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还会更多,李未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皇帝越是把元烈放在心上,裴皇后也就会越是嫉恨。实际上,元烈选择放弃恢复皇子的身份,等于是向皇帝表明,他没有继承皇位的野心。所以皇帝给了他一个最安全的旭王的身份,手上有权,又有人脉和地位,是众位皇子和世家大族争相拉拢的对象。可裴皇后还是向他动手了,这说明什么呢?

小蛮把包袱推回去,李未央却摇头,道:“没有银子,你大哥是不肯走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三殿下,你实在是欺人太甚,陛下之前焉能如此无礼!”不等拓跋玉再开口,朝阳王一个眼色,早有七皇子派的大臣开口驳斥。

拓跋真若是可以动手,早已一剑砍掉了锦儿的脑袋,但此刻,他知道自己必须冷静!而安国公主,早已是怒容满面了。

赵楠不说话了,他不能理解这样的感情,他也不想明白,他只知道,越西已经下了死命令,必须在一个月内将少主人带回去,不惜一切代价。

“妹妹,是李未央害我。”那天晚上,元毓的话言犹在耳,安国公主本来是不信的,她无论如何都觉得,李未央只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丫头,根本不足为惧,就像上一回在别院里她故意那般挑衅,李未央也没敢出头,这不是胆小如鼠是什么?可是现在,她却不这样想了。

皇帝眸光微转,忽然又叹了口气,道:“也罢,朕看那安国公主一直盯着三皇子,必定是瞧上他了,这婚事,倒也不错。”

蒋月兰神色倦怠,只是却很平静:“我不是帮你,我是知道,你不会输。”一路走来,李未央可是从来没有失败过。

“放我下来。”李未央不知为什么觉得脸上热,赶紧道。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德妃怒色满面,大声道:“你这丫头真是疯子,我何曾收买周象,他又哪里来的胆子敢去谋害莲妃,你满口胡言乱语,是受了谁的指使!”

李未央冷哼了一声,道:“是啊何大夫,我是如何威胁你的,为何不照直说呢?”

李萧然为此倒是对李未央有了三分感激,他没想到这个女儿在他看来全无章法的乱攀咬,居然也让皇帝疏远了蒋家,三日前,蒋厉已经上了请求回京丁忧的折子,不出一日,皇帝已经下旨,准奏了。因此,蒋厉不日便要交出兵权回京,这样一来,蒋家就剩下一个蒋国公独撑大局了。

就在此时,一个年轻俏丽的丫头稳步走到李未央身前,行礼,随后笑道:“县主,太子妃请您一叙。”

李长乐咬紧了嘴唇:“你……昨日睡的可好?”

蒋旭没想到李未央竟然如此利嘴,立刻道:“李未央!蒋南是否有罪,陛下心中自然有数,怎么轮得到你插嘴!”

孙沿君脸色更红了,道:“我娘说,她立刻就安排这件事。”

李未央点点头,一语不。她想要安慰,可现在说一句话,仿佛他都没办法承受似的。他轻轻一笑,那笑靥清醇如甘泉般甜美,他说:“我出生以后,公主就疯了,我不知道她是真的疯了,还是被那些人害得疯了,但她的的确确是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生了一个儿子,甚至也不曾看过这孩子一眼,皇帝担心她伤害自己,日日夜夜地守着她,可是不管他怎么保护,都有疏忽的时候,有一天他们现她从荷花池里飘了起来,浮在水面上,死得很古怪……皇帝彻底失控了,他一连杀了很多人,他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觉得是他们杀死了公主,但不管他杀了再多的人,公主都没办法活过来了。他越多疑,觉得自己身边很不安全,而且他想要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于是命人将这孩子交给了一个忠诚的臣子,命他将孩子送去了遥远的村落,并且派了很多的保护者,预备等他长大之后再接回来。他们走到一个名叫都懿的乡村时,这个臣子带着孩子留了下来,他们在这个地方只居住了四年,最后这臣子却被人杀了,那些保护者除了一个人逃出生天,其他人都死了,不止如此,这个村落里面所有的四岁的孩子,都被人在一夜之间屠杀殆尽,所有的人,包括皇帝,都以为这孩子已经死了。”

李未央淡淡道:“周妈妈?唉,大姐你身边的妈妈太多了,我哪里知道哪位姓周。”说着,她问一旁的白芷,“你可记得?!”

“这孩子,怎么突然哭起来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老夫人摸了摸蒋月兰怀里哭闹不止的敏之,也没现什么热的征兆。

一个月都连着是好天气,晚上用膳的时候,老夫人看了一眼大腹便便的九姨娘,好生关切道:“再过一个月就要生了吧。”

李未央淡淡道:“大姐,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说这种无谓的话了,现在母亲的丧礼还没有结束,宾客们都在外面,你若是继续哭哭啼啼,难保今天的事情不会传出去。”

李未央冷冷地望着那边,道:“那个人——是什么人?”

李萧然连忙安慰老夫人:“没关系,只是一点皮外伤,母亲不必担忧。”

李未央低声道:“把你的外衣脱给我。”

白芷冷淡地道:“那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也不是负责看着九姨娘的。”说着,她转头去找秋菊,然而秋菊却也不见了。

云姬道:“奴婢叫云媚,十六岁了,昌州人士。”

大夫人几乎捏碎了手里的茶杯,她思来想去,都不知道今天这件事情究竟错在哪里,明明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怎么会变成这样!

旁边的李敏峰也望见了这一幕,冷冷地笑了一下。李未央,你的末日就要到了,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温存一刻吧。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出声,寂静了好会儿,只听的李未央轻轻将茶盖儿放下,出一声脆响,她像是没听懂暗示一样,只笑了笑:“不合身可以改,老夫人那里自然有女红师傅。”随后她顿了顿:“还是大姐怕未央弄坏了?你放心,未央只是借了穿一会儿,一回来就还给你。”

“哈哈哈哈哈!”突然,从假山后传来一阵男子清亮的笑声。

018环环相扣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解开外衣,露出心口的那道凝结狰狞的疤痕,指着它,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临安公主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勃然大怒道:“元烈,你好大的胆子!”

元烈把春宫图甩在了她的脸上,微微一笑,道:“是啊,公主殿下,我的确胆子很大,但愿你下次勾引男人的时候,好好选择一下对象才好。”

李未央微微一笑,转身离开,元烈看都不看临安公主一眼,追着她离去。临安公主怒气冲冲地把一桌子的酒菜全部推翻在地,一旁的屏风后面走出一道人影,却是一直默默观察着情势展的蒋南。他看着临安公主的怒容,心头充满了讥笑,面上却是冰冷地道:“公主,我早已说过这个法子行不通的。”

临安公主的面上闪过一丝阴狠,道:“给脸不要脸,就不要怪我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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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到了晚上六点才更新,我第一次感到了拖稿的快乐……原来欠债不还就这种赶脚

☆、184蟒蛇惊魂

宴会上,临安公主竟然偕同蒋南一同出席,引来众人侧目。蒋南若是和其他人一般坐在下,也许大家没有那么多非议,可他偏偏坐在公主的旁边,离她很近很近,近到肌肤相触,身体相贴。不止如此,他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竟俯身在她旁边耳语了几句,公主突然轻笑起来。诸位客人看在眼中,面上不露声色,私底下却是窃窃私语起来。

郭夫人摇了摇头,道:“这公主,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李未央瞧了一眼,面上似笑非笑道:“娘,公主一直是这样子的么?”

郭夫人是个十分温和且爽快的人,从来不会说别人的闲言,但对于临安公主,却明显有几分不以为然:“她刚刚出嫁没多久就看上了驸马都尉的亲弟弟,两人在城中公然出双入对,驸马也不敢插手管一管,这全都是裴后的纵容啊。”

李未央看了临安公主一眼,面上若有所思。

裴皇后一共三个子女,一是雍文太子,一是临安公主,最小的女儿便是安国公主,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儿子的身上,对女儿放任自流这并不奇怪,但从某种角度来说,把堂堂的公主养成这种恣意妄为的性格,皇帝也是功不可没的。李未央真的很想知道,越西皇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明明知道裴皇后这些人的举动,他却依然视若无睹呢……

郭夫人以为女儿对这些消息感兴趣,不由感叹了一声,道:“不过,临安公主没有定性,身边男人走马灯一样换来换去,却从不曾见她带谁参加过这样的宴会,可见此人在她心中地位不凡了。”

李未央含笑不语,蒋南英俊挺拔不说,头脑也很聪明,而且有一种冷冰冰的傲气,在大历的时候就已经很招女子喜欢,不管他再如何冷漠,还是有人不顾一切往上贴。这大概也有一种越是被拒绝越是想要得到的心态作祟,他一直吊着临安公主的胃口,从来不曾臣服于她,直到她完全迷恋上他为止,手段不可谓不高杆了。只是想到刚才那画面,李未央的笑容还是添了一丝嘲讽,沦落到要依靠一个女人来报仇,这本身对蒋南来说就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经过刚才的事情,临安公主特意去换了衣裳,大红底色更衬得肤若白雪。举杯饮酒的时候,宽大衣袖滑落手肘,露出一截羊脂白玉一般的手臂,本就艳丽的脸喝了酒,更增三分颜色。蒋南又是低头与她取笑两句,一双眼睛却是若有似无地在李未央的面上轻轻扫过。

李未央心中叹息一声,就目前看来,蒋南在这种痛苦之中,已经变得扭曲了。

男客那一边,却是另外一番景象。成亭侯周贞的幼子周景生得一副好皮相,更兼喜好美人,从临安公主出现开始,一双眼睛就盯着她瞧个不停,口中惋惜道:“那男子就是临安公主的新宠吧,我看也不怎么样,公主怎么偏偏守着他一个人呢!”

他言谈之中,一副艳羡的口吻。要知道临安公主虽然嫁过人,却因为生得极为美貌,又是风情万种,身份尊贵,所以始终是大都名流竞相追逐的对象,周景向来想要亲近。只是,他的姑母周淑妃已经再三警告过他,不许他接近那风流的临安公主,更加不要动什么娶进门来的心思,他这才把那些念头都给压下去。临安公主万草丛中过的时候还好,他不觉得什么,现在瞧见她居然为了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什么“南公子”放弃了其他的爱宠,周景心头不免不是滋味。

他话中多含讥讽,满座贵公子都会意地出笑声。郭澄微微一笑,开口道:“凡事不可只看表面,听闻公主府中嫉妒他的人也不少,甚至有不少人明里去挑衅,暗地里使绊子,可却都死在他的手上,而临安公主却对此视而不见,还骄傲地对别人说这位南公子文武双全,非同凡响。这话虽然有偏爱的成分,却也离事实相距不远。”

周景惊讶地睁大了嘴巴,“这家伙真的有这么邪门吗?”

郭澄的笑容带着一丝洞若观火:“公主府高手如云,却都一一败在他的手下,而且,没有一个活口留下来。可见此人下手之狠,用心之毒,当然,若是周公子不相信,大可以去试一试对方的武功——

他说的话其实很中肯,没有夸大的成分。男人也会互相嫉妒,尤其为了讨好临安公主这样的大美人更兼衣食父母,自然要花一切心思去争夺。再者,临安公主府上收留的这些人,或文采或武功,都是真正的佼佼者,如今却都偃旗息鼓了,不敢与蒋南一争锋芒,可见这人并非寻常绣花枕头,而是有不少过人之处。

郭澄的目光落到面容冷峻的蒋南身上,心中不由想起在确认对方身份后自己的那些调查,那一字字一句句,都是对这年轻男子丰功伟绩的夸赞,他的勇猛绝非一般人可比,会脱颖而出是自然的,而且,就目前情况看来,他还隐藏了绝大部分的实力。

郭澄从骨子里轻视这样靠着裙带关系往上爬的男人,但若是换他处于蒋南的位置,被逼到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也绝对做不出这种事,因为他的骨子里就是受郭家的教育养大的,宁愿和敌人同归于尽,也不会忍辱偷生。可是他做不到的事情,蒋南却做到了。这样的人,未尝不可怕。

周景妒忌地咬牙切齿,看着蒋南也越不顺眼了,口中却逞强道:”这有什么,等我下次有精神头,跟他好好比试一场!“

虽然周家已经请了无数名师来教导,可这周景依旧是个绣花枕头,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说这话不过是为了掩饰心头的羡慕而已,众人都借着喝酒掩饰,实际上全都暗暗笑。

当然,也有人注意到了李未央。在座的便有十大世家之一的陈氏嫡子陈玄华。陈家是世代为官的世族之家,见于越西史传的人数就有12代、100余人。陈家人大多进入仕途,遍布政界和军界,号施令,高居人上,与郭家一般是百年大族。然而盛极必衰,先皇时候一场飞来横祸——叛军之乱横扫江南,连累了陈家,加之先皇帝对陈氏的猜忌,陈氏急剧没落,一度偃旗息鼓,避开风头。好在到了今上,陈家先是拥立有功,家中又出了一位陈贵妃,很快便重新跻身一流名门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