说了声:“我是故意的,皇婶婶。”

正说到此,却听得一声浅浅淡淡地咳嗽,透过薄薄夜色传了过来。

刘休明止步:“娘娘。”

湄妃见状,乐行大发,张口唱道:“都只为我的宗保儿军令违抗,绑只在辕门外项吃青钢,老母亲进帐来把情讲,我未准人情请出了老娘……”

子规道:“被人以污秽之物污了身子,寻常之人自然是会大怒,然而此人尚且毫无怒意,反而给予对方嘉奖,这人不是个疯子,便定然是个城府极深之人,他知道这孩子的家族庞大,不可招惹,然而却又暗恨这孩子,便出此毒计。那孩子得了银两,因为好玩又有趣,终究撞上了泼急烈性的第二人,反葬送了性命。”

又见康嬷嬷忙着往上刷东西,便又问道:“嬷嬷,你弄得什么?”

简凤涅道:“我同阁下如大海浮萍,点头相遇,转而分散,纵然片刻投契又如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想什么呢?”好歹地放开了蹂躏她的唇,两人的唇间却只能容一指的距离,黑暗中他的眼睛,隐隐地竟有种奇异的乌色光芒,像是星芒石耀耀然。

看一眼凤涅,却见她只是专注望着镜子里,子规把心一横,抬手握住了那枚红色的耳饰。

简凤涅道:“自然是学人家识大体懂进退的性子……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那我,也可能是侍卫。”

康嬷嬷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人是简凤涅,当下停了口,小声说道:“娘娘,这个倒是不怪陛下,先前她在范家,就一贯心比天高,妖妖娆娆地,若非是她求着娘娘巴巴地进宫来,此刻怕早就成了老爷的姨娘了……唉,不是我说……”

微弱的灯光下,林见放妩媚的眼睛好似能够放电,简凤涅想到他们刚上映的那部剧,这女人在里头演一个同简凤涅争风吃醋的妃子,那股风骚□、阴狠狡诈的劲头,简直浑然天成,人人都说她把这个角色刻画的入木三分,让人又爱又恨,只有简凤涅暗自怀疑:此人不过是本色出演罢了。

子规忽然很想问她为何“可惜”,却见她双眸阖着,好似要睡了过去,子规眨了眨眼,便垂手退到旁边,静静站着。

暗影里,那人略略抬头,帽兜下一双眼睛灼灼看着简凤涅,简凤涅双手抓着被子,道:“听阁下谈吐也是不俗,怎么竟然做出暗闯宫阁之事?这宫殿极大,转来转去极容易迷路,阁下还是早些归去,且自安歇,不要劳神费体,又做扰他人清梦之事了。”

康嬷嬷从旁道:“是惠太后娘娘吗?”

思且道:“回嬷嬷话,正是。”

凤涅不以为然,抚摸了一会小猫,又问了思且一会儿猫吃睡如何,看时候差不多了,命关了宫门,上~床就寝。

凤涅模模糊糊睡了大概有一个时辰,便被身体的异样弄醒了,她连着两夜如此,对这感觉倒也不陌生,醒来后,却又有几分恼怒,啐道:“可恨!”

早在她就寝之前,就吩咐宫女守在外间,她声音又低,因此竟没惊动人。

凤涅便爬起来,先是不解恨,将叠放在旁边的锦被揪过来噗噗地打了一顿,又才连踢带打地踹到一边,这才盘膝静坐,默念经文起来。

大概是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嘴里头已经喃喃地念出声来,肚子里那股火却好似跟她对着干一般,她念得越高,他烧得越旺。

凤涅只觉得汗从额头上流下来,顺着脸颊滑到颈间,然后从颈间一路入了胸口往下,汗滴蜿蜒的感觉,如此明显。

最终忍无可忍,将帘子一掀,喃喃骂了句:“他妈……”说了半截又忍回去。

双脚落地,叫道:“嬷嬷,子规!”

外头的宫女先跑进来,却是小悦儿,行礼道:“娘娘何事?”

凤涅皱眉道:“备水,本宫要沐浴。”

皇后爱洁,宫内人尽皆知,凤仪殿的宫女们对此更是见怪不怪,当下悦儿答应了声,便跑出去。

她出去这功夫,外面子规也进来了:“娘娘……”忽然看到凤涅脸颊发红汗流不止的模样,一时呆住:“娘娘……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