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试三日很快度过,天雪轻而易举的顺利晋级。本届大会至此为止,情形与往届并无不同。依然是神界与西方佛界的参试者占优,次之为四海龙族,再次仙界,其中天仙的情况略强于地仙。来自人间的修真者纷纷败北落选。

“我不记得了,就是修炼法术,四处逛逛罢。还有就是没完没了的做梦,好梦恶梦甚么都有。烦也烦死了。”

群臣面面相觑,显是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一时没想出应对之词。自从飞凌出任镇守南天门的将军,虽然神魔间战事不断,却从没出现过真正的危机,数万年中亦未爆大战。绝大多数天官早已忽略异空之井的存在,此刻骤然听天帝提起,俱都有些茫然。

“不错!”始终沉默的翎翚忽然接口,苍老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惨痛。

千万年以来,能够修得高等法术的魔女,除了当初蚩尤之女外,只有现任魔帝之妹斯涵公主。六千年前,她更是为了参悟无上法力,毅然放弃尊崇的地位,远离魔宫,闭关修炼,至今尚未出关。此举博得了魔族上下一致的钦佩赞赏。

殿内寂静无声,并无其他天官。飞凌陷于沉思,似乎全然忽略了鎏金蟠龙宝座上正襟危坐的神界最高统治者——天帝初昊。

数千精兵竟于瞬间化为齑粉,形神俱灭。这等雷霆变色的无俦力量,天地为之震动。

说时迟那时快,天雪的法术神力遽然撞上天琅镜,一声轰天暴响,神镜宝盾蓦然现出数十道裂纹,但终是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一时之间,天地寂静。

天雪回落地上,双目中尽是嗜血残酷之意,神情却是茫然呆滞。天帝黯然喟叹,举手施法。天雪忽觉脑海中一阵眩晕,缓缓倒了下去。

凝武大会自创设以来,恶战无数,但皆算文斗,似这般惊天动地的以性命相搏,实属次。众仙家战栗不安,难以想象天雪贵为神武将军,竟有这般暴虐之态。诸神各怀心事,默然不语,全场鸦雀无声。

如来低声道:“阿弥陀佛。天劫现世,乃命数注定,未料托生于神界,福祸难揆。如需老衲处,敬请直言。陛下保重。”再宣佛号,径自去了。其余罗汉合掌行礼,随即扶起空胤,追随佛祖而去。

天帝神色凝重,语气却甚是平静:“飞凌爱卿,先送天雪将军去元极神木疗伤。比武酣畅之际,难免失了分寸,后面比试当心便是。”

观战席主座上只有天帝、西王母和如来佛祖。其他神仙相距甚远,并未听到如来所言,此刻听天帝如此解释,虽然将信将疑,终究松了口气。

飞凌抱起天雪,直奔元极神木。

沄惜见天雪昏迷不醒,嘴角隐有血痕,震惊道:“谁将她伤成这个样子?”

“她的伤势不重,昏迷是陛下施法所为,应无大碍。”

沄惜仔细查看天雪的伤处,点头道:“还好,并未伤及内脏,用些玉蟾霜和宁神丹即可。生甚么意外了?”

飞凌缓缓摇头,郑重道:“此事极为怪异,肯定有甚么不对的地方,但究竟是甚么不对,我却说不上来。”

沄惜见他神色肃然,不再多加追问,含笑道:“等想清楚,再告诉我不迟。”

飞凌只觉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两人对视良久,俱都有些痴了。

忽听身后轻声咳嗽,却是秋曼过来探视。

沄惜顿觉羞赧,忙道:“我去药堂取些玉蟾霜。”匆匆走出玉花坊。

飞凌嗫嚅道:“呃,你是来看天雪的罢?”

“难不成是来看某神眉目传情的吗?”秋曼嘻笑着反问道。

飞凌脸上涨红,讷讷不语。

秋曼面色一整:“不开玩笑了,天雪的伤要紧么?”

飞蓬答道:“无碍,只是轻伤。”

“你认为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许就如陛下所说,一时难以控制了罢。”

“绝非如此简单。”

飞凌静默。

秋曼沉思道:“你我和天雪相识已久,她虽好战,素来极有分寸,怎会忽生杀戮之心?另外空胤大师的最后一式明明已非法术,怎能击得她受伤吐血?”

飞凌一震,秋曼正说出他心底疑问,忍不住问道:“你觉得究竟是甚么缘故?”

“我说不好,只觉有可怕之事,却难以尽述。适才天雪的最后一招,力量强悍远于平日,然而煞气极重,竟像是,像是……恶灵附体。”

天雪突然一声尖叫,猛然坐起身来,把飞凌秋曼吓了一跳。

秋曼连忙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别怕,我是秋曼。你好些了么?”

天雪目光茫然,慢慢回过神来:“我又做恶梦了。”

飞凌怔道:“你梦到些甚么?”

“梦见好多血,好多恶鬼,梦见我疯似的想要杀人,幸亏被挡住了。然后我就醒了。好可怕,就像几千年前的那些梦一样。”

飞凌神色微变:“当年你做过同样的梦么?”

“是啊,只是那时梦见的是要杀我的兄弟,这次却好像是个和尚。”

飞凌和秋曼相互对视,均是心中一沉。

“那次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天雪摇头道:“我不记得了,反正醒过来后就见到了陛下。”

“你确定那是做梦吗?”飞凌追问。

“我独自在万仙洞修炼,岂会有兄弟,当然是梦境。”