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自打进入燕王府以来,他总是陪在她的身边,她平日里并不在意.虽然如此.后来却不得不承认一个慢慢领悟的事实,就是他已早潜移默化地使她有所改变。她与他一起生活了半年.慢慢了解了这个男人,知道他十分的挑剔.每顿用膳未曾见他动过三碟以上的菜式,喝茶则只喝固定的那几种,茶饼儿放多了一片或放少了一片,水温高了一点或低了一点,只要。味稍有一丝不合,浅抿之后便再也不碰。真不知道这样的人上了战场是怎么存活下来的.那里总不能由得他挑三拣四的吧。她看不出有何种东西是他不绝顶挑剔的......大概.只除了她罢。这些日子以来.方嬷嬷时不时对欧阳暖提醒,肖重华毕竟是她的丈夫.今生有缘两人结成夫妇.为何要因为一时意气而冷战?就连红玉.话里话外也是小心翼翼地提醒她要好好惜福,千万不要继续闹下去.以免给有心人可趁之机。其实个中道理,她又怎会不明白?只是,她们都不是她,没有人是她,所以也就没人能体会得到,当他问她那些过去是否遗忘之时.她的心,是怎么样失控.内里五脏六腑都蔓延起一种冰凉彻骨的痛。这并不是为了肖天烨,而是在他排袖转身的刹那.她看见了他深深受伤的神色,若非如此,她就不会那般心乱如麻了吧.....连续弹错几处.曲声已不成调.最后余袅缓止。欧阳暖并不知道.此刻.肖重华正静静站在走廊处,其实他早已回来,只是不知道她是否愿意见到自己。远在书房隐隐听闻琴声,无法控制心头那抹思念,他竟然忘记了那些不快,快步走过来.如今她就在咫尺,他却不能与之相见。他怕,怕再一次在她脸上看见那种异样的神情.从未试过,如同那一刻那样心痛难忍,宛如刀害。天空不知何时.开始飘起了雨丝。肖重华轻轻伸出手掌,盛住雨丝.良久.看着它在掌心变成了水珠。从出生开始就拥有一切,事无不得意,哪想得到.他的情路会走得如此艰苦。夜深了,寂寥的光影里.欧阳暖拥被而卧.长长的黑像瀑布一样散在枕旁.她闭着眼睛.呼吸绵长。肖重华走过去,脚步很轻,几近无声。烛光落在欧阳暖脸上,她的睫毛与鼻翼下落了淡淡的阴影.熟睡中的五官.看上去十分的平静而柔和。肖重华坐到床边,对她凝望半响,眼底像有什么东西化开了,变得深邃和柔软。他伸出手指.轻轻抚摩着她的嘴唇.小心翼翼,迟迟停停。睡中的欧阳暖,似乎有些不安稳。肖重华目光闪动,随之笑了,突然弯下了身子。床上的美人肤似象牙,五官明丽。尤其此刻.依枕浅眠,纵然仍在中.但眉梢眼角,蕴了道不完的温柔.美得叫人心颤。他维持着那个弯腰的姿势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终究没有真的亲上去.慢慢的重新收回来。再看向床上的欧阳暖时,目光深处一片冰冷的寂寞。他紧紧抿着唇.掩住刺痛的心。是的,她不要他。从头到尾她就不曾想过和他在一起。趁着她需要,谋求这门婚姻的人.只有他。突然一阵风吹来,呼啦一声吹开了窗子。欧阳暖一下子从中惊醒.却看到一道人影坐在床前.她心头猛地一跳,却瞬间明白过来.眼前这个人是谁.....“重华?”她下意识的.半撑起来.刻意压低了声音。然而肖重华没有回答。他心念一转.趋近深深吻住她的唇.双臂将她箍入怀中.紧得令人透不过气。欧阳暖一怔,想推开,却被他勒得死紧。迟疑之间,头脑渐渐昏然。肖重华的眼睛在暗夜里亮如寒星.一分一分的索要。炙热的气息火烫.欧阳暖烫得僵硬的身子一点点软下来.手慢慢搂住了他的颈。他却没有更进一步的侵袭.清朗的眸子幽深而沉静.隐隐有危险的火焰。细看她的脸,像要从中找出隐藏的一切.或许砚了什么答案.他的神色逐渐柔和下来,不复刚才的狂烈。忽而轻如蝴蝶般吻了吻颊,替她拉上了衣襟,温柔地把她放回床上。“你...”她的头脑一片茫然。他的身上.有一种馥郁的酒香.”喝了很多酒?”“只是喝了些。”他避重就轻.”没有关系。”她僵了一下.没有说话。“暖儿。”他突然轻唤一声.欧阳暖没有回答.他只觉得心中有一种温柔的痛涌起.不由地:“暖儿.暖儿.....”喃喃的,不断地唤着。欧阳暖愣了一下.横梗的意气忽然消失.默默垂下了眼。“暖儿...”随着喃喃轻语.肖重华的指尖慢慢划过她漆黑的眉睫.犹如触抚着一件无价珍宝,”......我不知道,在你的心里.我究竟是什么。”“重华......”“我喜欢你偶尔变傻一点。”肖重华慢慢地道,”变得依赖我一些。”欧阳暖心中一怔.又静了好一阵.她几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对不起,我不是个好妻子。”“我会是个好丈夫。“安然的语气像是已等待许久。“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高兴。”欧阳暖的长睫颤了颤。“你是我心爱的人。”他的手轻摩着她的颊.神色温存。”不管将来怎样.都不会改变这一点。”“可是....”她咬了咬唇,话语犹疑。”我让你很失望,是不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变得不像我了。今天是不是吓到你了.那些话.不是我的本意。”他笑得有些伤感.又极温暖。”别这么害怕.你不知道我多想你理直气壮的命令我,而不是不断的把我推开,我才是那个陪你一辈子的人.是不是?”一辈子....”听起来那么长.长得仿佛充盈着希望。

不过一个时辰,她犹在睡中,便听红玉在榻旁轻唤。

“那天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肖衍低声道。这件事,他的确没有顾料到会到这个地步。

“在这里生活,锦芒太露可不好。如果碍意过了头,你以为坐得稳郡王妃的位子么?”孙柔宁声音越来越低,她的面颊一半迎着日光,另一半却映着阴影,渐渐有了一种异样的阴沉。

132章牢牢握在手中的流沙

月色浅淡如雾,漂漂渺渺如乳似烟,岚城中的南诏皇宫,歌台舞谢,一片笙歌燕舞,热闹非凡。

欧阳可被这一巴掌打懵了,醒悟过来后,她指着苏玉楼.美丽的面容整个扭曲:“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小人!将来一定会有报应的!”

莫兰使劲儿探了搀眼睛,想要从那翡翠玉环上找出一点的瑕疵.然而不论她如何努力.却找不到一点斑点,她在夫人那里见过翡翠,知道这样的东西很是名贵.但是翡翠的色泽要不就是太深.要不就是太浅.要求匀净的是实在很难的,所以一般的玉工,都不免要用一种精巧的雕琢工夫来故意掩饰那些不美观的斑点。因此,凡善于鉴别玉质好坏的人,便都以形式自然者为上品,而现在这一对新月形的翡翠,可说是再自然也没有的了!可见真的是极品翡翠了!

欧阳暖失笑:“去敬香而已。”

欧阳暖只盯着王大夫,嘴角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欧阳可竟然怀孕了?这倒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原本她不过是想.欧阳可失身于曹荣.再嫁给苏玉楼,到了适当时机将这件事透露与苏家人知道.让她也尝一尝被人侮为出墙之妇的滋味.却想不到......欧阳可竟然有了曹荣的孩子.这还真是太妙了。

欧阳暖微笑着向他行礼,欧阳治赶紧虚扶一把,笑道:“起来吧。”“谢过爹爹。”欧阳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上去很是乖巧温顺。欧阳治看了一眼站在女儿身后的儿子,压制住心头的焦躁,对欧阳暖故意淡淡的问道:“你这些日子都在做些什么?”他平日里根本不会多问多管欧阳暖什么事.不过是因为今天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她的帮忙才要这样说两句.以示亲近。

苏玉楼淡淡笑了笑,仿佛并不特别在意旁人的议论.就在这时候,他感觉有一个极阴冷的视线望定了他。

肖衍是知道镇国侯府的纤纷的,有心替林元馨出气.便笑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常理,贵夫人怎么能不许呢?大历朝哪各律令上有这样的现矩了?堂下一阵哄堂大笑,男宾门笑曹荣无能,女宾们则纷纷掩住了唇边的嘲笑.林元柔从来都是扯高气扬的,最后竟然嫁给了这样的丈夫,当众跟歌女眉来眼去不说,还在众人面前不给妻子留一点余地,真是丢尽了林元柔的脸面。

林元馨今日穿了玉色印暗金竹叶纹的中衣.绞月软缎牡丹细绣的春裳,额上挂着露垂珠帘金抹额,腰间缀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看起来美貌端庄.艳丽无匹。她听到欧阳暖这么说.心中不免郁闷:“打扮的再漂亮也不能出去,有什么用?”

沈氏微笑道:“只是来看看你,顺便也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

欧阳可一听.脸色顿时好了许多.讷讷地看着两人说不出话来.屋子里一片寂静.她想了想,终究试探着问道:“娘.这胭脂…”

红玉的哭声仿佛一记重锤击在欧阳暖的心上.她只觉得胸口忽然有什么往下沉陷.不停沉陷.她用力抓住红玉的手.冷喝道:“别害怕!镇静一点,!”她也不知道刚才生了什么,心同样跳得很厉害,只是在这个时候,慌张害怕都是无济于事!

陈兰馨一下子扑倒在她脚边.泪水连连的将昨天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老太君一听.顿时大怒:“这都是什么样混账?光天化日的就敢劫持贵人的马车.还有没有王法了?”她弯下了身子.轻轻拍着孙女的后背.连连安抚,“别怕别怕,等下告诉你爹爹.咱们一定要查清楚这事情.为你讨回公道。

这话说得狠辣无情.常人听来甚至十分病态,欧阳暖却了解地笑了笑.“世子说错了吧.我和爵儿既无亲生母亲相护.又无秦王府这样的权势,更无世子的心计权谋,不过惨淡经营而已,何谈章福?世子找错人了。”她纤纤手指向着远处的花圃.“那些少爷小姐们自幼娇生惯养.日子舒坦无比.不知人间疾苦,更不知何为痛苦.世子要找麻烦.不如去那边”

欧阳可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道:“是姐姐写的。”

误闯?这怎么可能?李氏的脸上露出十分震惊的神色.拉过欧阳爵上上下下查看一番,现并没有损伤,这才放下了心。

大军过去很久,欧阳爵还愣愣回不过神来。欧阳暖将他的异样看在眼中,从红玉手中接过茶杯.亲手递给他。

欧阳可一愣.眼看苏玉楼就要从她身边走过去,一急之下赶紧叫住他:“苏哥哥等一等.我有话说“

宁老太君眉头皱起,想起当初女儿重病却还要为那个狼心狗肺的夫婿求到自己膝下来,不免痛心疾道:“婉清是个糊涂的,我早与她说过,不要过于轻信那个女人,她偏偏信了人家姐妹情深的幌子,我本想将那女人远远嫁,庚帖都与人换了,却不料她端夫人好手段,不但勾搭上了姐夫,还骗得我那个傻女儿不顾重病跪倒在我眼前求我成全!婉清那时候只以为那女人毕竟是她妹妹,会善待暖儿姐弟,何曾想到竟为自己的儿女引来了中山狼,如今悔之晚矣!我只恨当初不够狠心,该在她羽翼未丰之时铲除了她,也免得如今束手束脚的局面!”

这一幕,一点不落全看进茶楼二楼雅阁中一个年轻男子的眼中。

孙和心头就是一颤,弯了弯腰:“是,大小姐。”

情长意长相思长,才有红妆十里长……如今全成了笑话。

那是用断肠草磨碎制成的毒粉,不说见血封喉.却也不差了。

只是这药粉和指套,只是林元馨作为礼物送给欧阳暖作为防身之物用的,

指套虽小却很精致,

里面还有薄如蝉翼的一层用来藏

她却还一次都没实践过。

就在这时候,董妃身旁的何妈妈从屋手里出来,一见到孙柔宁和欧阳暖都在,面上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行了礼,才对慧娟道:“这是怎么了?药煎到现在?”院子里自然有煎药的丫头妈妈,董妃居然先后派了慧娟和何妈妈来查看,可真是小心谨慎,这是在防备与世子不和的世子妃吗?欧阳暖淡淡笑了笑,道:“何妈妈别误会,我们在这里看见慧娟姑娘,便和她多说了两句话……,说着,她看了一眼慧娟手里的药盅.道:“天气太冷,会不会让药都凉了?”何妈妈面色一变,她是知道董妃性格的,做事有半点不妥帖都不行,赶紧上去摸了摸药盅,随即狠狠挖了慧娟一眼,还不去热热!”慧娟一惊,连忙道:“是,这就去。”何妈妈这才转过身来.笑得满脸褶子:“世子妃,郡王妃,二位进去吧。屋子里.董妃正端坐着喝茶.许是刚从外面回来.一身的正装.一件牡丹织金大衫衣服.领间有一道极窄的牙子花边的领子系着金银扣,外又罩了深青卷云纹霞帔.人在一团繁丽胜花的锦绣之中,满脸微笑地看着孙柔宁和欧阳暖向她行礼。董妃一面牵住了欧阳暖一只手,一面对她笑语:“令弟身体已经康复了吧?我也该亲去看望的。”欧阳暖道:“娘娘言重,哪里敢劳动您的大驾呢。”董妃笑着拍拍她的手:“真是太客气了,不必拿我当外人,我自己没有女儿,你和柔宁是燕王府的儿媳.就和我的女儿是一样的。”

这话说的仿佛真心实意,欧阳暖的笑容也很是感动的模样,孙柔宁的背后就有点冷汗,她总觉得,眼前这两个人,都很假,偏偏她们自己却一副真心实意的模样,果真都是勾心斗角的高手。想起自己原先自不量力地去和欧阳暖较量.差点做了别人的马前车,要真是那样,才真是冤枉死了。隔着重重的帘幕,肖重君的咳嗽声传过来,欧阳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董妃,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在那个瞬间淡了许多,转眼对孙柔宁道:“怎么,前些日子不是好些了吗?”孙柔宁的语气淡淡的:“他这是老毛病了,入冬后就要严重些。”她的语气很冷淡,董妃的表情也有了细微的变化,欧阳暖从对方的眼角眉梢察觉出了些微的厌恶,可是这厌恶,是为了什么?为了孙柔宁?还是因为孙柔宁对肖重君表现出来的漠然?欧阳暖觉得.这件事情越来越有趣了。董妃和缓了语气,道:“你也该多上点心才是。”随即,她看到欧阳暖似笑非笑的表情,便住了口,转而道:“药怎么还没煎好?”孙柔宁的面上划过一丝冷冷的神情.何妈妈看了欧阳暖一眼.却见她微笑着看向自己,不知为什么就有点怵,不敢提起药凉了的事情,道:“是,慧娟这丫头动作也太慢了,老奴刚走到院子里就碰到了郡王妃,也没来得及顾上找她,现在再去看看。”说着,珠帘掀起,自然有丫头奉上白瓷青花茶盏。欧阳暖坐回自己的位置.安静地坐着喝茶,眉眼平稳。一时屋内静到了极处,乌金鼎里燃着檀木香屑,袅袅的烟雾后面,各人面上神色迥异。孙柔宁耐不住这种静谧,刚要开口,就听见欧阳暖笑道:“听说世子妃养了一只漂亮的牡丹犬,这可是稀奇的东西,不知可不可以让我看看?”孙柔宁笑道:若是别人这样说,我还不奇怪,可你是见过大公主那条宝贝犬的,那才是真正贵重的,我这个真是普通货色了,权作解闷罢了。你要想看,待会儿到我屋子里去看吧。”欧阳暖笑了笑,道:“这是怎么说的,现在就带过来吧,听说极有灵性,很是安静,身上的毛也是半根都不掉的,想来也不会影响世子休息。”说着,她看了董妃一眼,“娘娘意下如何?”董妃笑了笑,心底划过一丝异样,却不知道欧阳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只是笑道:“怎么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似的;罢了,柔宁,既然暖儿要看,你就抱出来给她看看吧。”言谈之间,仿佛欧阳暖是个很不懂事的小姑娘一样。孙柔宁皱皱眉,却看到欧阳暖笑得美目生辉,知道她不在意,便对旁边的丫头道:“去抱来吧。”很快,丫头捧着一只乌木刻花的篮子,里面一只纯白的狗儿,身上竟然还带着绣花锦帽,却仍是十分神气的模样。董妃微微一笑.仿佛哄着小孩子的语气道:“暖儿,你不是要看吗,好好看吧。”转眼又对孙柔宁说:“你别看暖儿都这么大了,居然还像是个孩子一样片刻都不能等。”屋子里便有丫头妈妈们偷偷地笑了。

欧阳暖却充耳不闻.只是将茶杯放下,看了一眼红玉,红玉忙道:“小、姐.这狗儿真漂亮呢,你看它的毛,多软和。”说着.欧阳暖点点头,起身走到那抱狗丫头的身边去,有意无意的,正好后背对着门的方向。见欧阳暖眼不住在小狗身上徘徊,丫头忙把篮子呈到她面前。欧阳暖仿佛很喜欢它似的.解下身上的香囊,拿在手里撩拨那狗儿。就在这时候,何妈妈和慧娟两人,两人一前一后地进来了。何妈妈满面笑容道:“娘,药已经熬好了。”孙柔宁看了她一眼.董妃笑道:“你别多心,是这药很贵重,我怕有什么闪失,才让她们也去盯着。”何妈妈便走回董妃身旁去了。孙柔宁理解地笑笑,千年灵芝么,自然是不放心的,董妃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像是怕自己在药里面下毒似的,从来不准许自己的人去碰肖重君的药,甚至连这个院子里的人也经常更换,生怕自己对肖重君下毒手。孙柔宁在心里冷笑一声,自己虽然早已心有所属,只是做寡妇么.她还没有这个兴趣。欧阳暖仿若没听见董妃说话,将香囊重新系好,探指过去,想要摸摸狗儿雪白似玉的毛。不想已被驯养熟的狗儿早被她撩拨的火起,一口就咬了下去。欧阳暖哎呀一声,收手时血珠子直冒出来。就在这个瞬间,欧阳暖仿佛痛得很了,啪地一下扬手打翻了篮子,小狗一下子跳到了地上,猛地跳起来又去扑欧阳暖腰间的香囊,欧阳暖仿若不经意地向后挥去,正好和门边捧着药盅的慧娟撞在了一起,慧娟惊叫一声,毫无防备地就将药盅摔在了地上,啪的一下,名贵的药汁摔得四溅。董妃一下子站了起来,面色变得十分难看。何妈妈也哎呀了一声,看着自己主子的神色,随后不敢开口了。“天啊.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咬人?”孙柔宁惊呼出声,猛地站了起来,迅走过去看了看欧阳暖手上的伤口都是只有一小块,破了点皮罢了,为了这么点事情闹出这么大动静,她一愣,看向欧阳暖,却见她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睛,哭丧着脸道:“唉,怎么办,我被咬了也就算了,连世子的药盅都摔了,这可真是闯了大祸了。““你真是太粗心了!好端端的要去逗狗,真是一一“董妃的脸色从未如此难看过.这千年灵芝可不是寻常能找见的珍贵药材.看到董妃怒,屋中众人除了欧阳暖和孙柔宁,就都伏跪在了地上。欧阳暖露出怯生生的表情,道:“董妃娘娘,您这是生我的气了吗?这样好了,我再去寻一颗来就是了。”这是千年灵芝啊,莫说是千金,就算是万金那也是换不来的。董妃心中想到,可是看到欧阳暖一副仿佛很受伤的表情,再联想到刚才自己当众说的把她当做女儿的话,简直比吞了一口苍蝇还难受。她几乎怀疑,欧阳暖这是扮猪吃老虎.故意让自己难堪的。现在这样子,怪她呢,她是无心之失.不怪她呢,这么珍贵的药材.还真是不能甘心!毕竟是众目睽睽,也不好过于苛责。想到这里,她平缓了怒气,道:“算了,还是赶紧包扎一下伤口吧,待会儿再找个大夫来看看。”欧阳暖露出笑容:“是。请娘娘放心,不过是小伤口。“董妃看着那温柔的笑容,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叹了口气道:“这也是重君的命,这灵芝吃下去,保不齐他的病情能大有起色。”换句话说,肖重君的病不好.那就是自己害的了?欧阳暖笑了笑,掩住了漆黑的眼睛里那一丝冷酷。孙柔宁却没察觉那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咬伤欧阳暖的狗儿是她的,她现在只是犯愁,怎么跟那个爱妻如命的肖重华解释,她接过丫头侍递过来的纯棉手帕,亲自为她包扎伤口。欧阳暖看着那帕子裹好伤口.只觉得凉刺刺的.带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甘香气息,想来是抹了酒防止感染,孙柔宁道:“可好了吗?”“瞧大嫂说的,我可没那么娇气。”欧阳暖缓缓说,转头看着董妃深沉的看不见任何情绪的眼,笑得更加嫣然,微施了一礼,“都是我的错处。”

董妃斜倚靠后.一双凤目中此时终是绽出冷厉的光,刹那而过。就在这时候,突然听见一个丫头惊呼一声,众人回头望去,竟然看见那狗儿痛苦的在地上翻滚起来,不一会儿便七窍流血死了!大家目瞪口呆,不过是舔了两。药盅的水,那狗儿便死掉了。刚才端着药盅的慧娟早已跪侧在地上,此刻看到这一幕,她的脸白得没有了一丝血色,再也待不住一下子扑倒,完全不敢置信:“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董妃的面色已经完全变了,再也见不着平日里的冷静睿智的模样,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欧阳暖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慧娟,嘴角出现了一丝类似于惊讶的情绪,顺着她们的话道:“这是怎么了,这狗儿一一”孙柔宁下意识地道:“这药盅有毒!老天啊!“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药盅可是世子的,若不是欧阳暖无意中撞翻了药盅,只怕肖重君此刻早就喝下了这药了,岂不是要一命呜呼?天啊,这是在谋害世子啊!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个瞬间落到了慧娟的身上,随后是何妈妈,最后是董妃。董妃一愣,没有想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在电光火石之间,她看向欧阳暖,却听见对方冷冷的声音道:“来人,将这个以下犯上的奴婢抓起来!去请王爷和郡王过来!快去!“丫头知道事态严重,应声去了,看都不敢看屋子里的其他人一眼。董妃的面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她的视线几乎要洞穿欧阳暖的脊背,然而欧阳暖却缓缓回过身来,面色似乎很是为难:“娘娘.这丫头是您身边的人,您一一不会怪我吧?““不会!“董妃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字眼几乎是从牙齿缝里面蹦出来的。孙柔宁看看这两个人.一下子糊涂了。她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那药盅里面被下了毒,怎么又好巧不巧是董妃娘娘送来的灵芝,还是她身边的人亲自看着煎药的,这一切简直是太奇怪了!若不是欧阳暖这一撞,今天肖重君当真就得死在这里,那么,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逃不脱干系!世子被毒杀,这是多大的罪名啊!孙柔宁想到这里,一下子冷汗涔涔,看着欧阳暖说不出话来。欧阳暖向她安抚地笑了笑,道:“这件事情兹事体大,恐怕要交由王爷亲自处理了。”说着,她看了一眼那被毒死的小狗,惋惜道:“这条狗也是帮着世子挡了灾,若非如此,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董妃冷冷地盯着欧阳暖,那目光中几乎要烧出火来!

第163章

重重帘幕动了一下.随后肖重君被人扶着走了出来,面色一片青白,眼眶深陷.显然多日不曾好好休息过了。他看到屋子里.慧娟已经被捆了起来.面无人色地蜷缩在那里,瑟瑟抖,而一旁的董妃与何妈妈.都是面色凝重的模样。肖重君一愣.旋即道:“这里......究竟怎么了?”欧阳暖看了一眼病歪歪的肖重君,神情很温和地道:“大哥怎么起来了.唉.都怪我们太大声了.竟然惊动了你。”

肖重君看到欧阳暖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情.顿时有些不悦地转向孙柔宁问道:“这究竟怎么回事!你说!”

孙柔宁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夫君.迟迟才开口道:“世子.还是等王爷来了再一并处理吧。”

肖重君一愣.目光划过一丝阴狠的光芒.只是随即一阵重重的咳嗽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冷斥。欧阳暖笑道:“大哥.你还是坐下吧.看看.这站都站不稳呢。”

肖重君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董妃却突然道:“还不扶着世子坐下!”一旁的丫头一愣.一下子惊醒过来.连忙上去扶着肖重君去椅子上坐下.又倒了茶水给他。

欧阳暖笑了笑,当作整个屋子里的人都不存在.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静静地等候燕王和肖重华的到来。

燕王先进了门,肖重华则因为人还在军营,没办法立刻赶回来,欧阳暖合上了茶杯,眨了眨眼睛.和孙柔宁一起站起来行礼。燕王摆了摇手.示意不必多礼.他一进来.便已经看到了屋子里的情形.再看一眼肖重君.便知道没有出大事。只是他已经很久没有进过这个院子里.这次来.还是为了这样的事.多少心中很是不悦,面色也很是阴沉。

“出了什么事?”燕王这样问道。

董妃面色冷凝地坐着,慢慢道:“这件事情,我也很奇怪.怎么就会生这样的事情。”她没有说下去.因为她正在快地思考.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又该如何摇脱这样的困局。

欧阳暖笑了笑,对慧娟冷冷道:“王爷.就是这个丫头.董妃娘娘好心给世子送来了千年灵芝.说来也巧,我无意中打翻了药盅.却害得大嫂的宠物犬被毒死.这药可是这丫头监督着熬的.想来.她背后的人.想要的不是一条狗的性命吧。”

这话一说出口,不要说肖重君他们.连燕王的脸色都变了。

欧阳暖看了一眼慧娟.慧娟正一个劲儿地叩头.拼命道:“王爷.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奴婢是无辜的!”

无辜?欧阳暖冷笑.慧娟可是董妃身旁的心腹.她必然掺合了不少事儿.什么无辜.这世上会有真正无辜的人吗?哼,当别人都是俊子不成!当初红玉和菖蒲接连被陷害.矛头直指自己.慧娟可没闲着!

肖重君冷冷地道:“弟妹.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慧娟可是董妃娘娘的丫头.她怎么会来害我?这根本没有道理!”

欧阳暖叹了口气,像是很遗憾的模样:“大哥,俗语说得好啊.奴大欺主.我也不知道怎么这个慧娟会在你的药里面下毒.可是看她的行为.可是要将你置诸死地呀!不过.你才是真正的苦主,你若是觉得这件事无关紧要,要饶慧娟一命.这也不是不可以的。”

孙柔宁一听.差点笑出来.心道欧阳暖真是黑心的够可以的,若是肖重君点头说慧娟是无辜的.等于是告诉别人.谋害他的罪名不过是小事一桩了,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这不是告诉别人来杀我吧来杀我吧没关系吗?这简直是太可笑了.莫说肖重君是个精明的人.他就是个傻子.也该现欧阳暖是在挤兑他了.而且这话还挤兑得他噎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